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毓见状,索性让他们一起前去城守府,又道:“家里大夫医术也好,到时候也好一起诊治。”
书香一脸焦色:“我不打紧,只想守着桃依,看看她有无大碍。”其实她被那蛮夷汉子一脚踹飞,这会胸口还痛到喘气也困难。
四个人去了城守府,罗家人一瞧见罗桃依这模样,顿时心疼不已。罗老太太当时就捶着胸口哭出来了:“好好的孩子,你们都这么照顾不周,她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出门你们不着人看着点,这会子不是要我的命吗?”
罗夫人泪如雨下,紧握着女儿不肯松手,罗城守气的跳脚:“这个北漠蛮夷,要是老子闺女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就不当这官了,上战场杀敌拼命去!”
书香心中歉疚万分:“都是我的不是,让大小姐带我出城去……实在对不住!”说实话,当时她还只当郊游踏青一般,完全没往危险的地方想。
罗夫人坐在罗桃依床边,恰瞧见她脖子上还有蜿蜒血痕,显然利器所伤,面色也难看的紧,只是焦心女儿,便强撑着站在这里,感她一片真心,拉着她的手儿不禁又滴下泪来:“我家这丫头自来疯了些,这原就怨不得你……”
一时里大夫来了,把脉开药,好生折腾了一回,只道罗桃依当时滚下马来,撅着了,喝点安神调息的药,好生休息两日便好了。
裴东明不便进罗桃依绣房,便有罗毓陪着在外面等消息。
罗家一众人等听了这话,方松了一口气。
书香原本便摇摇欲坠,自被那蛮夷汉子在胸口踹飞之后,当时便有一口心头血到了嘴里,被她生生咽了下去,如今听得罗桃依无恙,只觉心头大石落地,再撑不住,“噗”的喷出一大口血来,双眼一闭,朝后跌了过去。
“裴娘子——”
房里众人惊呼一声,罗夫人首先反应了过来,连忙喊大夫,院子里裴东明听得这话,顿时顾不得其它,掀起帘子便冲了进来。
侍候的丫环媳妇子们见到小姐香闺乍然闯进来个男人,顿时惊叫连连。
有年纪大点的老成嬷嬷立即要裴东明出去,罗毓紧跟着进来,见到这情形也是十分为难。诚然妹妹的香闺不能进外男,可是裴东明有多疼他这小娘子,响水营中无人不晓。要他在外面干等着恐怕不现实。
罗四海上次就见过裴东明为了自家小娘子拼命的,这次他能冲进来,倒在意料之中,也不惊慌,只吩咐仆妇们去抬软兜,要将书香挪往客房,也好给他夫妻便宜行事。
大夫上前诊脉,见一众人等要七手八脚的准备抬这小娘子,连忙阻止:“这位小娘子五脏受了重伤,还是先别挪动,就算要挪动,须得稳些再稳些,轻些再轻些。”又喃喃自语:“她受了这般重的伤,居然没有晕过去,能自己站在那里,也真不容易……”
裴东明就在那大夫身侧,一颗心险险都疼碎了,低下头去瞧,但见她双目紧闭,唇色越发浅淡,再往下瞧,居然瞧见她脖子上有一条浅浅的刀痕,血迹蜿蜒,顺着脖子一直流到了领口里……
刀痕很浅,可是那个地方能造成这样浅的刀口的,除了自己,不可能是别人。
裴东明常年在刀口舔血,自然熟知自己造成的与别人造成的刀伤,甚直刀的来势去路,用了多少力气,用刀那人是左手还是右手,说得不好听些,比某些地方的仵作还要专业。
无他,熟能生巧耳。
一个人要是对着各种断肢残伤与各种伤员刀械长年为伍,熟知这些就不足为奇了。
他曾经看到过无数的刀伤剑伤,论可怖程度,书香脖子上那浅浅的伤痕简直不能相提并论。可是唯有这道伤,教他一时心颤神碎,目不能移,只紧紧盯着面前昏迷过去的人儿。
就怕一眨眼,下一刻她已经遭遇不测。
——是在什么样绝望的境况之下,她才拿刀对准了自己?
如果他晚来一步……这一步,也许就是阴阳相隔,死生陌路了。
裴东明不愿想,也不敢再想,可是太阳穴跳的突突的,整个脑子里全是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不能够想象,突然有一天,她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自己会怎么样。
只一个念头,也差点教他发疯。
是从什么时候,这小丫头已经牢牢的扎进了他的心里?
