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知道，但是。”云妍同情望着角落的人儿，六七岁的年纪，这时候应该是呆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却遭受到这样不公的待遇。
“这不怪任何人，只怪你太软弱。”玉澜辰抚了抚她的青丝，“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应该朝未来看齐才对。”
“未来？”她嘲讽一笑，“我连过去都不能释怀，谈什么未来？”
“那些事情都已经成为记忆，成为历史尘封起来了，我们改变不了。既然改变不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忘记，留着空伤心吗？”玉澜辰有些激动，抓着云妍的胳膊轻轻晃动。
感觉鼻子微酸，云妍扭过头不让玉澜辰看到她伤心的模样，“忘记那些事情我做不到。”
“因为你做不到，所以就有了这么噩梦。丫头你听我说，你现在看到的东西，都是虚的，都是你记忆中的那些不公平的遭遇，你要是不能走出来，你就永远和你那些痛苦的记忆过生活吧。”
这是他第一次对云妍说狠话。
云妍擦干眼泪眼泪，冷声道，“我不能忘记不能走出去，你如果怕我牵连你，你就走吧，反正这个噩梦我是出不去。”
玉澜辰一脸认真模样，“你真的不出去？”
“对，我不出去，也出不去。”云妍吸了吸鼻子，“本来我已经忘记了，你为什么还要提起，会是现在这模样都怪你。”她扯着哭腔无力垂着玉澜辰的手臂。
要不是他提议帮她上药，她就不会想起那些鞭痕，不想起那些鞭痕，就不会陷入这个噩梦。
“这是一个坎，就算你现在没想起，你以后也会想起来，现在实力不强信念不坚，现在进来也不是坏事。”玉澜辰捧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听我的话，赶紧离开这里。”
“我说过，我不离开。”听着那哭声，她不忍心走。
“你陪我去别处看看吧。”
望着那双水眸，他不忍心拒绝，“好。”
云妍穿过门，到的不是木屋的外面，而是另一个噩梦。
大树下面，一个年老的人坐在树下，望着天空的点点繁星，长叹息一声，指着天空道，“天上有一个名叫灵界的国度，那里……”
这是孟伯给她和哥哥讲故事，发生的时间比刚才那个噩梦要早。
那个时候，没有恶毒的云族长和云舒来找麻烦，过得很惬意。
每每到了夜晚，只要不是雷雨天气，孟伯就带着她和哥哥坐在菩提树下，每夜都会给他们讲着新颖的故事。
她和哥哥听着古书入眠。
耳边又想起那熟悉的故事，泪水抑制不住，眼泪滴在土地上那细微的声响她听得分明。
扯过玉澜辰的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这个也是噩梦吗？”
她多么希望玉澜辰摇头，说着不是噩梦，可事与愿违。
他道，“这些都是噩梦。”
云妍当即反驳，“这明明是美梦。”
玉澜辰见她固执，改口道，“这些都是魔魇。”
“魔魇是什么，美梦和噩梦的统称吗？”云妍猜测道。
玉澜辰解释道，“魔魇就是会让你沉迷其中，不想走开的梦，长期呆在其中你会发疯会魔化会迷失自己。”
耳畔萦绕着孟伯的声音，她垂眸，“如果能迷失在这里，能天天听到孟伯将故事，我愿意。”
一滴滴眼泪落下，不知过去之多，已经哭湿了一小片土地。
孟伯大概是听到眼泪落地的声响，朝他们这边看来，冲着他微微一笑。
云妍激动的朝孟伯挥了挥手，对旁边的玉澜辰道，“你看见了没，孟伯对我笑了，他是能看见我的，他能看见我。”
他有些楞，坐在树下讲故事的老人明明在凝视着天空的繁星，“这是幻觉，你的魔魇已经让你产生幻觉了。”
云妍蛮横道，“就算这是幻觉我也认了，我就要呆在这里，听孟伯讲故事。”
“你糊涂了。”他恨铁不成钢敲了敲她的脑袋，另一只手已经幻化出一把利剑，朝云妍胸口刺去。
这是魔魇，他不能让她的小丫头迷失在魔魇里面。
云妍出奇的敏锐，反手把住他执剑的手，启唇冷笑，“你要杀我？”
玉澜辰解释道，“我是帮你走出魔魇。”
云妍夺过他手中的剑丢到一旁，“魔魇的主人死了，在魔魇中游荡的灵体可以回到本体，但是这个魔魇还在，魔魇的主人只是离开了魔魇而不是走出魔魇。”
“云家到处都是我的噩梦，陪我走走吧，没准我能走出去也说不定。”云妍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走了，另一只手朝孟伯的方向摆了摆，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留下两行泪。
云妍突然顿住脚步，激动摆着玉澜辰的衣袖，“你看，孟伯朝我摆手，还和我说再见。”
玉澜辰应声，“我们去别处看看吧。”其实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走着走着，果然到了另一处。玉澜辰心疼望着云妍，这才走几步就已经是第三个魔魇，云家每一处都是她的伤心地。
