“说时迟,那时快,我飞身过去一脚踢开那把剑,将你救了下来!”沈小侯爷声情并茂地道:“你那会儿要是还醒着,一定能看见我的英姿!”
“扑哧。”被他这表情逗乐了,池鱼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知白总算松了口气,目光缱绻地看着她道:“会笑就好,我很担心你。”
微微一愣,池鱼垂眸:“为什么担心我?”
“因为你好像很难过。”沈知白抿唇:“谁欺负你了吗?三皇叔呢?”
“……没事。”池鱼勾了勾唇,鼻尖微红:“师父大概是不想要我了。”
“怎么会这样?!”沈知白瞪眼:“他疯了?”
“是我的问题。”池鱼苦笑:“我没能对沈弃淮完全释怀。”
沈知白不赞同地皱眉:“这么多年的感情,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又不是骡子卸货!”
“师父行事果决,自然不会喜欢我这样拖拖拉拉的。”靠在床头,池鱼耸肩。
在沈故渊看来,沈弃淮罪不可恕,她就得恨极了他,将所有过往全部抹空。可她是人啊,那些感情是十年岁月流淌出来的,就算她恨极了沈弃淮,心里也始终会记得他以前的好,记得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爱错了人,就像得到了蜜饯也得到了匕首,糖尝多了,匕首划下来的时候就更疼。疼也就罢,伤口还会被撒上以前的蜜饯,爱恨交织,痛不欲生。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怎么也做不到平静地面对沈弃淮,爱也好恨也罢,都是这世间最浓烈的感情啊,根本掩藏不了。
“别想了。”看着她又皱起来的眉头,沈知白连忙道:“晚膳已经准备好了,你受了伤,要补身子,先吃点好不好?”
“嗯。”回过神,池鱼朝他感激地一笑:“我自己过去吃吧。”
“别动!”沈知白立马按住她:“你肩上有伤,动不了筷子,我替你拿来。”
池鱼一愣,刚想拒绝,沈知白就已经跑出去了,没一会儿就端了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和几碟菜来,饭和菜夹在一起,凑到她唇边来。
“啊~”
有点不好意思,池鱼伸手:“我自己来吧,能用筷子的。”
沈知白严肃地道:“你我认识这么久了,还这么见外吗?快吃,饭菜都要凉了。”
池鱼干笑,张嘴吃了他夹来的一大口饭菜,细嚼慢咽下去,总算有了点活过来的感觉。
“慢点吃。”沈知白就着碗喂她,喂着喂着就轻笑了一声。
“怎么了?”池鱼抬头,嘴角边白生生的米饭闪闪发光。
眼里光芒流转,沈小侯爷靠近她,伸手捻了她嘴角的饭粒,低声道:“长辈们都说,饭吃到脸上,会长麻子的。”
脸上一红,池鱼嘿嘿笑了笑。
沈知白靠得太近了,整个人差点要压到她身上。她觉得有点不妥,伸手就轻轻推了推他。
然而,这一推,沈知白整个人竟然直接飞了出去,衣袂飘飘,看得池鱼不敢置信地低头打量自己的手:“我没用什么力气啊?”
“你没用,我用了。”森冷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池鱼瞬间头皮一麻。
沈故渊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美目半阖,如鬼神降临般,压得人气息都是一紧。
背后沈知白一个鹞子翻身落地,反手就来拽他:“你做什么?”
“做什么?”沈故渊冷笑,侧头看他:“我收拾自己的徒儿,还用得着你来管?”
挤回床边护着池鱼,沈知白皱眉道:“你不说清楚,我不会让你靠近她!”
“哟。”沈故渊眯眼,皮笑肉不笑:“侯爷真是一贯的情深义重,可惜人家未必领情。”
池鱼垂眸,没敢抬眼看他。只轻轻拉住了沈知白的胳膊,低声道:“侯爷不必紧张,师父既然来了,想必是有事。”
有什么事能这么气势汹汹的?沈知白很是不悦地看着他,道:“那您说,为何事而来?”
下颔紧绷,沈故渊冷冷地看着这两个人,沉声开口:“自然是关乎社稷百姓的大事,宁池鱼先跟我回去,不然,这摊子我可收拾不了。”
池鱼微僵,捏着拳头道:“这么严重吗?”
“是。”
沈知白狐疑地看着他,道:“这种大事,怎么会跟池鱼扯上关系?”
“我骗过你?”沈故渊冷笑着问。
沈知白抿唇,勉勉强强让开了身子:“那我跟着一块儿去,可以吧?”
“可以。”沈故渊嗤笑:“只要你去得了。”
这有什么去不了的?沈知白起身就准备让人去安排马车,谁知道刚出内室,外头的管家就急急忙忙跑过来道:“小侯爷,王爷摔倒了,您快过去看看!”