成亲数月,无论是初时的慧黠端方,还是后来的温柔宽和,体贴能干,每每想起,心尖便有暖流涌过。
罗家的客房干净整洁,怕书香冷,罗夫人还特意啊人吩咐多燃了几个炭盆。裴东明默默紧握着她的手,只觉那指尖凉意渗人,大掌便将她小手紧紧纳入怀中,只盼她能暖和一点,再暖和一点。
燕檀贺黑子等人回来以后,营中要议事,当初跟着裴东明的军士自去向左迁禀报过他的行踪,军情紧急,左迁急召了他,连罗四海也被请去,商议军情。
裴东明十分不放心,罗夫人见他这模样,再三向他保证,一定着最可靠的人手看着,只要他家娘子醒了,一定派人去营中报讯,裴东明这才同罗四海罗毓前往营中议事。
香末山高耸如云,原是一道天然屏障,但此次阿不通竟然能带着人摸到大夏的国土上来,要么他们是绕道而行,要么就是翻过了香末山,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乐观。
会议开到了后半夜,拟定了好几处防守作战方略,白日还要分出人手去末山巡查,谨防蛮夷在山上隐性屯兵。
好不容易散了会,左迁听得书香至今昏迷未醒,特意准了裴东明前去照顾妻子,罗四海跟罗毓等着他一同回罗家,裴东明却偷偷问了左迁身边一名贴身侍卫几句,直奔一处营房。
罗四海还未在营中乱窜过,跟着罗毓跟裴东明直奔了过去,那营房正是当初众女子初进军营时住过的地方,离连存住处不远。
门口守着的两名兵士见是裴东明,略一打招呼便放行了。
裴东明进了院子,直奔第一排营房,踹门进去,老罗头正被五花大绑坐在通铺上,见到他气势汹汹进来,当□子缩了一缩,还试图辩解:“东明啊,你那媳妇儿太不听话,我——”剩下的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裴东明当胸一拳,老罗顿时一声惨叫。
院子门口值守的兵士闭着眼睛哆嗦了一下,听着房内不断传出来的惨叫声,眼观鼻鼻观心立在那里,专心值守。
连存刚同左迁私下又讨论了一会,延耽一时,回来时路过这里,恰听到这惨叫,慢慢悠悠晃进去,那俩兵士眼睛子都未动,仿佛军师这么大个人从眼前走过,压根儿没看见。
连存推开营房的门,但见幽烛之下,响水城政府要员罗四海揎起袖子揍人揍的正欢,罗毓虽然一脚一脚踢下去,但显见得近些日子在军中白浑了,打架的姿势还不及其老子熟练。
最狠的要数裴东明,他向来和善的笑容全没了,此刻一脸狰狞,一拳拳结结实实揍在老罗头肚子上,揍一次问一声:“你就这么恨我家娘子是吧?”
“你恨不得她死是吧?”
“她碍着你什么了你这么恨她?”
“……”
两眼血红,拳拳见肉,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整个人呈疯颠状。
老罗头鼻表脸肿,哭告求饶,就差跪下来叫爷爷了,可是裴东明就像魔怔了一样,本能的去揍他,仿佛借着重击,发泄心中的恐惧。
差点失去妻子的恐惧!
连存见他有点不对,一声大喝:“裴东明,你想打死他啊?!”
裴东明被他这喝声震醒,转回头来,声音里带着难以抑止的颤抖。
他如果还是五六岁的孩子,此刻肯定坐地大哭,尽情发泄。
他说:“我家娘子……我家娘子差点自尽。只要我再晚去一步……”
尝过了温暖的味道,再要他放手,死也不能!
回家
50
连存向来喜欢书香伶俐慧黠,闻听此言只香已教蛮夷玷污,霎时痛惜不已,指着老罗头,“你……你……”向来极擅口舌之利的他竟然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恨恨唾一句:“真是揍死活该!”
老罗哭的凄凄惨惨:“军师救命啊……”
裴东明直起身来,瞧着他目中尽是愤恨鄙夷之色。
罗四海挽着袖子揍的气喘吁吁,他久不运动,今日出得一身大汗,此刻犹自深恨,“……你个狗娘养的杂种,老子今日不揍断你的肠子,老子就跟着你姓。”自从走了仕途,他久已不暴粗口,今日怒极之下,难免重操旧业。
罗毓拉拉暴怒的老爹,一脸认真:“爹,他也姓罗。”
“老子改姓行不行?”
“爹,我不想改……”
裴东明:“……”
连存:“……”
你父子俩根本就不是来揍人的,是来打岔的吧?
是夜,裴东明跟着罗四海依旧去了城守府,连存不放心,也跟着去城守府瞧她,彼时她还在昏迷,面白如纸,脖子上缠着一圈白帛,人本来便生的瘦了些,平躺在床上,盖着厚厚一床被子,瞧起来却仍是教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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