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说着,低头对楚玉凝神色温柔道:“玉凝,咱们走!”
“慢着!”楚老太太用力一拍圈椅的扶手,显是被苏氏冷硬的态度给气到了。
“怎么?老太太还想似在庄子里那般,找几个粗使婆子硬压着我不成?”
“娘?”楚玉凝轻轻扯了扯苏氏的袖子。
苏氏视线往院中一扫,果见几个粗使婆子正蓄势待命。
“呵!”苏氏冷笑一声,抿唇立在当地。
看来不让楚老太太把招使出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既不愿在家庙修行,在府里也可。今后,你便安生于秀峰院修行,已为你寻了位德高望重的师父。既是修行,那屋中一应摆设便不合适,已替你撤了去。玉凝以后就好生待在自个儿的院子里,若担忧娘亲,与她一道做个伴也可。”
楚老太太三言两语,将自己打算说尽。
竟连强抢儿媳嫁妆之事,也扯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且还暗含威胁,倘若苏氏不从,便将楚玉凝也一并禁锢于府中。
到时,便不是苏氏一人形如****,连楚玉凝也被楚府所舍弃了。
只不知这是楚老太太一人的主意,还是楚阔也默许了的。
“儿媳若不从,老太太打算如何?”尽管极力按捺,苏氏仍忍不住冷冷出口问道。
“此事乃我与你母亲一起决定,已无商量的余地。”楚老太太目光平和地看着苏氏,宛如看着一只毫无抵抗之力的蝼蚁。
“玉凝,咱们走!”苏氏冷哼一声,拉着楚玉凝便往外走。
母女二人走出老太太的松涛院,四个粗使婆子赶紧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苏氏视作不见,拉着楚玉凝正欲拐上前往二门的小径,一个粗使婆子快跑两步拦在二人跟前,“老太太已有吩咐,夫人当即刻回秀峰院修行,无事不可踏出院门一步。”
呵!竟这样禁了苏氏的足!
“让开!我是这府中的主母,难道你们眼中便只有老太太,没有我不成!”苏氏怒意冲天,气得涨红了脸。
“请夫人恕罪。”粗使婆子宛如一蹲大山,堵在母女二人面前。
苏氏恨恨瞪了那婆子一眼,“玉凝,咱们走!”转身,愤愤回了秀峰院。
四个粗使婆子也跟了进去,只在院子里守着,并不进正屋。
“夫人?这是做什么?”柳嬷嬷迎面遇上这种阵仗,惊声问道。
苏氏并未作答,寒着脸走进正屋。
将正屋里仅有的插瓶、茶壶等物事一应往地上覆去!
楚玉凝跟在苏氏后面,拿起一个瓷瓶,毫不犹豫摔到地上!
不过片刻功夫,凡是目力所及的东西,都被母女二人酣畅淋漓地砸了个痛快。
“夫人!”柳嬷嬷不知发生何事,在二人身后拦都拦不住。
楚玉凝视线一扫,在夺宝阁上发现一个漏网的针线盒子,忙踮起脚尖,一把将其塞到柳嬷嬷手里,而后握着她的手狠狠往地上砸去。
“嬷嬷,祖母要我娘在秀峰院里出家修行哩!这房中的一切,可不都成了身外之物?自是要砸了干净!”
“这...这可如何是好?”
柳嬷嬷急地围着母女二人团团转,苏氏和楚玉凝砸累了,围坐在桌前,下巴枕着胳膊,趴在桌上直喘气。
“嬷嬷,刚气急,把茶壶也给砸了。您去给我们倒些热水来。”楚玉凝撒娇地扯了扯柳嬷嬷的袖子。
柳嬷嬷正着急呢。
然见母女二人面上不见急色,兀自抹了把泪,哽咽着出去了。
花了好大的精力才要来了一套茶具。
新接手库房的管事磨磨蹭蹭拿出一套半旧的茶具,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太太可是吩咐下去了,府中茶具只剩这么一套,再若不小心被砸了,小的可变不出来了。”
柳嬷嬷沉着脸,一声不吭地走了。
与这种人打嘴官司,她嫌丢份。
去到大厨房,就连那打开水的婆子也没个好脸色。
柳嬷嬷回到秀峰院,见到摆在母女二人面前的饭菜,那憋了一路的泪水,终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嬷嬷您可别哭!”楚玉凝忙不迭拿手帕给柳嬷嬷擦泪,摁着她在饭桌前坐下,“您学学我奶娘,奶娘拿饭回来还乐呵呵得,说不是初一十五,难得吃到一桌素菜呢!”
柳嬷嬷没好气地瞪了田妈妈一眼,“也就你心大!”
