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眼,轻声道:“我的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今都是什么年代了,还搞包办婚姻?”沈凯恩常年温柔含笑的嘴角倏地一拉,对上官荣道:“姨父,刘国全这个人很不靠谱,您还是把亲事退了吧,这会害了三表妹的。”
“凯恩哪,”上官荣拍拍他的肩膀,“姨父知道你是吃过洋墨水的人,也晓得年轻人追求自由恋爱。但我这是……为老三好啊。你瞧瞧老三到了十八岁,还没人来提亲。这是为什么?这就是因为她这样的身份,注定不能嫁个称心如意的。不过,她也算是个命好的,刘次长钟情于她,愿意收她为姨太太。而且刘次长还说了,只要老三嫁过去之后生了儿子,就予她平妻之位。所以,老三能嫁给刘次长这样重情重义的人,也是她的福分。”
盈袖看着她这个渣爹一脸义正言辞地扯着谎话。心头既是厌憎,又是钦佩。
连篇谎话不仅不用打腹稿,而且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说得洋洋洒洒,委实是个人才。
而他口中的刘次长对她“钟情”,她听了只想冷笑。
他们连面都没见过,何来钟情?她更是没听说过什么“生了儿子便予平妻之位”的承诺,所以,又是哪来的“重情重义”?
上官芸菲两姐妹听到她爹这番说辞。真是忍不住想站起来,为她爹鼓掌喝彩了!
还别说,上官荣噼里啪啦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话,他自己也是挺得意。
只是喉咙也有点干,遂斟了一杯茶给自己润润喉。
沈凯恩也不是不知道他姨父是什么人。换做以往,他想作死,他绝不会拦着。
但……
他看了盈袖一眼,脑中总是浮现白袖那十二分烈艳的颜色。
若是她那样矜贵冷傲的人,怕是会把这桩荒谬的婚事。搞得天翻地覆,以泄心头愤吧?
他终究是不想看到盈袖这样好的姑娘被那恶心的刘国全糟蹋的。
沈凯恩正了正神色,说:“姨父,我不妨告诉您,北平这位副市长,身上?料累累,上头已经在搜集他的证据了。一旦东窗事发,他和他的妻儿,将锒铛入狱。”
话音刚落,果然就见上官荣惊惧地瞪大了眼睛。
“姨父,您觉得,还要把三表妹嫁过去么?”
上官荣沉吟着,不答。
在沈凯恩以为他还不死心的时候,上官荣缓缓说道:“明日,我便去跟刘次长说婚事作罢。”
沈凯恩见此,倒是没再说什么。他拿出怀表一看,说:“时间不早了,我等会儿还有事要办,这就先行离开了。”他看着上官荣,“姨父,凯恩告辞了,下回若再来,定与您再下三十回合的象棋!”
上官荣笑呵呵地跟他道别,而上官芸上官菲则依依不舍地目送他离去。
在他跨出门槛时,他忽然说:“三表妹来送送我吧。”
盈袖看向上官荣。
上官荣咳了一声,对盈袖挥挥手。
于是她便跟着他出门了。
走出主院后,盈袖忽觉腰间一紧。抬眼,就被沈凯恩推向墙角。
“三表妹,表哥方才这般助你,你要如何谢我?”
下一章在明天下午3点~~
感谢读者【蝶き梦453202】打赏的玫瑰2朵
【蓝沐茵】打赏的玫瑰1朵
第39.做姨太
走出主院后,盈袖忽觉腰间一紧,抬眼,就被沈凯恩推向墙角。
“三表妹,表哥方才这般助你,你要如何谢我?”
沈凯恩这厮,果然改不了那浪荡品性,便是换了另一具身体,还是爱对她动手动脚。
盈袖眉目一冷,正要呵斥他,忽然响起一个语气十分冷硬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这声音,是上官长青,盈袖的嫡次兄,也就是二太太的小儿子。
盈袖一把推开沈凯恩,垂着头喊了声“二哥”。
对于这个冷冰冰的兄长。盈袖多少有点怵他。
沈凯恩若无其事地松开盈袖的细腰,含笑着对上官长青道:“长青去了哪,我来的时候没见到你。”
这两个表兄弟年纪相仿,以名字相称。
上官长青看了盈袖一眼,回了沈凯恩的话:“面临毕业考试,所以一直待在学校。”
沈凯恩是在国外留学的,并不看好国内的教育,是以对长青的话也不置可否。
“可惜你来得来晚,这会儿你刚回来,我就要走了。不然,我得跟你这个名校才子切磋一番。”
上官长青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要走,那就走吧。”
“好你个上官长青,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沈凯恩拍他的肩膀,佯装痛心疾首的模样。
“时间不早了。再晚些就没有去往上海的班车了。”
“好吧,咱们改日再叙!”
