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之中,莫愁一声不响地收拾装备。刘歪嘴来回踱步,焦急道:“你这是凑什么热闹,快去和屈将军退了!”
莫愁头也不抬:“你都能去,为何我不能!”
“我……我不想输给屈原而已!”
莫愁心里一震,“屈原”这两个字,足够给她做任何事的理由。
“我是男人,亦是楚国人。我去杀敌,天经地义!”刘歪嘴喋喋不休。
莫愁抬起头,揶揄道:“罢了,记得保护好自己的命,别丢了楚国的脸。”
是夜,秦军如常,中军驻守在城墙西侧,除了白起,将士要领俱在庭院饮酒。
“将军,您不能再喝了。若这时楚军突袭,我们可如何是好?”白起强压怒火,正色道。魏章斜睨他一眼,狂笑道:“你真杞人忧天,楚军还在挖地道,如何突袭我们?”说罢又饮一杯。
“将军,营中本就禁酒,况且又是警戒时期,您这一坛酒下肚,是要置全军生死于不顾吗?”白起脸色赤红,怒喝道。
“白起,你这是威胁我吗?”魏章一顿酒杯,厉色看向他道,“大王赏识你,但你可有军功?我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说话!”
白起竭力压制怒火,转身疾步而出。
此刻楚军军营内,戎装战士已严阵以待。屈伯庸一脸肃然,沉声部署道:
“常田,你领三千兵士,从城东进攻,引敌军出城!切记,不准打胜,只需拖延,且越久越好。”
常田拱手接过令牌道:“唯!”
“刘昆,待城门被死士攻下,你立即带领部队,从正面攻入城池!”
“唯!”刘昆拱手道。
屈伯庸看向屈由,怔一怔道:“屈由,你那边部署得如何?”
“万事俱备,只待军令!”屈由一拱手道。
“好!”屈伯庸颔首,将令牌递于屈由,“你率领死士飞入城中,迅速杀出血路,打开城门!屈原,你辅佐屈由,一旦死士飞入城中,你立即吹号角报信!”
屈原上前一步,一拱手肃然道:“唯!”
“尔等必全力以赴,拿下城池。秦楚之战,成败在此一举!”
“唯!”众将士齐声答,满怀豪情。
夜色沉沉,山顶空地上,屈由与死士临风而立。
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只巨型竹鸢,这是屈原找到军中匠人,连续赶制两夜而成。那人是以墨翟那木鸟为原型,改木为竹,加以布帛,使之更为轻便。
有风,但极轻,屈由略犹豫道:“原,真有东风起吗?”
屈原看向夜空云朵,颔首道:“再等片刻。”
勇伢子托起那竹鸢,忐忑道:“这真能载我们飞进城去吗?”
屈原笃定道:“鸢载人如鸟飞,墨家早已做过,我们不过是仿照。”
正在这时,忽然四周树叶簌簌响起,不过片刻,一阵强风刮起,连碎石沙土俱都吹起。
“风来了!”众人激动且紧张万分。
山顶风声呼啸,众人各将竹鸢套在背上。屈由大喊一声:“走!”便疾速往坡下俯冲而去。临到悬崖,屈由纵身一跃,众人皆惊呼,但不过片刻,又见他稍稍升起,平稳地向前方滑翔而去。很快,一串串身影都纵身跃下,暗夜中,朝城墙滑行。
屈原热血沸腾,举起号角猛吹,声音响彻山谷。
山下,屈伯庸一抽宝剑,高呼道:“攻城!”成千上万的精神昂扬的楚军,向城墙猛冲而去。
“将军,将军,不好了,楚军打过来了!”一名军士慌张冲入,惊醒了魏章。
“什么?”魏章猛然坐起。那厮杀声越来越猛,他的酒瞬间清醒,抓起那人问,“怎么回事?”
“就在刚才,楚军突然发起猛攻,白将军已领兵在外杀敌!”
魏章抓过铠甲长剑,疾步冲出营帐。外面已乱作一团,将士皆是昨夜醉酒,根本无法应战,此时唯有白起正领军与城外的楚军胶着一团。
“你们看天上!”忽然有人嘶喊。白起抬头一望,只见乌压压一大片黑影从天而降,电光火石般落在城墙之上。
白起大惊,大吼一声:“护城墙!”便拨转马头俯冲回去。谁料楚军齐齐占领城头,此时挥舞长戟刀剑,砍菜般将秦军杀翻在地。
城墙之内,屈由勇猛自不用说,庄乔亦挥舞大刀,一路砍杀,一连砍翻了四五个秦兵。刘歪嘴紧跟在莫愁身后,趁乱亦能抵挡几人。众兵士齐齐向那城门厮杀过去。眼看就要到门前,忽然,石阶上又冲下一队人马。庄乔向屈由一使眼色,提刀又与秦军战得酣畅,几个回合不见分晓,屈由却已率人杀上城门,死士手起刀落,守门兵士滚下城墙。
“开城门!”屈由一声大吼。众人拉动转盘,扭索缓缓收紧,沉沉的石门轰然抬起,屈伯庸的兵马如潮水般涌进。
眼见大势已去,魏章哀号一声,与幸存的将士从侧门奔逃而出。
“我杀了你!”张仪拔出佩剑,颤颤地指向魏章,“我要用你项上人头,祭奠我死去的秦国兵士!”
