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退开一步,让出身后三人来。
楚玉凝打量着这稍显局促的三人,忽然眼瞳猛地一缩。
“长亭!”她险些惊叫出声,急忙咬住舌尖儿才把那脱口而出的话掩进嘴里。
真没想到,今生竟能在这样的场合与长亭重聚!
那青禾呢?
当初长亭与青禾是一同入楚府为奴的,长亭跟了兰舟,青禾跟了自己。
现下长亭既当了个小乞丐,想必青禾的处境亦不怎么好。
有长亭在,楚玉凝愈发放心了,伸手将油布大伞递给知了,又吩咐白露去不远的铺子里买了三身蓑衣,给长亭等三人穿上,一行人雇了辆马车,往城郊府津河畔行去。
因下着雨,路上泥泞不堪,马车行走也不过比步行略快些,且不会弄湿弄脏衣裳。
知了几人略有些局促,坚持不肯坐进车内,两人随车小跑,两人坐在车辕上,而后轮流替换。
楚玉凝不时挑起帘子,问着知了是否快到了。
知了耐心地应着“就快了”。
如此重复数次后,一行人总算到达兰舟落水之处。
楚玉凝动作利落地扶着车辕滑下马车,不待白露搀扶,提着裙摆便往前跑。
河岸往下倾泻,形成一道斜坡,坡上耷拉着枯草,草丛里散落着或大或小的石头。
楚玉凝从未走过这样的路,没跑出三两步,便被一个石头绊住,被身旁一个乞丐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扶着她站稳后,又急忙松开,并躬身后退一步。
“姑娘当心。”乞丐低声叮嘱道。
楚玉凝回眸看了他一眼,正是长亭。
“多谢。”她对着长亭笑了笑,总算将脚步放缓,一路有惊无险到达河滩,兰舟失足之处。
因下着雨,又是野外,并无其余人踏足。
河滩处,就连兰舟踏出来的脚印,都映地一清二楚。
还有知了方才描述的那一道又长又深,似被什么拖出来的口子。
而茫茫河面,秋风吹打,波浪起伏,水流滚滚,往下流游去,哪里看得见一个人影?
兰舟他......
楚玉凝一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心绞痛地厉害。
他若真的死了,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他不会死!绝不会死!”她在心中这般告诉自己,转头对知了道:“这河流既是往下游流的,咱顺着河岸往下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知了点点头,对长亭三人道:“我们分头找找,定得看仔细些。”
三人沉默地点了点头。
白露上前扶着楚玉凝,将油布伞罩在她头顶,主仆二人跟在四个小乞丐的后面,脚步踉跄往下游走去。
好在,府津河这段,河岸都比较浅,岸边有条人走出来的小路。
一行人沿着小路走,两人盯着岸边,草丛,或是石缝处,另两人盯着河面,这般不知疲倦地走了近一个多时辰,眼见着天愈发阴沉,秋雨淅淅沥沥,有变大的趋势,而他们却一无所获,四个小乞丐中最沉不住气也是年纪最小的蟋蟀便有些急。
“这河长地没有尽头,这般找下去也不知要找到何时。眼瞧着天色不早了,咱们还得赶回城里......”蟋蟀手中拿着根长棍,拨拉着杂草,小声嘀咕着。
楚玉凝闻言,脚步一顿。
是啊!府津河穿越整个京城,京城之外,不知会通向何处,加之兰舟落水距今已有两个多时辰,就凭他们几人这般沿着河岸找下去,还不知要找到何时。
“回去吧。”她搀着白露的胳膊,声音低沉地道:“再不回去的话,只怕真得晚了。”
车夫在原地等着他们,一行人回到城西时,险与迎面一辆马车撞到,还是知了眼睛尖,识得坐在车辕上的中年人似是苏宅的管事,忙敲了敲车壁,向楚玉凝禀告。
楚玉凝自进了车厢,便紧挨着白露坐下,背靠着车壁,一语不发地垂着头。
白露见她神情低落,也不忍叨扰,又因寻了一下午人,又冷又饿还困,被车厢里热气一熏,险些睡了过去。
听见有人敲窗,白露忙挑了帘子,抬眼就见对面马车上的王大管事,忙欣喜叫道:“王大管事!”
王大管事寻了整条街,挨个商铺询问楚玉凝主仆二人的下落,整个人都急地快疯了,现下陡然见到人,非但没有如释重负之感,反倒自心底陡生一腔怒意。
“姑娘觉得自己很有本事是吧?都能带着丫头一声不吭就出门了!还会雇马车和帮手了,可真了不起啊!您晓不晓得,府里柳嬷嬷急地都快哭了,田妈妈蓑衣都没披一件,满大街地找着你俩,我家那口子都想着是否要把这事儿报给老爷知晓!您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您让这一屋的老少奴仆怎么活!”
