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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德侯府 (杀猪刀的温柔)


  “行了,你就送到这罢。”宝络打断了他,他让皇后带着人先走一步,等她走开,宝络深吸了几口气,强把怒气压下后道,“朕知道你现在伤心着,朕也不与你多说,你且不用多想,等望康成亲后我们再详说罢。”
  现在劝他,他未必听得进去。
  宝络说罢,挥袖而去。
  宣仲安朝他的背影躬了半身。
  等到下午,属下来报,说圣上不属意他的弟子和心腹当朝吏部尚书余中兴为相之事,宣相听着也只笑了笑——他能帮弟子的仅止于此了,他送他送到了这步,这丞相他要是当不了,那换个能当得上的当也成。
  许双婉到晚上才醒来,这次她睡的比往常久了点,一醒来就见他坐在床边,灯火当中他的面若如昔,只是头发灰白斑驳,如若不是乍眼看去,她都不知道他有这么多白头发了。
  这些年她心疼他得紧,养发的方子给他寻了无数个,其中有好几个好使的他用了都有用,她这一年病的太厉害了,没以前那般看他看的紧,这一恍眼,他的白发就又多了。
  “醒了?”她一睁开眼,宣仲安抱起了她的头,让采荷在后面塞了个枕头,放下她后拿起了勺给她喂参水。
  许双婉张开嘴,眼睛在他的脸和头发之间游移,等到半碗水下去,她有了点力气,嘴角微扬与他轻声道:“孩儿们呢?”
  “望康没归,不知道野到哪去了,钰君带着施宁睡去了,等会她过来,你吃点东西她就过来了。”宣仲安接着给她喂参水。
  “不是又去药王谷找老药王了罢?”都让他找好几次了,老药王来过两次实在没法子,现下想必只想躲着她宣家的男人走了罢?
  难为老人家了。
  “谁知道,随他。”宣仲安帮她颊边的发拨到耳后,道。
  “诶。”许双婉抓住了他的袖子,等一碗参水下去,粥喝到一半,钰君回来了,接过了父亲手中的碗,许双婉便朝他望去,见不用她说,他也拿起一碗粥在旁吃起了饭菜来,她不由笑了。
  “想吃我的?”宣仲安见她老看着他,故意逗她道。
  许双婉咽了口中的粥,回了一句:“我的香一点。”
  她的声音很小,但宣仲安特地离她坐的很近,听的清清楚楚。
  这不知何时就休的时间里,宣仲安只想每时每刻都挨得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这厢他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凑过头去拿女儿手中的碗,“那我得尝一口。”
  钰君笑了起来,把碗给他。
  “是香一点……”宣仲安尝了一口,把碗还了回去,跟他的婉姬笑道:“我的也香,你要不要也尝一尝?”
  要,许双婉点头。
  宣仲安拿自己的粥喂了她两口,许双婉咽了两口后,忍不住道:“你多吃点。”
  “知道。”宣仲安摸了她的嘴角一下,不以为然地道。
  没她看着,丈夫就不太用饭,她一病得重他就更是无心饭食,饿极了也只是草草吃几口,许双婉就是为着他捱过了好几年难捱的时间,时至今日,她怜惜爱子娇女,更是怜惜他,不知要如何宽慰他,宽慰自己,她才能走得安心一点。
  这一夜钰君等到了父母歇下才走,她去了小弟的房间,她轻轻进门,不等照顾施宁的怡娘出声,里头施宁就道了一句:“姐姐来了?”
  钰君没回话,他又紧接着道了一句:“娘可睡了?”
  “睡了。”钰君掀帘进了内卧。
  这时施宁已下地爬到了凳子上,把床角灯柱上的油灯吹亮了,姐姐一进屋,他飞快爬了下来去牵了她的手往床边走:“她可问我了?”
  “问了。”
  “说我什么了?”施宁拉着姐姐上了床,把被子盖到她的腿上,“你告诉她没有,我要到明天下午才去看她。”
  “说了。”
  “她怎么说的?”
  “她说好。”
  施宁听着,眼睛扑闪扑闪着就红了起来,他擦着眼睛:“你没告诉娘,我下午把头跌破了罢?”
  “没。”钰君抱着他,“但娘有说,是不是宁宁又闯祸不来看她?许是又把自己弄伤了罢。”
  宣施宁躲进姐姐的怀里,他抱着姐姐的腰,忍着眼泪不哭,道:“我早上有去看她,还亲了她一口,她知道吗?”