奶娘替楚玉凝传了趟信,约莫猜出苏氏母女的打算,故而看得比柳嬷嬷开,“喜也一天,乐也一天,有夫人在,总不会让咱们饿肚子,嬷嬷您且放宽心些吧!”
这秀峰院里,现下也就柳嬷嬷和田妈妈能进到正屋里来。
苏氏便让田妈妈也坐了,四人不分主仆,吃了顿素食宴。
饭后,苏氏和楚玉凝丢下满屋的狼藉,歇午觉去了。
柳嬷嬷被田妈妈强拉着去后罩房歇下了。
一觉醒来,日近黄昏。
楚玉凝揉了揉眼睛,身旁苏氏已不在了。
房间里已被不声不响地收拾干净。
一应之物也制备齐整。
只那桌上摆的是最次的煤油灯,立在梳妆台上的插瓶,也是最劣质的瓷器。
楚玉凝勾唇一笑,轻手轻脚地阖衣下床。
趿着鞋子,正欲去外间,却听见父亲满含祈求的声音。
“莞娘,你且委屈一段时日,待我去说服母亲。”
☆、第016章 目的
楚玉凝脚下一顿,心绪复杂地立在当地。
自重生回来那一刻,她便清楚,她终究会在父母之间做出抉择。
然,她已陪了父亲两世,母亲却一直孑然一身。
虽然第一世她使父亲费尽心神,更险些耗光二人之间的父女情分,然父亲心中终究是有她这个女儿的。
第二世更是对自己关怀备至,说是既当爹也当娘也不为过。
父亲总会再娶,会有一个对他呵护备至的女子取代母亲的位置,迟早也会有其余子女伴他膝下。
而母亲除了她,则一无所有。
楚玉凝很清楚,在这个世道,失身对于女子意味着什么。
第一世,薛永怡因落水被兰舟所救,二人因此缔结婚约,自己深受刺激,做出偏激之事。
第二世,兰舟再次救了薛永怡,自己也因此方寸大乱,以致早产加难产。
哪怕母亲毫发无损地被父亲救回,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便会有闲言闲语,何况母亲一身的伤,并非什么事情都未发生。
楚玉凝知晓,发生了此事,错不在母亲,亦不在父亲,然这个世道便是如此。
现下,父亲显然已无法接受不再是清白之身的母亲,他身为御史,方才那般低声下气的一求,已是他几经思虑,所能做到的极限。
楚玉凝了解楚阔,源于二人三世父女之情。
而苏氏与他同床共枕十载,说是与他心意相通也不为过。
果然,她在听闻此话之后,瞬时便红了眼眶。
“老爷心底十分清楚,我并非不能为了你忍,而是这府中根本便容不下我!”声音哽咽,泪水随之而落。
“莞娘!”
楚阔沉沉叹息,上前一步,欲将苏氏揽入怀中,却被苏氏避过了。
“老爷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我现下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了,您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苏氏说着,呜呜哭了起来。
“不!我的莞娘不脏!脏的是那没人性的盗匪!”楚阔抓住苏氏挣扎的手,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那些被俘的劫匪已交代,那盗匪头子向他们许诺过,干完这一票后,给每人五百两银子,而后各自散了,便金盆洗手,做回普通人。”
楚阔将头搁在苏氏肩膀上,神情凄苦。
“官兵在那座山头附近搜了三日三夜,在一处断崖旁发现了一只掉落的靴子,经指证是那盗匪头子的,料定他已掉下去摔死了。”
此案就此了结,然那幕后黑手却再也查不出来了。
“莞娘,我对不住你。”
楚阔收紧手上力道,将苏氏死死环住,有两行热泪自他眼中滑落,无声无息地没入苏氏浓密的发间。
“还有净房那次,是我一时受了刺激。我不是有意伤你。”
沉默良久,楚阔将头埋进苏氏颈间,哽咽着说道。
夫妻二人抱头哭了一通,待情绪平稳之后,苏氏轻轻推了推楚阔,离了他怀抱。
“老太太至少有一句话说对了。”
她肿着发红的泪眼,笑看着他,“我现今确实已当不得这楚府的当家主母了,便是你愿意,她老人家不会愿意,族中更不会愿意。你若要继续在官场走下去,便不能被扣上不孝的帽子,也不能失了族里的支持。你若觉得委屈了我,那便将休妻改为和离吧。”
楚阔却只是兀自流泪,摇头不应。
苏氏的心毕竟不是石头做的,成亲近十载,却是首次见他在自己面前哭得不能自已。她拿出帕子,替楚阔擦着面上的泪。
“那便以一月为期。若这一个月里,你能劝服老太太,我便留在府中。若不能,咱们便和离。”
“莞娘。母亲素来固执,你可否将时日再宽限一二?”楚阔低声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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