魏章全身俯地,颤抖不止。
张仪的剑在魏章颈上轻轻一划,鲜血蜿蜒而下。魏章惊骇道:“丞相饶命,丞相饶命……”眼见张仪怒气难消,白起忍不住上前,一拱手道:“丞相,魏将军虽有过,但这秦楚交战之际处死大将,亦是我军的损失。”
张仪不语。嬴稷也上前道:“不如让魏将军戴罪立功,带领秦军将城池夺回如何?”
魏章俯地磕头不止,颤声道:“多谢公子稷,求丞相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必戴罪立功,夺回城池……”
“让我如何再信你?”张仪怒喝一声。
魏章抬头,看向张仪哀声道:“我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击败楚军,我便提头来见!”
张仪冷冷地看向魏章,半晌,收剑入鞘,一挥手道:“来人,记军令状。”说罢指着魏章狠狠道,“你若再次败北,我必要你身首异处!”
天色微明,清清冷冷地蓝成一片。
秦国俘虏在军营前,背缚双手跪成一排。那夜虽将城池攻下,但楚军亦死伤无数,飞城而入的死士更是伤亡惨重。屈由想起那些并肩浴血多年的兄弟,不禁心头仇恨如烈火,提剑向那俘虏人头排排砍去。
“哥!俘虏可赦啊!”听到惨绝人寰的惊恐叫声,屈原实在不忍,拉住屈由道。
屈由一把甩开屈原,抬手又是一刀。
“哥……”屈原震惊。他初见屈由在沙场上的凶相,一瞬间竟觉得哥哥变得陌生。战争赋予人的冷酷嗜血的性情,简直比战争本身更可怕。
“我让你杀俘虏了吗?”屈原回身一看,只见屈伯庸虎步走来,脸色铁青。
“爹,不是你告诉我秦军对楚军俘虏残忍至极的吗?我们难道不要他们血债血偿吗?”屈由红着眼,直言道。屈原心中哀叹一声,一低头,却见一名俘虏的颈上有一枚小小的火印。
“爹,你看!”屈原心里一震。屈伯庸走上前来一看,亦大惊失色:“去看看,还有谁带这种火印!”
屈原兄弟俱去翻那些死尸,很快发现,十有三四亦有此火印。
屈伯庸面色猛地一沉:“由,将剩下的俘虏带来见我!”
知悉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屈伯庸令将领全部进来。众人本因打了胜仗而喜笑颜开,这时却见屈伯庸脸色铁青,不由心中一紧。
“你们可知,秦国守城的士兵有很多是我楚国人,还是我楚国的家奴!”屈伯庸沉声道,愤怒在他的心底一触即发。
“什么!”众人难以置信,纷纷捏紧拳头。
“我审问过了,他们是被贩卖到秦国去的。”屈伯庸沉痛道。
“贩卖给秦国?”众人吃惊,纷纷叫嚷,“这是被严令禁止的!大司马,这是谁干的?”“简直丧尽天良!”
“让楚国人杀楚国人,自己贪尽便宜,恶毒至极!”
待众人的声音渐低,屈伯庸一叹,缓缓道:“不是别人,正是我楚国的上官大夫——子尚大人。”
众人惊诧万分,皆噤了声。屈伯庸默然许久,抬头道:
“此事如何是好?”
“爹!此事当密报大王,将子尚杀之为快!”屈由捏拳切齿道。
屈伯庸一皱眉,又听屈原道:“此事事关重大,确应尽快禀报与大王。”屈伯庸略一沉吟,摇头道:“此事尚未查明,不可轻率行事。我马上起草书函送往郢都,先密报令尹大人,由他定夺。”
信使策马狂奔,蹄声在山间回荡。忽然,他察觉这马蹄声有些怪异,凌乱中似有重音。还不待他侧耳细听,两匹马已飞驰而至,他回身看时,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他颈上一冷,便重重跌下马去。
这其中一人,竟是屈伯庸麾下的战将常田。
常田在信使身上搜出那封密函,递给另一位黑衣人,肃容沉声道:“即刻将此信亲手交给子尚大人,不得有误!”
密函被截之事,屈伯庸自然不知。此时军营内,正一片欢腾之气,借奇谋之力而首战大捷,兵士将论功行赏。近午时,兵士列阵齐整,屈伯庸携屈原等一众将领阔步行至列前。
屈原着铠甲披玄袍,戴红缨铜胄,上前一步朗声道:“昨夜一战,我军旗开得胜,士气大涨,若论功行赏,当先授予死士!是他们胸怀大志,甘死如饴,以惊人的勇气飞入城池,夺下城门,才使我军大队进入,杀秦军片甲不留。这一战,死士领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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