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好,不过分出去的人没又收回来的道理。”宁夫人笑了一下:“你且去吧,我自有计较,你的意见好我自然会采纳的!”不过月华看她的样子并没有一丝要采纳的样子,只有赶人的意思。
“还望夫人多考虑,我就先告退了!”月华看样子是没法继续说了,这种时候人家愿意听就会停下去,不愿意听说得越多只会让人越发厌烦。
她的意见,她愿意采纳就采纳,宁夫人要月华也没法子,一个官家夫人一个小宫女,两人地位差太多。她们这样底层的人要学会争取还要学会忍耐,学会顺应,这才是底层人的生存之道,太过脱跳,太过有主见对她们而言是致命的。
其实宁夫人也在为这事儿烦忧,昨天配出去一批宫女,其中就有一个宫女洞房就跟夫君打起来了,宫女自然打不过男人,被人打鼻青脸肿,那个宫女是个泼辣的,今天早上就跑到宁夫人这里耍泼,宁夫人安慰了好一阵子还没把人哄好,这个时候又是关键时期,她一出去吵闹大家伙儿都知道了,没法子只好把她安置在军帐里。还有几个宫女跑过来哭诉的,宁夫人也是安慰了好一阵子。宁夫人这个人什么时候安慰过人,好说歹说才把这几个人送走。
这还刚刚是第一批,只配出去一百多个,还有上千个呢,往后只怕……还真被这个小丫头说中了,可是这个时候一定得把这件事儿给压下去。
现在这边还封锁消息呢,让那边的知道了,那边儿就等着看她的笑话,让那边找到了机会插-进来就麻烦了,宁夫人想想就觉得头疼。
回头她又把陈婆唤过来:“你近来胆子也大了些,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别告诉我这里头的事儿你没告诉那个叫月华的!?一点儿分寸都没有了,往后我怎么信任你!?”
陈婆到没有特别惶恐,起身行了个礼:“夫人,老婆子是直脾气的人说几句不该说的话,您别生我的气,这事儿我瞧着也不妥当,您让我管着人家,人家的事儿我多少得担待些,遇着事儿我也不能站干岸不是!昨儿按个被打的宫女从我这儿出去的,新婚之夜就被她男人打成那样,我看着都难受,你看人也是我带出去的,人家过不好肯定得埋怨我,说我把她往火坑里推,找我的不是,没准儿还得找我的麻烦,找我的麻烦倒是其次,老婆子我一把年纪了,横竖要入土的人了,也不怕这些,只是于心不忍啊!再者,出了这种事儿,一件能压下去,二件也能勉强压下去,三件四件呢!”
其实陈婆这人没什么坏心,也愿意看到手底下的宫女过得好,嫁得好,如果在不损害她自己的情况下,宫女的事儿她心底里也是乐意帮的。所以那个时候嫣红的事儿,陈婆能展出来说句话。
宫女们的事儿说到底也跟她没多大关系,宫女配给谁,日子过得好不好,她打心底里也没多重要,重要的让她忘记自己的地步。
只是人是从她这里出去的,责任她多少要担着,人家过不好只觉得她再从中捣鬼害了她们,这些宫女都是嫁在军中的,以后来往也多,宫女配不配人与她本人没多大关系,她没必要因为这个而得罪人,以后和人相处难堪。
二则她跟宁夫人多少年的交情,两人的利益是连在一起的,宁夫人在这事儿上栽了,她也得认栽,她栽了不要紧,她的女婿还在军中呢,宁夫人栽了那边势必要起来,她从来军中就给宁夫人做事儿,素来是宁夫人的心腹,那边恨宁夫人恨得牙痒痒,对她也没什么好颜色,到时候那边儿起来了……她的日子就难说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宁夫人因为这事儿栽了。
“所以你就找这个丫头来说,你不知道这丫头当着我的面一句好话也没有!”宁夫人冷哼。
“这丫头我是看着的,性格很沉稳,心思良正,咱们是多年的交情,我是知道你的,但是有些话不好说出口。说得重了伤感情,说得轻了又没有用,月华这孩子善良正直,有些话儿她说比我说妥当些,就是说话有些直白,不知道拐弯儿,不过她年纪小,这孩子我看着稳妥也不是个到处多嘴多舌的人,往后还可以调教,没准儿将来能成为你的一条臂膀。”
陈婆自己也有自己的算盘,陈婆听到宁夫人这么说,就知道月华说话说得太直了,陈婆了解宁夫人,固执古板,高傲武断,很多事情都欠考虑,这些宫女说分出去就真的按人头一个个的分出去,竟然不考虑别的因素,末了出了事儿,还怨别人惹是生非。她还好面子,最见不得人当面指谪她的不是,陈婆自己不来说就是知道她是什么脾性。
