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溜十数间竹屋,屋后花树繁茂,此时正是花季,开了满树的花,暗夜中别有一种缱绻的风姿,屋前用青篱圈了一个极其阔大又方正的院子,院中石径花圃,有不知名的花草散着夜来幽宁的香气。
谢览立在院前,一时竟生了近乡情怯之感,便止了步,犹豫道,“夫人……此时在家么?”
林卫心道这事儿您老人家一路问了有十八回了,口中却仍是恭敬道,“在家。”又道,“这里是外院,大人过了这个院子,穿过外间厢房,里面还有一进,方是内院,夫人便住那里。夫人本不让我等如此,还是我等苦劝才答应,有了内外二院,既清静舒适,又便于我等护卫。”说着便行礼道,“臣等不便入内,府督进去吧。”
谢览点头,自提步入内,果然穿过外室,眼前又是一进小院,虽较外院为小,却精致了许多,院中一间小小的凉亭,亭下两张躺椅,一张茶案。院子另一头还布了一架极其小巧的秋千,一瞧便是幼儿玩耍所用。
他正对面一间屋内亮着灯,窗纸上映出一个女子剪影,怀中抱着一个小娃娃,正慢慢踱着步子哄睡。
他一时只觉心中柔作春水,有知春的乳鸭正在其间轻轻拂动脚掌,挠得他心中痒痒的,他再不犹豫,三两步穿过院子,也不扣门,直接推门而入。
杨眉正哄着小杏儿睡觉,一抬头却瞧见那人立在门边,怔怔地瞧着自己,她一时怔愣,不由自主便停了手中动作,几日前想好再见时要说的话此时竟一句也想不起来,只能立在原地,痴痴地瞧着他。
谢览瞧了瞧她手中抱着的奶娃娃,瞬时便生了灭顶的恐慌,失措道,“这是……”
作者有话说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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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他入她府中为奴
五年后,他因她断肢残废
他在炼狱人生中选择了此残生
他曾想过
若重来一次,他当摆脱这低若尘泥的出身
让他的模样入一回她的眼
岁月颠倒,星河斗转
真的重来时
他才知晓他的黄金时代其实早已来临
却终结在自己的手里
……
不要被男主的内心OS骗了
这只是一个濒临黑化的忠犬男主和一个缺心眼儿的武力挂贵族小姐的简单……也可能有点儿复杂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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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嫌隙消融
杨眉只瞧了一眼便知他在想些什么,索性没好气道, “我女儿。”
谢览闻声, 恍惚愣了一时, 身不由主便往后退了一步, 使力握住门扉才勉强稳住心神, 张惶道,“我不信, 你必是哄我。”
杨眉一句话本是负气而出,此时瞧他身形不稳,面白如纸,心中便止不住的懊悔, 低头见小杏儿已经睡熟, 自往门口唤了一个婢女过来,将小杏儿递到她手内,吩咐道,“晚上让东平带着睡, 明日送去找她娘。”等那婢女抱着娃娃走了,方回身拉了谢览的手,只一触便觉这只手掌冷冰冰的,满是粘腻的汗渍, 拉了他往桌旁坐了, 展袖给他拂了额间冷汗,轻声道,“若真是我女儿, 你待怎的?”
谢览初时惊慌一过,便知自己关心则乱,自他离开之日,杨眉所处之地皆在羽府严密保护之下,每日里连一日三餐菜色他都俱俱知晓,若真有他方才忧心之事,他又怎会半点不知?他心中稍稍松驰,便觉浑身脱了力,身不由主地出了一头虚汗,待被她拉着坐在案旁之时方渐渐回神。
他见杨眉垂着眼皮与他拭汗,便制住她手,将她往怀中一拢,自己倾身过去,贴在她温热的面颊之侧,闷声道,“若真是你女儿,还能怎的,与阿止一处养着便是……”
杨眉这两三年间攒了一肚子怨气,本想甩几日冷脸与这位大老爷瞧上一瞧,如今被他这么一抱便觉胸内那颗铁石心肠溶了一半,听了他这一句话又溶了另一半,便半点脾气也提不起来,由不得扑哧笑道,“若果然是我女儿,人家必是有亲爹的,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却只怕未必如意。”
谢览虽明知她在玩笑,然而始终听了觉得碍了耳朵,心中闷塞,寒声道,“敢往本督内宅打算盘的人,只怕还未曾生得出来。”他停了一停,又道,“若果然有不怕死的,一刀斩了便是。”
杨眉打了个寒噤,将他推得开了些,“早听闻谢都督这二三年间杀伐决断,官威日盛,如今耳闻不如面见,小女甚是佩服。”说着便往门外走了两步,唤人道,“去东平那儿瞧瞧可得了,若拾掇好了,便把阿止抱过来。”
门外侍人应声而去。
杨眉呆呆立了一时,回案旁坐了,自己提壶续水,饮了几口。
谢览见她并不理他,只得自己续了水,一边饮着,一边从杯沿上偷眼瞧她,见她面沉如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时也摸不透她心思,只觉心中惶惑,竟不知应作何言语方不是错。
两个人正尴尬间,东平果然抱了小祖宗过来。
杨眉侧首瞟了一眼,吩咐道,“给谢都督抱过去。”
谢览只听她口气不善,却也不及反应,伸手接了那小人儿,竟是已经睡着了,小脸儿红扑扑的,鼻息匀净,粉嫩的嘴唇不时砸吧一下,仿佛在梦中吃着东西一般,可爱至极。他手里抱着这么一个软乎乎的小人儿,立时生了无措来,只怕硌着他,挪了几个姿势都觉得不妥,只得抬了头,失措地望着杨眉。
杨眉歪着头瞧了一时,叹了口气,倾身接过小祖宗,初初入怀便有热乎乎的鼻息萦在自己胸间,她心中暖意渐升,便在熟睡的小娃娃面上挨了一挨,正待将他放在小床上之时,却听东平道,“小姐,小少爷今夜奴婢带着睡吧?”
