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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乌衣 全本+番外 (风储黛)


  
  “谢泓!”
  
  “不好。”他阖着双眸,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巫蘅身上还是那缕熟悉的兰香,从前就让他痴迷,现在更是。他耍无赖似的道,“你该唤我,十二郎,或者,檀郎?”
  
  说这话的时候,这厮又无赖地睁开了眼,墨黑的眸幽深如渊,真不知他是怎么厚颜无耻说出这话的。
  
  明明昨晚还是个红脸害羞的雏儿。看模样,在这种事上,还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学得要快得多了。她敢近一尺,他便敢再往前走一丈。
  
  “天亮了,我要走了。”巫蘅本想趁着鸡鸣五更时,便趁着无人悄然离开的。
  
  可是——
  
  崇山峻岭,哪里有鸡?
  
  她真是哭笑不得,算漏了一步。
  
  现在要怎么办,她还觉得很是惆怅,她真想让谢同现在来将她哄走,便旁敲侧击地问:“谢同何时会进来伺候你洗漱?”
  
  怎知谢泓却嗤笑道:“阿蘅真当我黄口幼童么,洗漱小事还要人伺候。”
  
  巫蘅后面的话卡在咽喉里闷住了。
  
  “莫怕,”谢泓又挨了过来,“我只是想离你更近一些,阿蘅。我无数次在酒冷睡梦之中拥着你,可是即便是深陷梦里,我也知道那是假的,没有一次,如眼前这般真实。你让我抱着你,再多贪婪一刻罢。”
作者有话要说:  老司机并没有开始售票吼吼~
下一章开始一边甜腻一边走剧情啦,手撕女配技能点亮中23333




☆、怼她

  约莫半个时辰以后, 谢同在瞌睡里听到细碎的一串脚步声, 睁开眼,才发觉离开的背影甚是熟悉。他一阵狐疑, 问身边的下属,“这不是巫蘅么?”
  
  那人唯唯诺诺半晌, 答不出话来, 被谢同用双眼一瞪, 登时什么都全然招供了, “正、正是, 郎君嘱咐我等支开头儿,待巫蘅来寻时,不可阻她,只需放她进帐……”
  
  谢同吐出一口气,似悲似愁地长叹道:“郎君啊, 你这是不将我当自己人!”
  
  这时天光已盛,溪水边无数峨冠博带的名士吟诗作赋, 巫蘅不敢打搅诸人兴致,跑到河水下边用水净了脸, 满身还留着某人的温度和触感, 让她想起来又爱又恨……
  
  坐在石头边,看了眼澄明如镜的水面, 倒映着两岸纷纷繁繁的山花,一掠而过的鸥鹭,还有清秀素净的自己的面庞, 目光柔得像一汪温婉的水。
  
  用帕子拭了拭脸之后,巫蘅正欲起身,身后一道大力推来,促起不妨,巫蘅往前栽落入水……
  
  她撑着河里的沙石,幸得水浅,衣襟只湿了一角,她皱了皱眉,撑着手站起来,身后传入一个高傲的屑笑,“水里凉快么!”
  
  三月初的春水,自然是微凉的,巫蘅挑了挑唇,全然不顾自己半截小腿浸在溪水中,转身笑道:“阿姊的大礼,我真是受不起。”
  
  岸上,三五个宫装少女簇拥着巫娆,气焰正浓,巫蘅淡淡地失笑,“阿姊如今贵为皇妃,原来还不争气地惦记着我呢。”
  
  巫娆脸色阴冷,“你当真以为,你依附于谢泓,我便动不了你么?”
  
  巫蘅真不喜欢与她争这些事,她提着湿漉漉的裙摆,从河里翩翩优雅地走了出来,若非明知她是巫蘅,巫娆的几个侍女早将她当成了浊世佳少年。她翘了翘唇,对巫娆颔首道:“实不相瞒,昨夜大伯父托梦来,说她对你这个亲女儿倒是想念得紧,他走时,不曾见你最后一面,颇是有几分遗憾,不知阿姊也梦到过他没有。”
  
  她越说,巫娆脸色越白。
  
  在巫靖病重之际,她正与人私奔,不仁不孝,心中有愧。她怎么会没有梦到过亲生父亲?加之那个残虐的皇帝用在床笫间的折磨手段,她夜夜噩梦不休,寝不能安。
  
  咬了咬雪白的牙,巫娆惨白的脸色开始发青,恨恨地要掌巫蘅的耳光。
  
  巫蘅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上岸之际,她已经不着痕迹地走远了,对巫娆浅浅地笑道:“阿姊当日奔走仓促,想是还不知巫府情状,也不知如今贵为皇妃的阿姊得知主母之事,会是怎么一副模样。上次阿姊邀我入宫中叙话,我可是也去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请阿姊出门一见时,你可一定要赏脸啊。”
  
  她背着手说完这几句话,巫娆发青的一张脸涨得紫红,忽而又朗声道:“巫蘅,你别得意!上回你入我宫中一事,亏你有心提起,难不成谢泓他便不知,你被皇上带入寝宫宽衣解带一事!”
  
