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年幼的重华是不是也像又又一样,渴望着亲娘的疼爱和怜惜,饱含希望靠近。
得到的却是冷眼和憎恶,再不然就是毫不掩饰的利用和压迫。
想到重华每次和韦太后针锋相对之后的黯然神伤,钟唯唯的心又酸又软。
他比她还要可怜。
虽说她自幼失去爹娘,但她从爹娘那里得到的何止是三分两分爱意,十七八分都有了。
爹娘是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送给她和钟袤的。
重华察觉到钟唯唯的凝视,回眸看向她,微微一笑:“看什么?”
钟唯唯收回目光,顾左右而言他:“不是说只要有昆仑殿传人在的地方,就会有玉边魔目蛾吗?怎么不见?”
话音刚落,郑刚中就抱着一只木箱子过来,轻手轻脚放在他们面前,低声道:“就在这里面了。”
木箱子有一面全是纱网。
从上往下看,可以看到里面密密麻麻停满了肥大妖异美丽的玉边魔目蛾。
箱底还有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甜香味。
钟唯唯看得一阵恶心,赶紧退到一旁,不愿再看。
重华面色无波:“烧了。”
火光冲天而起,玉边魔目蛾发出“噼啪”的炸裂声,木屋内的老宦官凄厉的大叫了一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一个穿黑衣的男子走出来,伏在暗处给重华行礼:“说是在这里住了将近三十年了,一直没有人来找他,直到前些日子,才突然收到一封信。
说陛下将要来此秋狩,让他设法刺杀皇长子。不知道送信的人是谁,信是突然出现在他房间里的,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重华淡然道:“带回去审。”
想到暗处可能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准备伺机下手,钟唯唯格外的乖巧。
亦步亦趋跟在重华身后,就连步伐都和他保持一致。
重华察觉到了,朝她伸手:“过来。”
钟唯唯不肯,把手藏到身后:“我没洗手。”
重华也不勉强她,仰头看向天边:“太阳快要出来了。”
天边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淡淡的红色掺杂着金色,跃然而出。
钟唯唯仰头而望,想起那一年,她和重华站在苍山之巅观日出。
彼时也是类似的场景,他站在前,她站在离他一尺远的地方。
彼此都是心猿意马,眼睛瞟着太阳,眼角瞟着对方。
一不小心碰上了,彼此心神摇曳。
重华一伸手,就把她搂进了怀里,她涨红了脸装腔作势的挣扎两下。
见他不松手,也就算了,笑眯眯靠着他一起看日出。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拥,也是第一次明了彼此的心意。
现在想来,就像是已经隔了百年那么久远。
“那时你才十四岁吧?”重华突然开了口。
他又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钟唯唯非常感慨:“转眼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重华的神色柔软了几分,不舍的看看四周:“真不想回京城。”
钟唯唯立刻道:“我更不想呢,留我在这儿替您看围场吧。”
重华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转身走了。
☆、145.第145章 韦氏的反击(1)
祁王跪在韦太后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母后,您千万不要丢下儿子啊,儿子已经没有爹了,不能再没有娘。”
韦太后颤巍巍摸着他的头和脸,同样哭得肝肠寸断:
“差一点就见不着你了啊,我的儿……”
钟唯唯同情的看向重华。
这母子俩才是亲生的,唯有他是捡来的。
祁王想要害人没成功,反倒害得自己丢脸丢人,这是做哥哥的不友爱;
韦太后装病装死找事儿,这是长子不孝顺气的她。
反正都是重华的错就对了。
重华倒是很镇定,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
冷眼看着亲妈和亲弟弟表演,一点没有羞愧或是要劝解的意思。
钟唯唯小声提醒他:“陛下不劝劝?”好歹装一装呗,反正大家都在装。
重华淡淡地道:“哭累了自然就不哭了。若是一直能哭,说明死不了,就更不用劝。”
好嘛,您是老大。
钟唯唯蘸满墨汁,在起居注上写上:
太后病重,祁王泣之,帝心甚忧,强忍悲痛,以免徒添母弟忧恐。
越看越满意,字写得好,内容也写得好。
皇帝陛下不哭不是因为铁石心肠,而是强忍悲痛,替你们着想啊!
多么友爱孝顺的皇帝陛下!
突然听到吕纯在耳边低声说道:“钟彤史不做起居郎,实在是可惜了。”
钟唯唯迅速回头,见吕纯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一时也弄不清楚她到底想要怎么样,便道:“做彤史也挺好的。”
吕纯贴近她:“尚且记得钟彤史曾说过,绝不承宠,不做后妃。不过出去一趟,怎么就敢破了誓言?
