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妈妈更是心急如焚:“这可怎么是好?小姐心善,跟当年太太是一样一样的!那是救了养了小姐五年的养祖母,小姐定然是心焦得不得了……”
又转过头来训全候在屋里的四个大丫寰:“你们是小姐身边的大丫寰,我身体不中用,难道你们也这般不中用?小姐任性跑到京郊去挨冻,你们就不会劝劝?”
训完,区妈妈自个捂着嘴猛咳起来。
那声音听着就难受,好像要将整个肺给咳出来似的。
青帘素来照顾区妈妈习惯了,上前两步便帮着区妈妈拍起背来,轻声道:
“妈妈莫急,妈妈是知道小姐孝心的,要是小姐好了,见妈妈被我们几个不像话的婢子气得加重了病情,那小姐该有多痛心?奴婢们也没脸面再侍候在小姐左右了。”
即承认了是她们侍候阴十七不周,也用阴十七压一压区妈妈。
不然她真怕区妈妈好不容易好些的心疾又该犯了,界时可真是里外都乱,哪儿顾也顾不全。
青帘一开口,红玉也跟着上前,接过蓝脂麻溜从桌上茶壶倒过来的茶水递到区妈妈嘴边:
“妈妈放心,且先喝杯茶润润喉。大夫说小姐是受凉发的热,小姐身子底子算不错,这热一发出来,待明儿退了也就好了。”
区妈妈接过茶杯抿了口,咽下喉咙没那么难受发痒直想咳之后,长长的叹息出来:
“你们尽心尽力侍候小姐,我也晓得。我这般怪罪你们,是我方将急糊涂了,你们不怪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太婆,也是看在小姐的面份上……听说今日大爷也是在场的?”
红玉与绿倚相对一眼,是在场的,可她们能说么?
只怕说了,照着大爷对区妈妈的孝心,区妈妈指不定立马能找上峻园里去,像训她们一样训上大爷几句。
其实也不必区妈妈去训,大爷已经被老爷罚去跪祠堂了,就跪在阴家列祖列宗和太太牌位前,一声不吭的,不带半点动的,一直跪着。
这事儿,她们还没跟区妈妈说,也是不敢说。
这会儿被这么一问,她们都安静了,像锯嘴葫芦半字不出。
区妈妈见了又问一句:“到底在不在?要是真在,你们可不能瞒我!”
最后是略了解些区妈妈的青帘点了点头:“在,大爷被老爷罚去了跪祠堂。”
区妈妈一听微愣,再是红着眼眶说:
“该!被罚也是该!”
又坐了一小会儿,区妈妈起身交待青帘四人照顾好阴十七,说自已要去一趟小厨房煮碗羊肉汤。
红玉、绿倚、蓝脂不明所以,青帘却是知道的:
“冬日里,大爷最喜欢喝妈妈亲手做的羊肉汤……”
☆、第三百五十六章 今琳县
阴十七病好后,阴峻也早撤了跪祠堂的惩罚,因为他派去找陶婆婆的人已传来消息说,发现了陶婆婆的踪迹。
阴启岩心疼女儿,再对儿子气愤难消,也只好免了阴峻惩罚,赶紧出京前往汇合弄清楚状况。
阴峻出发后的下午,阴十七便听到了风声,一路疾步到岩英园找阴启岩。
阴启岩在自已院子屋里炕上看书,来禀事的两个在京大掌柜也是刚刚走人。
正巧是两个大掌柜前脚走,后脚阴十七便到了。
阴启岩见阴十七走那么快,还红不脸气不喘,浑身裹得密不透风,是半点也不会再着点凉。
只看一眼,他便松了口气,指着炕几另一边道:
“坐吧,有话咱父女俩坐下慢慢说。”
阴十七往炕沿边一坐,还未坐定便急着问:
“父亲,我听说哥哥出京了?”
“嗯。”阴启岩说,“你哥哥是出京了,且就是为了陶婆婆的事儿。”
“有消息了?”阴*喜过望。
“是有消息了,你哥哥的人原本一路沿途找,没找着,后来又往回走,再从另一条道仔细地找,这回终于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阴启岩抬手止住阴十七又禁不住想问的心急,“你听我说,虽然是发现了蛛丝马迹,可也只能说明陶婆婆一路上京并未从官道走,而是一路从僻静小道走,尚未真正确定陶婆婆的踪迹。”
“不可能!”阴十七断然推翻了阴启岩的话,“父亲,你不用瞒我,祖母到底如何了,我要知道真相,最新的进展,你不能瞒我!倘若尚未确定陶婆婆的踪迹,那哥哥绝然不会亲自出京去!”