宁夫人在处理分宫女这事儿本身里头就有很多不妥当的地方,她跟着宁夫人,宁夫人不妥当也是她的不妥当。她的话宁夫人未必听得进去,二则这个时候她自己也想不到好法子,那天跟月华那么说不是因为真的性子直,而是指望着让月华替她办事儿,陈婆好抽出来。
没想到月华脾气那么直,就这么爽爽快快的全说出来了,陈婆心里暗骂月华不懂事儿,不会办事儿。
“夫人,我跟您说,那些人不过是些跳梁小丑,您还是您,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为了她们把自己的名声都送了。”陈婆又说道。
“这事儿,容我想想,咱们多年的交情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月华的话其实宁夫人没听进去,不过陈婆也如是说,她就不能不上心。
“第一批配出去了就配出去了,这群宫女暂时先别动吧。”陈婆看她有被说动的意思,立刻说。
“这……我还得再考虑,那个被打的宫女安抚的事儿就交给你了,今儿在我这里哭了一天,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我是没法子了。”宁夫人无奈的说道。
“何消吩咐!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陈婆去了。
看来月华这丫头还是不行,陈婆想着。
第十八章 闹事儿
军营到她住的地方是一条羊肠小径,跟北方不一样,北方是黄灰色的土路,直直的一条路一眼就能望到底,地上很干燥,泥巴风干变成了灰尘,一路走过去一脚的灰,若是赶上大风天气,风一吹扬起地上的灰尘,一路下来整个人都灰扑扑的,回到家拿个毛巾拍打拍打就掉了。南方不同,南方的路拐拐绕绕的,乍一看走到头了,扒开草丛前面还有路,还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南方雨水多,泥土是红黄色的,粘粘的,一脚踩上去就粘在脚上了,走一段路下来脚上沾了一脚的泥巴,身上却干干净净的。
月华回到住的屋子,屋子前头有一块青石板台阶儿,月华把脚底上的泥巴蹭掉,泥巴留在台阶上,月华有用竹扫把把泥巴铲掉再进去,防止泥巴踩进屋里脏了屋子。
宫女从织布间干活儿回来也没有歇脚的功夫,总有点儿杂七杂八的事儿要料理,每每到夜深才能睡下,早上很早就要起来,生活很苦的。
屋里几个宫女在整理东西,几个宫女在纳鞋底,还有三五个宫女围在边说话边做针线活儿,月华也拿着针线过去,坐在角落里听她们说话。
“我看看你的!”红鸾拿过她的针线:“你的针脚好细密好整齐。”红鸾比月华大几岁,却很活泼娇俏爱漂亮,爱说爱笑,性格很讨喜,跟谁都能合得来,以前袁贵妃哪儿当差,现在应该是袁太贵妃了。这样的宫女也被打发出来了,也是因为上头没人。月华想过就算没有人使坏,她可以继续留在宫里她还是愿意出宫的,她不喜欢皇宫那种地方,太冷。
“你的也不错。”月华笑道。
“这发下来的白布做的衣裳穿在身上跟丧服似的,我想在上头绣花,可惜出不去没有彩色的丝线,只有一点儿石青的棉线。”
“其实拿石青色的棉线在衣服上做一条万字不到头的滚边线看着素净也不呆板。”月华想了一下说道:“其实你若喜欢流苏,在衣服的下摆处再挂一排流苏也好看。”
“是么,我试试看,不好看就拆了!”
“你们知道么,”同贵凑过来:“昨儿夜里咱们屋里的桂花儿被打了脸上被扇了几个大耳刮子,脸上肿的跟包子一样,腰上被人踹了几脚,一片青紫。”
“被谁打了!”宫女们都问。
“你说还有谁!这事儿上头下令不许往外说,桂花儿如今就被关在一个帐子里不许出去,这事儿到现在知道的没几个,我特特的来跟你们说,你们知道了有个心理准备,那些个当兵的都可凶了,一个不好直接揍上来。”同贵是个精明的小丫头,爱说爱笑也爱打听,她们织布间的事儿她一般都是第一个知道的,然后再传播给大家伙儿,最后大家伙儿都知道了。这人虽然好打听人家的隐私,不过人机灵说话讨喜倒不讨人厌烦。
“天哪,我好怕,我爹在世的时候我娘一句话说不好就把她揍得半死,要是我也碰到个打人的怎么办!”一个宫女惊呼。
“还能怎么办!”一个宫女叹道:“忍着吧,你能打得过,只盼望自个儿前辈子能积点儿德,这辈子能讨个好人嫁了,少吃点儿苦。”另一个自怨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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