上官长青颔首。
待沈凯恩的身影消失在大宅门外,上官长青才转过头来,然后就发现盈袖已经走在七步开外了。
他跨步上去,手扣住她的肩膀,声音冷沉,“兄长在侧,没有允许,你就这样先走了?”
盈袖纤瘦的背脊一僵。她停住脚步,缓缓转过头来,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她当然不会忘记这个身体的原主是怎么死的。
上官盈袖是个备受冷落的庶女,姐妹排挤,仆人欺辱,就是一日三餐,也经常吃不饱。
有时候,她这个冷冰冰的二哥会给她送来吃食。那时候,她特别的感动,心想冰凉的大宅院里,还是有二哥对她好的。
虽然他表面上看上去很不好亲近,但盈袖就是知道,他的心是热的,在她最寒冷的时候,雪中送炭。
她以为他对她好,是因为她是妹妹。
直到那天晚上,二哥喝醉了酒。扑过来亲吻她,说什么喜爱她的话,便吓得盈袖跑到后花园跳了荷花池。
上官长青看到她戒备的神色,显然也想起了那晚的事。在酒精的发作下,他撕扯了她的衣裳。好像还咬了她……于是,她悲愤之下跳了荷花池。
就因为,她被自己敬爱的兄长毁了清白。
但最后,不是没有做实了么?
上官长青想到这里,耳根有点发烫。好在他素来是个面瘫脸,看不出半点窘迫之色。
他清咳一声,问道:“跳了池里,第二天可着凉了?
那时候,他醉醺醺的,并不知道她去跳池了,是隔天听到家里的仆人说起,他才知晓的。
盈袖扯了扯嘴角,“没有着凉。”只是被淹死了罢了。
上官长青?了会儿,才说:“那晚……是我喝多了,误以为你是……别人。”
那个别人是谁。盈袖没兴趣知道,反正,他不是真对她有情就好了。
所以她格外温顺地说:“二哥若无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上官长青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言语。
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盈袖垂着眼眸没有看他,却能感觉到他的注视。
在她打算把告退的话再说一遍时,他倒是开口了:“你去吧。”
他定是以为她还是当初那个怯弱的小姑娘,被院管大娘欺压,每天受苦受累地洗衣拖地。不干活就没饭吃。
盈袖从长长的回廊走到自己的小偏院。
因着她被许了亲,是以住在偏院的仆人倒不敢再欺负她,院管大娘也不敢随便叫她干活做事。
毕竟,她是要做副市长的姨太的,欺软怕硬的大伙儿唯恐她嫁过去之后。得势了要找回来报复。
不过,他们都还不知道,上官荣已经打算撤销婚事了。
仆人讨好地端上一盘切好的鲜橙,巴巴地瞧着她说:“三小姐,这是我从厨房顺来的。我看这橙子应该挺甜的,给您尝尝。”
此时正值春末,气温一日比一日炎热,现下吃点清凉酸甜的水果正好。
盈袖也不客气,拈了一片薄薄的橙肉送入口中。酸甜的汁水在干燥的喉咙里清凉地滑过,真是舒爽极了。
仆人见她惬意地眯起了眼,便邀功似地说:“三小姐,这橙够甜吧?”
“怎么,你吃过?”盈袖慵懒地瞥了她一眼。
那仆人呆了一下,足足呆了好几分钟。
这位庶出的三小姐,她们当然知道她的容貌生得好。但以往她实在是太软懦无能,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以致于她们都忽视了她的美貌。
而方才,她不过散漫的一瞥,那眸中的媚色。竟然能媚到骨子里去,让她一个中年女人,都觉得心儿砰砰跳,半边身子都酥了。
一个女子尚且如此,又遑论是男人,如何能抵挡得住这无边的艳色?
仆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一整盘的鲜橙都被吃光了。她嘿嘿一笑,客气地问:“三小姐,我再给您拿些来?”
这话是客套话,她心里可没想过再到厨房讨。
不料这三小姐个子娇小,一盘的橙肉吃完了,还能再吃。她说:“可以啊,你就去吧。”
仆人又愣住了。
盈袖?眉一蹙,这仆人是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愣神。真是服侍不周!
夜幕降临,整个宅院灯火通明。
花厅里开饭的时候,上官荣忽然说:“去把三小姐叫来。”
大夫人一惊,“老爷,您要让她跟我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