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娘见了眼前的东方瑾,忍不住眼睛红了。
甚至她有些后悔自己的急功近利了,本来可以再拖上些时日的,可是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她想马上便看到柳氏痛不欲生样子。
东方瑜从来都不是她的孩子,她是东方烁和柳氏的孩子。
“姨娘别,别难过,我没事的,也,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便不用再受苦了。”东方瑜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已是满头大汗。
薛姨娘看的出来,他现在肯定很痛苦,这种痛是装不出来的。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他不要再痛苦。
“太太,大公子已经这样了,便让我照顾他些时日吧。”
她转头出了房门跪在柳氏跟前求道。
柳氏并没有松口,只是道:“不用了,我再派人去信城请个得靠的大夫来给他瞧瞧,说不定过些日子就会好转了,这些年不都是这样好好歹歹的吗?”
薛姨娘听了此话,将到了嘴边的话忍了回去:“是,那让太太费心了。”
“我是瑜儿的母亲,照顾他是我的职责,你没什么事便先下去吧。”
薛姨娘听了此话,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能急,万一被柳氏看出端倪,那她便不能全身而退了。
“是!”说罢便退下了。
她的院子在整个东方家的最西北角,平日里少有人来,到了冬天,周围的花草树木一凋零,便显得她这里更萧索了。
谁让她是妾呢。
薛姨娘如此想着推门进了院门。
她刚刚走进去,一个人影从门口闪出,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她抬手将那只手从自己的嘴上拿了下来,没好气的道:“怎么每次来都跟强盗似的,就不能好好的吗?”
那人忙将院门关上,嘻嘻笑道:“我这不是怕来的是旁人吗?”
“我这里还能有谁来,难不成还会给我这样的人也配齐了丫头婆子不成。”薛姨娘没好气的道。
“你都自己住一个院子,比旁人家的小老婆强远了。”那人语气里带着些许嘲讽道。
薛姨娘转过身,冷笑着看着那人道:“你这是在怨恨我吗?我有自己独立的院子是因为柳氏不想看到我,你以为,他们这是宽待我吗?”
“好了好了,我没说你在这里享福,”那人软语说着,便欺身到了薛姨娘的身旁,“怎样,你那儿子怎么样了,柳氏还是不肯拿出解药救他吗?”
“我看柳氏根本就没有解药,干脆给他个痛快得了,别让他零碎受罪了。”薛姨娘没好气的道。
“再等等,再等等,”那人说着伸手抱起了薛姨娘便朝屋里走去……
薛姨娘走后,柳氏将东方瑾叫道跟前问道:“你刚才对瑜儿做了什么,怎么前一刻他好好好的,薛姨娘一进去,瑜儿便变了个模样?”
东方瑾知道这件事瞒不了他,便甩了甩胳膊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为了骗过薛姨娘,给小弟扎了几针,不过母亲放心,对小弟的身体没有什么伤害。”
柳氏听了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脸气愤,压低了声音道:“你扎了你弟弟哪?你怎么下的去手?”
东方瑾低着头道:“自然是哪儿疼扎哪儿了,这不是为了骗薛姨娘吗,而且是小弟自己愿意的,我可没逼他。”
柳氏用手指指了指她的额头,恨恨的道:“我回头再跟你算账。”说着便进了里屋。
一进屋见东方瑜正卸靠在床壁上,一手拽着摔在另一边的绳子使劲儿,见柳氏进来忙松开绳子笑道:“这是姐姐给我绑的绳子,让我练手的。”
“你,不疼了吧?母亲已经训斥过你姐姐了,以后她不敢如此了。”柳氏坐到东方瑜的床边道。
东方瑜摇摇头道:“母亲别怪姐姐,是我让姐姐这样做的,我想要听她亲口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是什么事,让她如此容不下我。”
说到此事,柳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东方瑜的头,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好。
其实,柳氏心里更是纳闷。
若没有东方瑜,薛姨娘在东方家便什么都不是,她这是为什么呀?
