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秋娘委实失职了。
骆秋娘以头叩地:“姑娘,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他们抓了我的弟弟。”
原来如此,她倒老实。
江苒放下杯盏,心中冷笑:对方的动作还真快,今天卫襄刚把骆秋娘给她,他们就把骆秋娘的弟弟控制了。
不对!她心里一震:从骆秋娘重新跟她到发现金豆豆期间,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对方就是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知道骆秋娘有个弟弟,并把人控制住。除非……
江苒目光闪了闪,冷不丁地问道:“你弟弟是什么时候被他们抓走的?”
骆秋娘身子一僵,脸上现出慌乱的神色。
果然如此。江苒的神色冷了下去,声音虽然依旧柔和,却已透出逼人的锋锐:“你在郭六小姐身边时,就已经被要胁了。”她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骆秋娘和鸣叶都是今天开始重新跟她的,对方能及时要胁住骆秋娘,却没有拦住鸣叶,显然并没有料到卫襄今天会把人给她。
骆秋娘目中流露出悲哀:“姑娘,我只有这一个弟弟,我也没有别的法子。”
鸣叶柳眉竖起,气道:“你为了你弟弟,就可以背叛姑娘,背叛主子?”
骆秋娘并不辩解,俯首木然道:“请姑娘责罚。”
鸣叶还待再说,江苒摆了摆手,止住了她的话。孰轻孰重,人人心中自有衡量。在骆秋娘心中,自己比不上弟弟重要,她能理解,但是……并不代表她会原谅对方。
她望了跪在地上任凭处置的骆秋娘一眼,淡淡道:“我不怪你,你只是做出了自己认为合适的选择,但我也不能再用你了。明日你去大管事那里领五十两银子,回家去吧。”
骆秋娘意外:“姑娘,你不责罚我?”
江苒道:“你虽保了你弟弟,但好歹没有把鸣叶跑去报信的事告诉对方。”
骆秋娘愣住,她没有想到江苒竟然注意到了,还因此对她网开一面。
她一直保持平静的面孔不由微微动容,颤声道:“姑娘,我从来没把你院里的任何事告诉过别人。”
江苒心中一动,看向骆秋娘。江家骆秋娘还是第一天到,她这么说,是猜出自己和“郭六”是一个人了?可她这么做实在不聪明。
江苒淡淡道:“你不过是第一天到我身边,又能知道我什么院里的事。”
骆秋娘神色黯淡下去,颤声道:“是属下说错了。”
江苒却懒得再和她纠缠下去,摆了摆手,不想多说:“你先下去吧。”
骆秋娘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磕了一个头,满面歉疚地退了下去。
室中又恢复了平静。鸣叶忍不住问:“姑娘,你就这么放她走了?”若换了主上,有人敢做这样的事,只怕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苒幽幽道:“她毕竟服侍过我一场,行事也算是留有余地,未将事做绝。再说,她并不是奴仆,也没签下卖身契,难道我还能对她动用私刑?将她赶走也就罢了。对了,”她顿了顿,提醒鸣叶道,“骆秋娘的事记得转告十一殿下。”
“是。”这件事她当然会禀告主上,姑娘为什么还要专门提醒她一句?鸣叶似懂非懂地应下。
江苒心中叹了口气:鸣叶竟还比不上骆秋娘伶俐。
骆秋娘告诉她自己被人要胁,只说弟弟被人控制,却不肯说谁,她是料定了他们一定会循着这条线索去追查幕后之人吧。
这样,即使骆秋娘即使不说是谁,也等同于告诉了他们。幕后之人甚至根本怪不得骆秋娘。
真是可惜了,这个骆秋娘要不是有这么一个明显的弱点,还真能成为她的得力助手。
鸣叶见她满脸掩不住的疲色,心疼地道:“姑娘,您今天实在太累了,还是早些歇了吧。”
江苒也委实有些支持不住了,任鸣叶服侍她梳洗上床。可到了床上,明明疲累万分,却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她隐约有着预感:若一切真是陈文旭所为,若那人还活着,绝不会放任她顺顺利利嫁给卫襄。那个疯子对她的执念有多深,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凭什么?她心中怨气横生:上辈子他毁了她一生,这辈子他还想再这般欺她、害她,她凭什么要让他再得逞一次!这辈子,她绝不要这人插手到她的任何未来。
*
晚上失了觉,结果就是早上怎么也醒不过来。
鸣叶在她耳边叫了半天,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外面天光大亮,她不由吃了一惊:“什么时辰了?”她本来还打算趁父亲早朝前去请安,把昨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一说,也让父亲有个心理准备。
鸣叶一边服侍她穿上外衣,一边笑道:“已经辰时过了,老爷知道姑娘昨晚累到了,一早就传话过来,免了姑娘今早的请安,让姑娘好好休息。又说二太太路上辛苦,让姑娘早上不要去打扰她,也不用去请安了。”
江苒啼笑皆非:父亲也太宠着自己了,今日是二婶到后的第一个早上,她怎么也得去过个场才对,否则就太失礼了。
她简单地用了点早饭,就由杏娘陪同,往俞氏和江蓉的院子而去。
俞氏正开了箱子清点衣料。见江苒过来,忙招手叫她道:“苒苒,快来看看,我记得我藏了好些上好的皮毛,正好趁着这次整理箱笼找出来,你出嫁时带一些去。”
江蓉也在一边看,闻言,拿起一块整张的火红狐皮,笑眯眯地道:“这块皮毛给姐姐做新衣正好,姐姐生得白,衬姐姐的肤色。”
江苒笑着推辞:“不用了,二婶。这些父亲都给我备了,你就留给蓉蓉吧。”
“你这孩子,和我还客气。”俞氏嗔道,“你父亲备的是你父亲的,这些是我的心意。至于蓉蓉,”她含笑扫了江蓉一眼道,“以后还会少了她的不成?”
