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香玉嘴唇一张,好像要说些什么,她摆摆手,打断她,“不要说了,今年必须给你找一门好亲事,明年的春天就嫁了吧。”说完,董氏起身离开了凉亭。
她来到南院。
慕奕正在庭院前做俯卧撑。
董氏在石桌前坐下,说:“小玉你就断了念吧,她跟你不可能。别让她耽误你,你也别耽误她。回头我会给她选个良人。”
慕奕默念着第一百八十个俯卧撑。
“喂,我说话呢,你听到没?”董氏囔囔道。
“听到了,”慕奕不耐地说,然后继续报数。
董氏不讨相信地看着他,“你就这个表情?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嘛?”
“切,”一声冷嗤从垂花门处传来,是慕琪。她说:“姆妈,您不觉得,阿奕他对小玉根本就不是男女之爱嘛?我倒是觉得。阿奕视她为亲妹子。”
董氏白了她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得了个怪癖,碰不得女人?然而他能碰小玉,所以他必然是喜欢她的。”
“噗,阿奕他情商低也就罢了,您的情商也跟着低是怎么回事?如果阿奕真喜欢她,怎么可能对她下不了手?”
“那是因为她单纯,不谙世事,阿奕不好意思摧残‘祖国的花朵’!”
做俯卧撑的慕奕听着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他的私事,尤其说到‘摧残祖国的花朵’的时候,他脸都黑了。
慕琪犹如一个狗头军师,继续分析道:“小玉的性子是很单纯,像小孩子,但她的身体……可不是小孩子了。”她的语气意味深长,“阿奕没有对她产生情欲,这就说明,他根本就没把她当成个女人看待。一个长不大的女孩子,谁会对她产生爱情?除非阿奕有恋童癖。”说到最后,慕琪抑不住地笑了。
董氏的脸也绷不住了,露出一丝笑意。
“什么恋童癖!”慕奕发飙了,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坏话真的好吗。
“看你这个反应,那你是没有恋童癖咯,所以,你只当小玉是妹妹对吧?”
原以为他会反驳,不想他竟然说:“嗯,是。”
董氏惊讶了,“你不是喜欢她么?”
“我之前不晓得啊,但我现在已经能分清了。”
慕琪斜睨着他,“小子。你不会爱上盈……”
“你闭嘴!”他打断她的话,“慕琪你个老剩女,这么八婆活该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是慕琪的短处,被他挖苦,她就挖苦他,“彼此彼此,你情商这么低,活该娶不到老婆!”
“你情商高怎么嫁不出去?”他挑眉,反唇相讥,“可见情商这东西。根本没什么卵用!”
这两姐弟是从小吵到大的,每每吵架,董氏最是头疼不已。
“都给我闭嘴!”
两姐弟噤了声。
董氏说:“我今天试探了香玉的意愿,不仅仅是要帮她找亲事,还有一个就是,希望你赶快成婚。”
慕琪凉凉地说:“他就是想娶,也有心无力呀。”
“不试试,怎么知道?”董氏瞅着慕奕,“你阿爸有意要跟辽宁省的贺兰家联姻,督军之女贺兰瑜。”
“贺兰瑜?呵。”慕琪饶有兴味道。“这个女子我倒是听说过,我当年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跟她打过照面,那时她是医学系的才女,比我小三届的一个学妹。”
董氏赶紧问:“她长得怎么样,性格怎么样?”
“长得不错,属于比较大气的一种。”
慕琪的眼光是很高的,得她这样的评价,可见那位贺兰小姐,是个不错的。以她那样的家世背景。做司令府的少帅夫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半个月后,你阿爸的寿辰就到了,到时贺兰督军会携女而来,可借此机会,彼此了解。阿奕,你觉得如何?”
慕奕无所谓地说:“我没意见。”
当晚,他早早扑进盈袖的厢房,猴急地脱了她的衣裳,与她抵死缠绵。
他喘息着说。“华北和西南的两个军阀即将开战了,半年击退了云南的军队,现在他们向总司令请求全军出动,已获得批准。”
盈袖想了想,说:“西南区域广阔,军兵骁勇善战,对方来势汹汹,若怕不敌,不是可以对外结盟么?”
慕奕狠狠地亲了她一口,下巴的硬刺胡渣扎在她细嫩的脸上,“本帅就知道你聪明。”
盈袖无语,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用多费脑力好吗,商业上的联姻不少,军事上的结盟也多,就是同一个道理。
“所以盈袖,我要跟辽宁省的督军之女结婚了。”他说。
“哦,这样啊。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慕奕忍了忍,一拳砸在床上,是啊,这个女人没心没肺的,告诉她干什么?