除非她不想呆在东方家了。
想到这里,柳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对东方瑜道:“你不能搬到薛姨娘的院子去,我们以前定的事情取消,你只管好好的带着我这里养着便是了。”
☆、第二十九章 又抽风
对柳氏忽然变了态度,东方瑾和东方瑜都有些纳闷。
“母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也正是东方瑾想问的。
柳氏看了看东方瑜,摇摇头道:“这件事你还是别问了,长辈之间的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东方瑜摇摇头苦笑道:“母亲不觉得,用这样的话来回到我,有些太草率了吗?我在床上躺了三年了,不死不活,所受的罪没人能够体会,现在我要好了,真相就在眼前,母亲却让我放弃,我不能接受。”
“母亲,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一家人还要有秘密吗?再说了小弟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难道不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柳氏摇摇头,叹道:“好吧,其实——”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一下,接着道:“其实,迎薛姨娘进门,不是你父亲的意思。当时你父亲的医术已经誉满信城,不少人慕名来青峰堂看病。青峰堂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便让我去帮忙,我们日夜形影不离,你们祖母觉得不像话,便做主给你们父亲取了薛姨娘。”
“是不是父亲取了薛姨娘之后,对她不好,所以薛姨娘挟私报复。”东方瑾说完之后,接着纳闷道:“那也不对啊,父亲现在已经去世了,再说了,就算对父亲再不满,也不至于报复到自己儿子身上啊。”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薛姨娘是老太太的远方侄女,当时她母亲病重,家里却没有钱医治,万般无奈便找到了老太太,希望她能帮上忙。老太太见她长的又好性子又温顺,便留下了她,可是当我跟你父亲赶过去给她母亲医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柳氏说到这里,神情黯然。
东方瑾听了之后,道:“就为了这个?她不会是将她母亲的死算到了你和父亲头上了吧?那也太牵强了。”
“你父亲为此一直觉得很歉疚,所以起初对薛姨娘很好。”
“起初,那以后为什么不好了?”东方瑾问道。
柳氏看向一脸疑惑的看向东方瑾道:“难道你不记得了?”
东方瑾听了此话,猛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是却已经覆水难收了,只能硬着头皮道:“不开心的事谁会老是记着,我早忘了。”
“有一次她对你下手,借瑜儿的手将你推到水里,却正好被你父亲看到了,你父亲觉得她心性不良,便不再对她像以前一样了,瑜儿也不许她教导,一月只许她看瑜儿一次。”
东方瑾点头。
原来一月一次是这么来的。
一直静静的听着的东方瑜道:“就为了这些便让她下决心要了我的命?我不相信,我还是要去问问她,听听她怎么说。”
“你怎么这么固执呢?”柳氏无奈的道。
东方瑜一笑,“那我还不是随了母亲,这些年可都是母亲在教导我。”
“哎呀,好了,母亲你就不要管了,这件事就交给小弟自己处理吧,他过了年就十四了,是个男人了,相信他能解决好这件事,你呢就好好的准备我成亲的事就行了。”东方瑾的直觉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薛姨娘的背后肯定还有什么人。
那人说不定跟东方家或者跟东方烁有仇。
如果不解开这个谜团,就算是她治好了东方瑜,那他也还是处在危险之中,随时都有可能会再次被人毒害。
“那必须等瑜儿完全好了才能去薛姨娘那里,否则,你们想都别想。”柳氏对东方瑾道。
完全好了!
听到此话之后东方瑜的心里一阵激动。
他真的能完全好了吗?
只听东方瑾笑道:“母亲放心,难道你不相信我们一起开的药方吗?”
柳氏确实对哪个药方有些怀疑,不过她却没有点破,“这只能看瑜儿恢复的情况了。”
东方瑾没有再接话,只是冲东方瑜做了一个鬼脸。
“我相信姐姐,和母亲!”东方瑜语气坚定的道。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念上天让他有东方瑾这个姐姐。
虽然在接下来的日子,东方瑾一点也没有对他留情,每一针扎下去都足以让他痛到骨头里去。
日子就如细沙一般,不知不觉的从指缝中流失了。
一月之后。
没有人的时候,东方瑜便瞧瞧的扶着床下去练习走路。
每走一步,脚底都如被针扎了一般。
可是他不怕,越疼他便越高兴。
疼说明有了知觉,他最怕什么也感觉不到。
现在,东方瑾已经不再给他施针了,以后就只靠他自己了。
这天,他正在练习走路,听到脚步声,慌忙的往床边走。
等他躺好后,看到东方瑾端着一个药碗走了进来。
东方瑾见他满头大汗,笑道:“孺子可教也。”
“还要多谢姐姐。”东方瑜由衷的道,“不然可能我已经坚持不到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