江蓉就掩了嘴笑,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分外俏皮:“娘亲要亏待了我,我就找姐姐去。”她拉着江苒的袖子撒娇,“姐姐最疼我了,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
江苒笑道:“那是自然。”笑意却未达眼底。前世江蓉出嫁时嫁妆虽比不得自己,但父亲作为伯父,除了公中的一千两银子的嫁妆,又另拿出两千两银子的私房贴补给江蓉,不可谓不大方了。江蓉又是怎么报答父亲的?
江蓉就拉着江苒翻看皮毛,一会儿说这个好,一会儿说那个适合姐姐。
江苒应付着她,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金豆豆审问得怎么样了。
有小丫鬟在外面探头探脑,俞氏身边的大丫鬟秋鹿出去问过,回来禀道:“大姑娘,江总管有事找你。”
江秉找她,是为了府中内务吗?江苒有些疑惑,向俞氏告了罪,告辞出去。
江秉正在厅堂里团团乱转,见到江苒,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道:“姑娘,老爷派了人传信回来,说是出大事了。”
江苒意外:这个时候应该刚散朝没多久,会出什么大事,还要父亲专门找人来向她报信?她仔细回想了下,前世这个时候似乎没听说有什么大事。
“人在哪里?”她问江秉。
“姑娘请跟我来。”江秉带着江苒往旁边的小花厅去。
花厅里坐着一人,正低着头喝茶,却是老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梦想就成真”的雷,感谢小天使“可心心有允在结”灌溉营养液,抱抱~
☆、第95章 2.01
廖怀孝?江苒惊讶地看向来人, 当真是好久不见, 心里立刻明白这个传消息的人应该是卫襄。
廖怀孝却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 站起身拱了拱手道:“江姑娘,老朽代江大人传话。”
江苒道:“先生请说。”
廖怀孝道:“请姑娘屏退左右。”
江苒见他慎重的神色,心里一咯噔, 依言屏退了左右。
廖怀孝这才急急开口道:“今日早朝结束,陛下忽然昏厥。”“
什么?陛下昏厥了!江苒心头一跳, 算着离宣和帝驾崩的日子越来越近, 看来他的身体真的不行了。
可今世与前世不同, 太子未立,赵王势大,朝局动荡不安。宣和帝在这个时候传出身体不好的消息,对卫襄兄弟可不是什么好事。
廖怀孝拱了拱手道:“殿下请姑娘勿要忧心。他身为人子,理当尽孝,一时分身乏术, 特命老朽把有些事情交代给姑娘。”
江苒神情凝重起来:“可是审问金豆豆有结果了?”
廖怀孝点了点头:“正是。据金豆豆招供, 她是坐着靖侯二公子的马车混进京城的。她知道卢陵驿的事却是因为收拾陈文旭的遗物, 从中找到一封留书, 里面原原本本地写了他与江姑娘之间的事情。她看到遗书气不过,才会找靖侯二公子帮忙。”
靖侯二公子, 那不是谢冕的二哥吗,怎么又扯上他了?这个人明知金豆豆是官府通缉的逃犯,竟还敢帮她。
廖怀孝道:“谢家二公子是赵王的陪读,与赵王一向同进同出。”
江苒抬眼看向廖怀孝, 看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也就是说,赵王也参了一脚?还有陈文旭的遗书……江苒心中一紧:计桐的手段她是知道的,金豆豆不可能在他的酷刑下还不说实话。那就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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