他的脑子被驴踢了,吃饭没事干嘛跟她说这些?
慕奕的心情很复杂,他觉得自己跟她越来越亲密了,床也上了,就连心事都跟她吐露了,隔在彼此之间的某条防线,已岌岌可危。
做完了造人运动,他提起裤子就开门出去,不再留宿。
他像在逃避什么,像在控制着什么。
此后的每个夜晚。他都如约而至......
只是,他的动作越来越粗鲁了,像是发泄着某种怒气。
盈袖跟躺尸似的,只盼着他赶紧结束......
她心里渐渐地形成一个计划,老司令的寿辰,是个难得的契机。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司令的寿辰也越来越临近,在日期只剩下三天的时候,盈袖约见了沈凯恩。
刘记茶餐厅,沈凯恩优雅地吃着一只盐焗鸡爪。
“约我出来,地点都不知道要选个高雅一点的吗?”
盈袖看着他吃起了鱿鱼丸,淡淡地说,“然而你不是也吃得欢快?”
沈凯恩咳了一声,“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我想让你配合我演一场戏。”她眉目认真。
沈凯恩愣了愣,而后笑了起来,“我先声明,我的演技可不好,到时搞砸了,不要怪我。”
盈袖很坚定,“不会,这场戏并不是高难度,你只需要配合我。”
他抽出餐巾,擦了擦手指上的香油,问:“什么时候?”
“慕司令生日那天。”
沈凯恩的人脉很广,跟司令府也有那么点交集,他可以代表他爸上海警务局长上门送礼。
……
慕奕对她很冷淡。
盈袖能感觉到,虽然她想不通他怎么也玩起了若即若离。
不过,今天他异常地温和。
“盈袖,跟我到东院来。”
他将她带到东院的客厅,一进去。她就看到一屋子的人。
司令、董氏、慕琪、孙香玉,还有一个郎中。
“来了,这是少帅的姨太太,老先生您给把个脉,瞧瞧这肚子里,可有动静了?”董氏说着,眼睛盯着盈袖小腹不放。
因为是慕奕第一个孩子,全家人都很重视。
董氏想,阿奕每晚都在北院留宿,勤快了一个多月,想必肚子里该是有动静的。最近,她还特意吩咐厨房,弄点油腻的、腥味大些的海鲜做菜,想试试盈袖的反应,然而她却说,她不喜海鲜。
对于其他油腻之物,她吃了却没半点不适,更遑论孕吐害喜了。
但也有个别的孕妇对吃食没那么敏感,也许她是不会孕吐的呢?
董氏心里七上八下地想着,着实心慌。于是她按捺不住地请了镇子上的郎中前来瞧瞧。
“这位太太,请伸出手来。”
董氏听到这个称呼,眉心一皱,估摸这个老头子是个耳背的,将‘姨太太’误听为‘太太’,要知道这一字之差,也是有尊卑之分的。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现在是把脉要紧。
盈袖的手很白很嫩,纤长秀美,她没有异议地伸出手。
老郎中按着她的手腕,偏着头细细地感受着脉动,好半晌,才说:“太太并没有喜脉。”
“什么!”董氏不淡定了,腾地一下就站起来,“当真没怀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都一个多月了,而且慕奕也日夜耕耘,怀上是没有悬念的事情啊!
司令瞧着她,“看你急的,这事急不得,要慢慢来。有时候是要讲究机缘的。”
老郎中说:“司令说的是,这事确实要讲究机缘。”
可董氏还是难以接受,她的眉蹙着,思虑着。
忽然,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她的目光蓦地射向盈袖,“你有没有吃避孕药,避子汤?”
这话问得很不客气。
慕奕说:“我从未给她吃过这种东西。”
“你不给她吃,但她未必就不会偷吃!”董氏尖刻道。
“偷吃?”盈袖俏脸一冷,“我为什么要偷吃?”
董氏被她这么一问。噎住了。是了,她为什么要偷吃?偷吃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倘若她成功受孕,且生下一男半女,这平妻之位,就是她的了。
董氏哼了哼,“既然没有偷吃,那肯定就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她转头看郎中,“老先生,您诊断诊断,瞧瞧她可曾吃过了什么东西。”
老郎中面色一僵。“呃……如果是从食物里分辨出任何药材,我倒是可以。而从表面上看出太太的内部情况,老朽无能,看不出太太的脸色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