阴启岩苦笑:“你哥哥要为父实话与你实说,说我们瞒不了你。为父想着消息确切未定,不想你到头来空欢喜一场,就想先瞒着你,等你哥哥来了确切消息再告诉你,没想到还是你哥哥更了解你一些。”
阴十七问:“父亲,哥哥此次回京,到底是要到什么地方去?”
阴启岩道:“今琳城。”
今琳城?
那不是离京城已然不远了么?
她记得过了今琳城,再过三个州县便到湘汀县了,一到湘汀县,那便是到燕京了。
她兄长此去,快马不停歇,也就三日左右能到。
指不定三日后,她便能收到兄长传回来的消息!
这般一想,阴十七自骄园紧绷到岩英园的神经终于松了松,气也缓了缓,心慢慢沉淀下来。
终于可以冷静地思考了。
只要有消息就好,那种毫无消息的茫然才是最可怕的。
阴启岩见阴十七已能伸手去端炕几上下人刚奉上的热茶,心下也是放心了不少:
“你哥哥的人来消息说,在今琳城发现了陶婆婆的踪迹,但……”
阴十七抬眼:“但什么?”
阴启岩说:“但陶婆婆好像并不愿看到阴家人,一路上都在躲避……”
哐啷!
阴十七手上刚抿了一口想放下却还未搁到炕几上的茶盖碗一下子被掉翻在炕几上,茶水顿时四流,四处冒着热气与茶香。
阴启岩迅速下炕,两大步走到阴十七那边炕沿去,拉她起身远离热茶水四下滴流的炕几和炕沿:
“赶紧收拾好!”
红玉和绿倚本就无需阴启岩开口,已然手脚麻俐反应迅速地先把各自手中的帕子往被掉翻的茶盖碗边上盖,及时止住了一些往阴十七坐的这边的热茶水,免得四窜流下烫到阴十七。
收拾好后,阴启岩牵着阴十七重新坐上炕,炕几上也重新奉上了温度合宜的茶水。
这是阴启岩特意吩咐的,他就怕自家娇娇女儿又一个恍神掉翻茶盖碗,碗碎了还是茶倒了,这都不要紧,他就怕烫到自已的宝贝女儿。
阴启岩柔声问阴十七:“怎么了?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阴十七说:“父亲,京中有人真的对祖母出手了……”
可会是谁?
展大哥说过,京中他已详查过,没查出是谁。
他还安慰她,或许只是陶婆婆想念她了,所以想上京来看看她。
但父亲说祖母一路都在躲避着阴家人,这足说明有人在祖母面前说了阴家人不好的话,这不好的话也肯定事关她,那人会是谁?
那人在祖母面前说关于她不好的话,又会是什么?
算算时间,往前推推,关于她的也没什么旁的事儿,就佳味斋血案一件事儿。
可佳味斋血案虽是冲着她来的,到底受苦的是绿倚,而非她。
何况到最后那脏水也没能真泼到她身上,让她臭不可闻,那么她能有什么不好的话让那人说?
阴启沉吟了下来。
倘若真有人对陶婆婆出手,那么定然又是冲着他们阴家及他女儿来的,会是谁?
他脑海里浮现了京城中许多人的脸孔与名讳,可这些人他跟儿子都暗下查过,同时在查这些人最近动向的人也有司家的五爷,不管司家五爷的目的是什么,目前为止,京中确实没发现到底是谁对陶婆婆出的手。
这是之前所查得的结果,所以他和儿子都下了个京中没人出手的结论。
这个结论,儿子在护妹不力,让女儿归家后病倒的那日,儿子一回府便同他说实话说了,说司家五爷跟他宝贝女儿认得。
这一点他们父子俩都不惊讶。
毕竟先前叶子落那小子频频回京的信中,就有提到有一个叫展颜的年青人和他女儿走得很近。
这个展颜不仅叶家查过,他们阴家也查过,但丝毫查不出点确切的来,都是一些模糊似是而非的可能。
直到他女儿到京归家,他们才总算查到展颜就是司家的五爷司展颜。
先前没往司家五爷去想去查,那是因为司家五爷早在十年前便离开了京城,说是重病,要远避离京休养。
至于避去哪儿休养,别说他们这些外人不晓得,就是司家族人中也就司家主与司家太太晓得,听说这是连司家三爷四爷这两位是司家五爷嫡亲兄长都不知道的事儿。
阴启岩说:“倘若京中真有人对陶婆婆出手,那我们就得好好查查了,先前为父和你哥哥都是细查过的,都没什么发现,都觉得大概真是陶婆婆想念你了,这才离家上京来寻你,可现今看来……这事儿还真是悬了。”
阴十七问:“父亲,你和哥哥都查了京中的什么人?”
阴启岩说:“所有人,皇亲国戚、八大世家、京中新老牌大族、后起之秀高门大户,但凡在京中有点儿势力的人家,我和你哥哥都撒网式地暗下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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