杨眉回头瞧了谢览一眼,见他仍旧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更提不起劲与他作对,仍旧把小祖宗递还给东平,嘱咐道,“夜里惊醒些,不可叫他着凉。”
东平应了,自抱了小祖宗,向谢览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杨眉上前闩了门,往铜盆内注了滚水,拧了热帕子递给谢览,“好早晚了,洗一洗便睡吧。”说完自卸了钗环,梳通了头发,往枕上睡了。她闭着眼睛躺了一时,又起身往柜中另拿了一个枕头,放在自己身旁。
不多时便听衣裳窸窣之声,身旁被褥沉了一沉,她便知那人已在自己身侧躺下,她此时全无睡意,怕被他察觉,便侧过身,背对他躺了,目光炯炯地望着眼前黑暗。
隔了好一时,听他在黑暗中轻声问道,“阿眉,你怪我么?”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怎的如此说?”停了一停又道,“你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当日将我留在建康,又命人送我去湖州,还千里迢迢赶回来补那亲事……却是我不识相了,没听你安排……只是就算在此处,也仍是被你那羽府守得跟个铁桶也似,说到头来,识不识相的,也无甚么打紧,结果总是一样。”
谢览立时便知他心中疑惑俱已成真,伸手握了她的肩,惶恐道,“北地危险,我不敢带你同去,至于湖州……也只有那里我才放心,阿眉,我——”
杨眉听得心中郁躁,打断道,“这些我都明白,不必说了,睡吧。”她一气说完又觉后悔,她对谢览知之甚深,她这一时口舌快意,只怕要叫他一夜难以安枕……想了一时仍是转过身去,往他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宽慰道,“昨日听闻你还在剑南郡,算着要到明晚才能到锦城,赶路也不是这么个赶法,必是累得很了,赶紧歇着吧。”
话音一落便觉他一双手臂铁钳也似,勒着她肩背,直勒得骨头生疼。她喘了口气,推他道,“你要勒死我么?”待他松驰了些,方展了一臂拢着他肩膀,柔声道,“睡吧。”
谢览这一路七八百里,路上至多是寻个驿站打个盹儿便又继续前行,只午时到了锦城方稍作休整,把自己仪容整得清白了才敢来瞧她,此时心神体力俱各消耗到了极致,整个人已呈强弩之末之势,如今被她拢在怀里,虽心中仍有不安,却总是抵不过汹涌的倦意,只恍惚说了一句,“阿眉,你莫怪我,我只是不放心。”便自昏昏睡了。
杨眉与他不过方寸之遥,听得十分明晰,便叹了口气,又在他肩上抚了几下,听他鼻息匀净,便知她所猜测半分不错,也不知这一路是怎样疾驰回来,竟把这等难以入睡之人累到这般地步。
她略略抬身,此时方得了闲心仔细打量他,见他虽然满是风尘疲累的神色,却远不似当日在建康分别时那般瘦弱,身形虽仍是清瘦,却有了清竹之姿,不似早前分别时那般弱不胜衣的模样……邵之剑所言半分不错,谢览此人,断无外物可夺其志,他只要心中安定,断无身外之事可扰他康健。
她暗暗叹了口气,自己那满肚子怨气也只能自己扯了随风散了,谁叫她当日眼瘸,偏偏瞧上这么一位呢?
她在黑暗中凝视他许久,恍惚便生了一点幻像,便觉这二三年间的隔阂如风中飞絮一般,一点一点的往窗外飘去了……她再生不出计较之意,却全无倦意,索性披衣起身,趿了鞋,轻手轻脚出了屋子,直往东平屋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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