  巫蘅沉了沉目光,咬牙要回击。
  
  忽听得身后一个男人润朗的笑声,“我看韶容夫人倒是比谢某清楚么!”
  
  是谢泓。
  
  巫蘅头皮发麻。那件事她虽是无愧于心,但谢泓会不会计较,会不会因此嫌弃她,她并不知晓。
  
  在原地踯躅了片刻,肩膀为人拢上,温暖的大氅落到两肩上,她飞快地侧过脸,白衣高介的谢泓噙着一朵淡如流云的笑容,正立在跟前,嵯峨玉山般笼着素洁无暇的烟岚,脸色苍白,但瑕不掩瑜,反倒孱弱病秀,美得让人不能移眼。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初阳的味道,自微凉间漾出暖意,这个笑容真是……
  
  巫蘅承认她既紧张又害怕。
  
  他的笑越是宠辱不惊,越是让人害怕。
  
  谢泓转过了身,巫娆咬着牙不甘退后,她实在是不甘心,眼前这个男人太俊美了,与桓七郎不同,桓七的美在皮相,在气韵,而谢泓,他仿佛不是这个满是污淖的尘世间的,这样的男人,她从来不敢肖想过,也是因为他是这样的男人,他对巫蘅的动心才更让人不解、愤恨、怨妒。
  
  “巫蘅被皇上看中也罢,终归不如韶容夫人,是自己扑上前下药勾引的,如此令人敬佩。”
  
  他的意思分明是取笑她没有人要,急色求欢,丑态百出。
  
  “你……”
  
  谢泓从来不与妇人逞口舌之利,今日真是……
  
  他也有些无奈,但见巫蘅忍着笑盈盈如水的目光,不觉心神微荡,能让她展颜欢笑,好像也可以为之的。
  
  “你衣裳湿了,回去更衣吧。”
  
  “嗯。”没有谁再理会过巫娆。
  
  那两人的背影,宛如一对璧人,巫娆只觉得双眼被刺了刺,说不出一句话来。
  
  风烟俱净,春.色几许,巫蘅隐忍着唇很久,谢泓问她:“冷不冷?”
  
  “很暖。”她笑,又忍不住小声说,“其实巫娆说的,也并不全是假话,那日我确实……”
  
  “是我的过错。”他停下步伐,一根食指封住她的唇,“阿蘅,是我疏忽大意,让你罹此大难。”
  
  “不,”巫蘅摇了摇头,她真诚地携着一腔孤勇凝眸看他,“是我疏忽,以后不会了,我再也不能让你……”为我担心。
  
  后边的话她说不出来,但他一定懂得。
  
  谢泓的唇徐徐潋滟开,他牵着巫蘅的手回去。挑了一件自己的长袍让她换上,巫蘅一个人举着裳服在白帐里一筹莫展,谢泓骨架修长,她在妇人之中算是高挑的,却也架不住他的身量,勉强穿在身上便显得很不合身。也幸得时人喜这宽袍广袖,倒也不是太突兀。
  
  师父与陈公正在桃花树下品着佳酿,风拂过,粉浪在枝头招摇起伏。
  
  不远处宾客如云,见到谢泓,一人本在与人清谈,登时扯着嗓子嚷嚷道:“谢十二,你这厮忒爱推脱了,去年来时,你赢了我三场,你我约定今年再战,怎的畏首畏尾,弹两首曲子便作了数?”
  
  谢泓负手一看,人群之中还坐着一袭紫衣、俊美如画的桓瑾之,淡淡笑道:“我可辩不过桓七兄,还是不往布鼓雷门,见笑于大方之家了。”
  
  那人甚感没趣,这时,亦步亦趋跟来的巫蘅轻笑道:“我看么,谢郎利口捷给,未必输人。”
  
  方才他说巫娆的时候,可是很厉害么。
  
  谢泓咧开白牙,笑得好不得意,“阿蘅是我信我定能胜了桓瑾之?”
  
  这人啊,说是一点不介意不生气,可是——哪能真不在意?
  
  巫蘅忍不住酸他,“我看桓七郎的桃花倒是比你还旺盛许多么,他定是有些过人之处的,只是我未曾发觉。”
  
  一听这话谢泓的脸色便垮了不少,“阿蘅,我也有的。”
  
  这委委屈屈的话让他自己愕了愕,便暗恼怎么说出去了,巫蘅双眸滚圆地问道:“是谁?”
  
  依照谢泓在建康的名声,爱慕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这是自然的,但是能被他放在嘴上的,定不是等闲人物,谢泓被她逼问之下,也只好坦诚,“王曦,其实我也不明白怎么招惹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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