和陛下一起,以天为幕以地为席,微风青草,滋味一定很好吧?”
从三人大被同眠,再到荒郊野地里围锦帷。
钟唯唯自觉已经没了名声,索性就不要了,勾起唇角一脸回味:“娘娘您猜猜看?”
吕纯后退一步,诡诈一笑:“自求多福吧。这宫里想要替代钟彤史的人好多呢。”
钟唯唯挑眉问她:“有娘娘么?”
吕纯笑而不语。
独角戏不大好演,韦太后和祁王嗓子都哭哑了,眼泪也哭干了,却不见重华有任何表示,只好自动停下。
韦太后最先开始,颤巍巍朝重华伸手:“陛下……”
重华起身,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母后。”
韦太后叹气:“我就要死啦,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些日子我在病中,常常反思我的所作所为,觉得你说的没错。
我此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的阿姐,其次对不起你。”
重华垂下眼:“母后生养了朕和阿姐。”
韦太后摇头:“生恩不及养恩大,你不是我养大的,你阿姐也是小小年纪就被送出了宫,你们恨我是应该的。”
重华当然不能当众承认他恨生母,哪怕这个生母不慈不爱,屡次暗害算计他,甚至于亲自对又又下手,他也不能。
历朝历代,都以忠孝治天下,他这个君主要做表率。
他面无表情:“母后想得太多,阿姐和朕只希望能和母后好好相处,多得几分母爱而已。”
韦太后拭泪:“都是我的错,但我当年真的是不得已啊,我没有办法……”
“母后,这怪不得您啊。”
祁王上前,抱住韦太后大哭,又去抱着重华的大腿哭:“哥哥,皇兄,都是弟弟不懂事,您就饶恕弟弟吧,我们是同胞手足啊,再没有比咱们更亲的了……
阿姐被送去做圣女,母后其实也很舍不得,她经常拿着阿姐小时候的衣服流泪,说自己对不起她……”
重华的脸色十分难看,想要发作却又发作不出来。
涉及到皇帝和太后母子间的私事,其他人再留在里面就不合适了,钟唯唯等人自动退了出去,等在外面听宣。
吕纯站在一株盛放的木芙蓉下,人比花娇:“钟彤史,你倒是玩得愉快了,可还记得昔日的好友葛湘君么?”
葛湘君怎么了?
钟唯唯抬眼看向吕纯,吕纯打个呵欠:“宫中事务繁多,太后娘娘病着,韦妹妹被禁足,恭嫔、惠嫔不大懂事,这所有的事情都压在本宫一个人身上,真是累啊。”
话音刚落,就有宫人跑来禀告:“韦美人闹着要来拜见陛下,和陛下认错呢,不让出来就要死要活,请娘娘去看看吧。”
“真是没办法,本宫是最怕事的人,奈何坐在这个位子上,不得不操心。请钟彤史替本宫向陛下告一声罪,本宫去打理宫务了。”
吕纯炫耀的看一眼钟唯唯,表示你再怎么得宠,也不过就是个女官,这宫中我最大,名正言顺就该给陛下管理后宫。
钟唯唯却是不会为这种事伤脑动心的,微笑如故:“娘娘辛苦,恭送娘娘,下官一定会把娘娘的话带给陛下知晓。”
吕纯勾起唇角,傲慢离开。
赵宏图盯着吕纯的背影,若有所思。
钟唯唯凑过去问他:“老赵你有何感想?”
吕纯是越来越张狂了,第一宠妃的派头摆得实实在在的。
赵宏图低声道:“小钟啊,你得有准备,凡事多往宽处想才行啊。”
钟唯唯见他语重心长的,就像是知道点什么事似的,就问:“老赵你想说什么明说好了。”
赵宏图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钟唯唯被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想想也就丢开了,这宫里的事能怎么样呢?
左右不过是那几桩罢了。
忽见一个宫人走出来:“太后娘娘召见钟彤史。”
钟唯唯低头入内:“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韦太后有气无力地道:“快,快,快把小钟扶起来。”
宫人立刻上前,硬生生把钟唯唯从地上拉了起来。
钟唯唯低眉垂眼,瞅到重华的玄色龙纹靴子,心里就安定了不少,只要他在,韦太后玩再多的花样也没事。
只听韦太后道:“小钟啊,从前都是我错了,我不该和陛下置气。这都是受了奸佞小人的挑拨啊!害得我们母子失和,伤心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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