王大管事对着车厢里的楚玉凝和白露一通骂,白露缩着肩膀,低着头,一副心虚的模样。
而楚玉凝却似乎对王大管事的话毫无反应。
王大管事见状,心火蹭蹭往上冒,若不是顾及着府中众人等得心焦,便是不顾身份,也要好生将楚玉凝训斥一顿!
“先回府再说吧!”王大管事硬着声道,“这车厢太简陋了,请姑娘换辆马车!”
楚玉凝竟依旧没有反应,瞧着倒像是故意和王大管事赌气似的。
此事是她们有错在先,白露忙拉了拉楚玉凝的胳膊,怕她使小性子,真跟王大管事怄气。
楚玉凝整个人本是依偎着白露靠在车壁上,白露侧身这么一拉,立时就发现了了异常。
“姑娘!”她略惊惶地叫了楚玉凝一眼,更加大力地扯了扯她的胳膊。
“哗啦!”楚玉凝依旧垂头不语,整个身子忽然往前倾去,直直朝白露倒了过来。
“姑娘!”这下连王大管事都变了脸色,也不顾的主仆之别,一把攀着车辕爬上车厢,将楚玉凝从白露身上扶起。
众人这才发现,楚玉凝整张脸红彤彤地一片,身上烧地厉害,显然是在河边吹了冷风,受了寒,以致发热昏了过去!
“你们!”王大管事再顾不得许多,一把将楚玉凝抱进怀里,气急败坏地道:“真不知如何说你们才好!”
说着,跳下马车,转头对白露喝了一声,“还不跟上!”又动作极快地爬上自家马车,将楚玉凝安置在软榻上,用被子捂好。(未完待续。)
☆、第064章 风寒
剩下知了几人面面相觑,他们可没那么多银子付车钱。
车夫瞟一眼这几个衣着破烂的半大孩子,立时想通其中关节,忙出声对着对面马车嚷道:“哎!这车钱可还没给呐!”
“你们也跟上!”王大管事从车厢里发出一声吼。
知了几人于是爬上马车,各自寻了个地方坐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不像楚玉凝母女是中途才搬到西城的,而是自有记忆起,便在那处长大,对于西城的一切,都十分熟悉,连哪棵树地下有个蚂蚁窝,都知晓地一清二楚。
因而楚玉凝母女搬来的当天,乞丐们便相互交换了消息,知晓搬来了新住户,然而楚玉凝母女一向深居简出,苏宅门户又紧,除此之外,他们便再探不出什么来了。
现下,四人坐在马车里,心中颇有些忐忑。
“知了哥,你说那户人家会不会把咱们扭送官府,还告咱们一个拐带小姑娘之罪啊?”
蟋蟀年纪小,只会窝里横,被王大管事方才的凶悍吓到了,缩了缩脖子,看着带他们出来的知了问道。
“该当不会的。”知了答得颇有些没底气。
他这副模样,使得蟋蟀愈发害怕了,扁着嘴巴,险些哭了出来,“青禾姐姐和紫儿妹妹还等着咱们回去呐,咱们要是都被抓了,她们指不定被其他乞丐欺负死了!”
“莫哭了。”四人中,坐在最外面靠近车门的长亭道,“这管事不是坏人,不会把咱们怎么样的,且好生坐着歇息会儿吧。”
“真的?有了长亭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蟋蟀拍了拍肩膀,笑嘻嘻道。
“咕噜噜!咕噜噜!”马车中一静,不合时宜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饿了。”蟋蟀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
“啊呀!我怎么把肉饼给忘了!”知了大叫一声,将手伸进衣裳里,把捂了两个多时辰的油纸包拿出来,一人分一个,“这是白日里得了那位姑娘的赏钱买的。”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经不住馋先吃了一个,正吃着,这姑娘又回来了。回去寻你们的时候,只想着把差事干好,再得份赏银,就...就把这肉饼给忘了。”
一行人在河边吹了一下午的风,淋了一下午的雨,这肉饼也早冷地透凉了。
然四人都又饥又饿的,哪里还顾及那许多,一个个看着肉饼,眼睛都直了。
长亭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蟋蟀已经打开油纸,拿着肉饼大啃起来。
其他两人也是。
长亭也有好些日子没吃到肉了,实在经不住放到眼前的食物的诱惑,便也低头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将一块肉饼吃完,虽然身上依旧又酸又冷,然四人却似充满了力气,各个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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