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此处,忠义伯停了下来,目光炯炯看着楚玉凝。
见楚玉凝眸光坦荡地看着他,忠义伯忽然道:“你们且先下去吧。”
“是。”屋中奴仆依言尽数退了出去,并将屋门轻轻阖上。
忠义伯动了动是身子,看着楚玉凝,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朱氏一族传出此等丑闻,只怕江山不稳,大懿王朝此刻的风平浪静,不过缺少一个揭竿而起之人。只要有一人反对,各地群雄便会纷纷响应,到时天下大乱,谁能登顶,全凭本事。既然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盯着这个位子,王爷身为一方王侯,为何不能一试?老夫看好他!”
他在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眸中忽然露出异样的神采,仿佛这具花甲之年的躯体之下,藏匿着一个正当壮年的灵魂。
野心果然是世间最强的药,能够使人焕发出无限生机与斗志。
楚玉凝看着神色憔悴,已露苍老之态的忠义伯,面上斗志昂扬的神采,冷冰冰道:“若万一败了呢?”
忠义伯看着楚玉凝,定定道:“有老夫的财力做后盾,加之永安王这些年积累的谋略,咱们不会败!”
“可若是万一呢?”
楚玉凝忽然抬高声音,朝忠义伯吼道,“打江山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十年二十年都说不定。若真如您所说,各方诸侯割据,天下将持续动荡不安,受苦的还不是那些百姓,此是其一。再者,若王爷加入战局,最终落败,您有没有想过,娘亲、皓哥儿、安哥儿等人会有何下场?即便王爷成功了,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数不尽的妃嫔美人,他能否做到对母亲一心一意?安哥儿现下已被封为世子,以他的身份,王爷日后会否册立他为太子?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各种莺莺燕燕会详尽法子和母亲争宠,万一母亲失宠了,她和安哥儿还有她所出的孩子,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而您又能从中获利什么?”
楚玉凝平复了一下激荡不停的心。
一双圆润的杏眸,盛满怒意地与在忠义伯对视着。
她心中知晓,方才那通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她用来反驳忠义伯的借口。
她心中真正担心的是自己。
前两辈子,她都不得善终。
在作者的设定里,她本就是为了衬托女主的无私慷慨、宽容善良而存在的,将极品事情做尽,最终咎由自取不得善终的恶毒女配。
想必,作者在设定她这个角色的时候,心中也一定带着深深的厌恶吧?
不然为何,前世她哭苦图谋,努力想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却还是被作者无情地夺去了性命呢?
甚至她和兰舟生的两个孩子,他们是何其无辜?
还不是受她牵连,才在出生后不久,便注定会早夭而亡?
今生再次重来,她虽已经打定主意,不与兰舟产生任何情感纠缠,但谁能保证,作者会因此就放下对她的厌恶和成见呢?
若作者依然如故,势必会安排一段剧情,合理地“制造”她的死亡,到时,牵扯到父母亲人该怎么办?
她又如何敢奢望,决定一切的作者,会将最终的胜利,给予一个她厌恶至极的角色的亲属?
这等荣耀,那至高无上宝座的获得,或许只有女主可以决定,且在其中起关键作用。
可她不是女主,薛永怡才是。
“凝丫头,你多虑了。”忠义伯看着因激动而胸口起伏的楚玉凝,忽然摇头失笑,“你还太小,不懂。永安王默默将你母亲放在心上十七年。他不会轻易背叛你母亲。你所担忧的事情,根本便不会发生。”
“即便父王不会变心。外公,你便那么确信,你们一定能成功?”
“凡事都有风险。然,我们不能因为这样,便什么都不做。”
“与其等着任人宰割,不如在能主宰自己命运的时候,奋起一搏。凝丫头,你是最不信命的一个,难道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不信命么?
楚玉凝因着忠义伯的问话,微愣了一下,目光变得恍惚起来。
“不论怎样,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挣来的银钱,绝不能便宜了外人。”
忠义伯并没有给楚玉凝太多的思考时间,对她招了招手,“你走近些。”
楚玉凝神色戒备地看着她。
“就当外公赠给你和安哥儿,日后的嫁妆和聘礼,你看如何?”忠义伯无奈道。
既然外公执意要赠,不要白不要。
楚玉凝心中如此想着,往床沿走近几步。
“秦淮河...称心画舫...”忠义伯在楚玉凝耳边,以极小的声音说道。(未完待续。)
☆、第219章 打算
“称心画舫?”楚玉凝在心里将这个名字滚了一遍。
太难听了。
然想起画舫在这种东西,是供人享乐的去处,可不得“称心”么?