  钰君拍着他的背,红着眼点了点头,“知道。”


第183章
  望康给归德侯夫妇找的儿媳妇是京城没落孙姓家族当中的一个女儿, 这个家族以前在先帝在的时候就已分崩离析,到宝络皇上位,家族渐渐有了点起色,但因家主身弱多病, 带着满腹才华死于了而立之年, 其夫人以一介寡妇之身拉拔大了一子一女, 望康看中的就是他家的长女。
  孙家追溯到以前, 其祖上跟归德侯府建府的老祖宗一样是开国功勋, 随立国的先帝爷为大韦立下个汗马功劳, 也是贵族之后,就是没落的年头有些久了, 和与日中天的归德侯一比, 俨然云泥之别。
  与归德侯府的婚事,孙家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就等着侯府递日子过来。
  许双婉从采荷那得知孙家的儿郎这次陪着望康去药王谷了,不禁道了一句胡闹。
  孙家这一支就一个独子, 这出了点什么事,侯府不知要怎么跟孙家交待。
  “那孙立达素来跟着望康后面跑,去也是他自愿去的,你不必忧心, 望康做事有他自己的章法, 出不了错。”洵林已接手大理寺,宣仲安把朝廷当中的公务皆交待给了属下,任由弟子在朝厮杀, 他则回了侯府当起了闲手侯爷,每日就是陪着侯夫人睡睡觉,说说话,他见他不过是去前面见个客,采荷就朝她忠心的主子告了嘴,此厢嘴里安慰着她,眼睛瞥了采荷一眼。
  采荷站着一旁低着头,当作没看到侯爷的冷眼。
  她跟了她们姑娘一生,从来没有姑娘问话,她会有瞒她家姑娘的道理。
  宣仲安也不与一个奴仆计较,这府里的事,他历来都是放在她手上的,奴仆也是,即便他要打杀也要问过她的意思,她当然不会允他随意惩罚她的身边人,久而久之,宣仲安也就当她的身边人是空气,只要都老老实实的,他就不会多看她们一眼。
  采荷胆子大,但她是老人,宣仲安这厢有心计较,也怕她头疼,就干脆连计较的意思都没有了,眼睛随之收回来,嘴里话没停,“你不是说随他去,这又管束着,你这是瞎操心。”
  “呀,我又多事了?”许双婉惊讶,握着他袖子的手扯了扯,把他的手扯到了身上放着。
  “就是如此。”妻子温言故作感叹,宣仲安打蛇上棍颔了下首。
  许双婉白了他一眼,轻笑了起来,顿了一下又虔心道:“那我得改改,可不好说一套做一套。”
  “你自知就好。”宣侯爷“嗯”了一声。
  许双婉想了想,问起了施宁的事,“早上咱们小儿子怎么没过来看我啊?”
  “我考了他两句,答不上来,气呼呼地走了。”
  “你又欺负他?”
  “岂有这理?我是他爹。”
  “那你为难他,就是欺负。”
  “你这是心疼了?”
  许双婉眼睛里满是笑,看着气呼呼的宣施宁的父亲,这两个人,生气起来的样子更是像极!她时常怀疑施宁就是小时候看他父亲跟她假装生气的样子看的多了,才学会了他父亲这个气呼呼的样子。
  “也没有,总不及心疼你。”
  “嗯。”这还算可行,宣仲安满意地应了一声。
  说不了两句话,妻子又垂着眼睛睡了过去,宣仲安等她睡安稳了,小心翼翼地把人搂到怀里让她靠着他,垂着眼闻着她身上的馨香。
  他很少有闲情逸致陪着她安坐,就是在家歇息睡懒觉,也是她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的时候多,以前他当她的陪伴是天经地义,不知道她安坐在他身边的心思。
  此时他倒是明了了一二,原来只要是呆在所爱之人的身边,就不会有枯坐乏味等一说,即便就是只看着她的睡颜,内心也安然平静。
  这日下午许双婉再行醒来又看到了在身边的丈夫,她不再问他为何不上朝,但在他给她喂完食,在他给她擦嘴的时候与他道了一句:“就定在六月十八罢。”
  宣仲安跟之前的几次一样神色如常,当作没听到。
  “我拼一拼,兴许还能留到那个时候,望康想要我看着他成亲,我不忍辜负这孩子的一片心意。”许双婉看着他,“还有好几个月呢。”
  足有三个月近一百天呢。
  “胡说什么?”宣仲安见她一口气又是这么多话,摇首道:“前两年还说你醒不过来,你不活得好好的?你休听他们胡说八道。”
  “夫君,就六月罢。”他不想接受,许双婉便不多说,就慢慢缠着他答应罢。
  “行了,再议。”宣仲安不想与她生气,淡然道了一句,接过下人拿来的帕子擦了手,抱了她起来,到无风的窗下晒会太阳。
  许双婉被他放到了窗边的软榻下,又见他指使着下人把书桌抬过来接着作昨天没画完的画,不一会儿大管事的又把他叫到门廊下说事,随即他又进了门来,她看了他忙忙碌碌地忙了好一会儿就有些累了,想闭眼休息一下,哪想一闭上没一会儿她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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