静亲王也算上了年纪了,摔倒一下可不是小事,沈知白一慌,连忙道:“带路!”
说完扭头就拿了个牌子塞进池鱼的手里:“这是王府的牌子,你有事随时来找我!”
池鱼愣愣地接着,抬头就见小侯爷瞬间跑得没了影子。
是个孝子呢,池鱼低笑,捏着牌子看了看,放回了枕头上。
“人家掏心掏肺地对你,你也这样不领情?”沈故渊看着她的动作,冷笑一声。
池鱼依旧没抬头,抿唇道:“欠的恩情没法还,既然还不了,还是不欠为好,我不想再给人添麻烦。”
沈故渊一顿,脸色有点难看,张口想说什么,就见她已经从床榻上下来,朝自己行礼:“您既然有事,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说完,自个儿先跨出了门。
这算是,跟他闹脾气?沈故渊很是不悦,挥袖跟上去,一路上都没个好脸色。
回到仁善王府主院屋子里,他伸手就扔给她一套裙子:“换了。”
池鱼一愣,低头看了看这崭新的白狐毛冬裙,抿唇道:“处理事情而已,还要换衣裳?”
“我看着你这一套静亲王府的丫鬟衣裳不顺眼,行不行?”沈故渊眯眼。
她身上有伤,衣裳也被剑割破了,静亲王府少女眷,自然只能拿丫鬟的衣裳让她先穿着了。池鱼叹息,想了想,还是先去把衣裳换了。
肩上还缠着白布,池鱼动作有些缓慢。换完出去,意料之中地就又收到一声吼:“你手断了还是怎么的?”
硬着头皮在桌边坐下,池鱼小声问:“我能帮上什么忙?”
伸手拿起碗筷,沈故渊面无表情地道:“陪我把这桌菜吃了。”
哈?池鱼终于抬头,神色复杂地看向他:“您说的关乎社稷百姓的大事,就是让我回来吃饭?”
沈故渊脸上一点心虚的神色也没有,反而瞪她,底气十足地道:“你不回来吃,我一个人吃不完,就得倒掉,倒出去让外头吃不饱饭的百姓看见了,定然就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从而对皇室心生不满。然后民怨沸腾,叛贼四起,战火点燃,天下遭殃!你说,这难道不是关乎社稷百姓的大事?!”
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池鱼呆呆地拿起碗筷,跟着他吃。
“不对啊。”吃着吃着就反应了过来,她瞪眼:“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您可以叫郑嬷嬷陪您吃啊!”
沈故渊一副懒得理她的模样,自顾自地挑菜吃。
池鱼皱眉,很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想放下筷子不吃。但……今天郝厨子做的全是她喜欢吃的菜,吃两口再走吧?
舔舔嘴唇,池鱼夹了桌上的糖醋鱼,扒拉下去好大一口饭。
沈故渊斜她一眼,轻哼一声,舒舒坦坦地把自己碗里的饭菜都吃了个干净。
风卷残云,池鱼恼怒地打了个饱嗝,起身道:“吃完了,那我走了。”
“站住。”沈故渊眯眼:“你想去哪儿?”
背脊僵了僵,池鱼头也没回,捏着拳头道:“我想清楚了,您与我无亲无故,至多在辈分上唤您一声皇叔罢了。十几年来没有丝毫交集的人,我不能这么自私拉着您非得替我报仇。”
“哦。”沈故渊起身,慢慢走过去:“所以你就打算欠了我的恩情不还?”
微微一愣,池鱼有点心虚地搓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您以后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就再吩咐吧。”
“现在就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声音陡然到了耳畔,激得池鱼一层颤栗从耳后直达心里,捂着耳朵就回头看。
沈故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伸手就将她拽了过去。
“呃。”闷哼一声,池鱼抓住他的手:“您……”
“闭嘴。”伸手将她压在床榻间,沈故渊俯视她,沉声道:“我冷。”
这两个字说出来,不是应该楚楚可怜的吗?怎么落他嘴里,就跟命令似的了?池鱼错愕不已,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倒的确是冷着了,触手生寒。
叹息一声,她认命地道:“您躺好。”
沈故渊哼哼两声,伸手替她解裙带,边解边道:“要不是你把那张白狐皮拿去给沈知白做披风了,这件裙子更暖和。”
衣带松开,池鱼脸微红,闭眼伸手抱住他,不吭声。
温暖隔着薄薄的肚兜传过来,沈故渊总算缓和了脸色,伸手就将她半褪的衣裳从胳膊上扯下来。刚扯完,目光不经意一扫,他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