不得不说,忠义伯确实独辟蹊径,只怕苏阅明想破脑袋,将金陵城翻遍,也想象不出,忠义伯竟然将大笔财富,藏在一个常年停泊在秦淮河上的画舫里。
楚玉凝默了一默,果真老奸巨猾!
她甚至开始好奇起来,这些年来,忠义伯究竟收敛了多少财富?
自己这些年的倒腾来的收入,可有他的十之一二。
“外公,你何时可以醒来?”楚玉凝后退一步,恭顺问道。
忠义伯面上再次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我中毒已深,已寻金陵城中最好的大夫看过了,毒素已经渗入肺腑,只怕时日无多。”
故而,前面几个月的昏睡不醒,并不完全是为了避开熹隆帝暗中派来的索银钦差大臣所出的应对之策,而是忠义伯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他会被自己唯一的儿子,和宁愿辜负了长女而保下的幼女亲手下了损害身体的慢性毒药。
这毒下在他身上甚至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见,苏宸娘的心,在很久之前,就变得无比狠毒。
“你明日便带着安哥儿、皓哥儿还有你舅母回北疆。”忠义伯用拳头抵着春嘴唇,压抑地低咳起来。
楚玉凝瞧着他因为逼着自己不可咳出太大声响,将整张脸都咳地通红,到底生出恻隐之心,默默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忠义伯咳了好一会儿,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痛楚之色。
“好了。凝丫头,快去吧。”忠义伯待胸腔中这股汹涌的振动课完在之后,有气无力地靠在床背上,朝楚玉凝轻轻摆了摆手。
楚玉凝定定看着忠义伯,“待我们离去后,您会如何?”
“我?”忠义伯嘴角挑出一抹笑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者,我或许...时日无多了。”
“您都没治,如何便确定不能解毒?”
“凝丫头,金陵城里有名望的大夫,都已替我瞧过了。”
“那没名望的呢?”
“他们医术不精......”
“会有法子的。”楚玉凝不耐烦地打断了忠义伯的话,“您好生将养着,若母亲知晓,我不管不顾将您丢在金陵,她心中会愧疚的。”
说着,她不待忠义伯回应,转身,往外室走去。
忠义伯看着楚玉凝离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深吸一口深秋的清寒,楚玉凝盯着院子里热烈如火的银杏树,犹豫了一瞬,最终用力咬了咬下唇,将暗卫首领召唤出来。
“郡主有何吩咐?”暗卫首领一身黑衣,飘然落在地上。
“我要见兰少将。立刻。”
“是。属下遵命。”暗卫首领领命而去。
楚玉凝站在廊檐下,看着皓哥儿和安哥儿低垂着小脑袋,无精打采地往回走,抬手捏了捏脸颊,做出兴高采烈的模样,“这是怎么了?方才大夫不是说了,外公无事?来,快去内室看看,指不定外公便醒了呢?”
二人听到这话,对视一眼,两双晶亮的眼眸,满含欢喜地看着楚玉凝。
楚玉凝侧转着身子,“还不去瞧瞧!”
“哎!”皓哥儿迫不及待拉着安哥儿的手,“蹬蹬蹬”跑上台阶,跨过门槛,穿过堂屋,拐进内室。
“外公,您醒啦!”二人齐刷刷往床前扑去。
床上,忠义伯本在装昏迷。
被两个小家伙这般闹腾,安哥儿甚至调皮地用手去捏忠义伯鼻子,忠义伯只好轻轻咳了一声,含笑睁开双眼,“是呀!外公醒啦!”
门外,楚玉凝驻足聆听了一会儿,内室传来的欢声笑语,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带着丫头,往外走去。
禀过宁氏后,她在外院寻了个待客的花厅,面见兰舟。
兰舟已在忠义伯府外与大夫会面,并知晓了忠义伯中毒之事。
心里寻思着楚玉凝寻他便是为了这事。
谁知,楚玉凝看着他,扬着下颔,居高临下道,“将手伸出来。”
兰舟虽不知她要作甚,却还是依言向她伸出右手。
楚玉凝用左手捏住他的指尖,伸出右手食指,以指为笔,在他手心缓慢写着,“外公财宝,在称心画舫。”
柔软的指腹,在他手心轻轻划过,如电流穿过身体,在他的心尖,留下丝丝麻痒的烙印。
她一连写了两遍,才将手指移开。
兰舟垂下眸子,道:“属下这便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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