玉澜辰瞥眼眼前一对年轻的男女：
女人面上覆上一沉轻纱，看不清楚五官，但那双琥珀色的丹凤目却让人难以忘怀，她穿着一袭水色衣裙，简单绾了一个发髻，身上头上的配饰都很简单，简单清新的美，给了一种娇若云月耀如春华的感觉；
男人英俊无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这是一张完全南方的脸，好似翩翩浊世白衣佳公子，却又目光如炬，洞若观火。
看清楚男人的正脸之后，玉澜辰有一种莫名的熟知感，心中记下这对人的容颜。回望一旁的云妍，忙道，“丫头，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云妍望着眼前的两人，这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哪里还听得到玉澜辰的话。
☆、第六十七章：魔魇（3）
眼泪早已经控制不住而决堤，眼泪汪汪望着眼前的两人，那是她的父母双亲啊，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的人。
她知道，父母不能看见她，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们就好。
她附在玉澜辰耳边小声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的呆在这里。”
“你知道的，你看到的这些都是过去，纠结于过去有意思吗？”他有些激动，抓着云妍的肩膀轻轻晃动，希望能把她晃醒，低斥道，“你父母还建在，你应该去找他们，而不是沉浸在过去不能自拔。”
云妍轻轻一笑，含情脉脉望着父母，低声说，“我觉得这样挺好。外面太大，潜藏的危险太多，尔虞我诈太多，这里看似不好，比起外面的险恶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玉澜辰望着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云妍似看出了他的心理，淡笑道，“无话可说了吧，这里比外面干净是不争的事实。”
“这里再好，也是回忆。你用你的余生反复去看这八年的回忆，你会疯的。”玉澜辰没压制住情绪，声音稍大了点。
“嘘，你轻点声，会吵到她们。”云妍看父母没有被打扰道，这才舒开眉，压低声音道，“我觉得好就行。”
见玉澜辰发怒，云妍面上仍然挂着浅笑，“你就算把我打晕，然后将现在我的杀了，我也走不出这个魔魇。等我回想起来那八年的种种，我还是困在里面。”
他长叹一声，“你为什么就是这么固执呢？”
“对啊，我就是这么固执，这么不可理喻。”说完，云妍走进前去，望着母亲和她怀里的那个婴儿。
爷爷说过，云妍是她的来世。
她目光轻闪，拉着玉澜辰的手，“走，我们再去前面看看。”
云舒凌虐她是六七岁发生的事情，孟伯给他讲故事是三四岁的事情，而父母尚在云家是她尚在襁褓时候的事情。
再往前，应该就是她的前世了吧。
爷爷说过，她前世死前累积了很大的怨气。
她不由好奇，到底有多大的怨气，才会导致灵体难以消散游荡世间。
玉澜辰也发现了规律，“这已经是在襁褓，再往前还有吗？”
“当然有，我……。”她险些将她不是本体的事情说出来，连忙转口，“有些人有前世，没准我就有呢。”
“那就去看看吧。”
玉澜辰由云妍拉扯离开这里，在进入另一个魔魇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回头望了一眼，正巧看见云妍的母亲朝他牵出一抹诡异的笑。
那抹笑好像能将他看透，他感觉到来自心底的恐慌，“前世这种东西都是传教士瞎说，怎么会有，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襁褓里的婴儿大声哭了起来，听得玉澜辰心里一颤一颤。
云妍突然顿住脚步，指着她母亲襁褓里的婴儿，激动道，“我好像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她……她在说什么？”
云妍有些遗憾道，“她说，我们实力太弱，进不去；还说里面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会殃及我们。”
说完，她有感叹道，“婴儿真奇怪，居然能看得到我们，还能知道这么多东西，我甚至怀疑她不是婴儿。”
“少往你脸上贴金，这是你小时候，心有灵犀而已。”他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婴儿双手不停摇摆，好像在和他们打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