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到又又,赶紧撑起身子去看,重华把她的头按下去:“又又小孩子睡得沉,我是没睡着,所以听见了。”
钟唯唯这才又安心地躺回去:“为什么睡不着?”
“在想你啊。”
重华理所当然地钻进她的被窝里,把她搂在怀里,低声道:“又又大了,最近也没有犯病,我看他身体康健很多,该挪出去了。”
钟唯唯的心一阵狂跳,她听得懂他的暗示。
他当初把又又挪到这里面来住,为的就是趁机和她亲近,现在想把又又挪出去,也是为了方便和她亲近。
重华见她不说话,也是心越跳越快,试探着道:“你觉得哪里合适他住?偏殿如何?这样有个风吹草动也听得见。”
钟唯唯把头埋在他怀里,声音小得几乎就要听不见。
“也行。最近天还比较冷,偏殿没有寝殿里暖和,等到春暖花开,挑个好日子再搬。”
重华心花怒放,低下头吻住她,小声说道:“你作主。”
钟唯唯被他吻得晕乎乎的,恨不得听从她内心深处的邪恶,把他就地正法算了。
重华察觉到她的动摇,立刻拿出十二分的解数,拼了命地讨好取悦她。
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低声喊她:“阿唯,阿唯……”
钟唯唯被他喊得灵魂都发了颤,差一点就丢盔卸甲,什么都答应他了。
重华的手贴在她的臀部,滚烫灼人,他身上散发出干净温暖的味道,吸引得她想要更进一步。
又又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呓语:“阿娘……”
好似一盆冷水从钟唯唯头上淋下来,拉回了她残存的理智。
她坚决地按住重华一寸一寸往里钻的手,低声道:“不行,孩子在。”
重华不甘心:“我们出去。”
钟唯唯笑笑,轻柔地啄了他的唇一下:“乖。会有那一天的。”
重华叹口气,颓然躺倒在床上,一言不发。
钟唯唯安静地躺在他身边,也不赶他走,也不再主动亲近他。
重华终于坐起身来,低声道:“你睡吧。我等得起,等你心甘情愿。”
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冰冰凉凉的。
钟唯唯有点后悔,她想要叫住他,他却已经走出去了。
钟唯唯依恋地嗅着枕头上、属于重华的味道,她知道自己太贪心,不但想要得到重华,还想要得到他的一切,譬如说全部的真心和信任。
她不知道这对于帝王来说有没有可能,再想到自己的身份来历,辗转反侧,纠结到半夜才睡过去。
有宫人在外面敲响铜锣,颤悠悠地喊:“三更啦,三更啦……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重华吹灭了灯,清心殿里安静下来,跟着整座皇宫一起沉入到寂静安眠之中。
万安宫中,韦太后咳嗽了两声,守夜的宫女妙琳听到声音,立刻站在门口小声问道:“娘娘要喝水吗?”
“唔。”韦太后应了一声,示意妙琳:“把灯掌起来,我睡不着。”
妙琳点亮了一盏小小的羊角宫灯,伺候着韦太后喝了水,收好杯子,低声问:“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韦太后瞥她一眼:“把我日常看的那本书拿来,你就退出去吧。她们太吵,让她们离远些,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是。”妙琳送上书,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关紧殿门,把其他上夜的宫女打发得远远的。
她自己尽职尽责地守在稍远些的地方,闭上了眼睛。
一条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韦太后床前的屏风后,韦太后哼了一声:“还以为你不来了。”
那人笑道:“皇帝陛下养的狗太厉害,我想尽办法才能混进来。”
韦太后知道他指的是十三卫那些人,由不得微微冷笑:“自己没本事,还敢怪别人养的狗太厉害?”
那人也不见生气,淡淡地道:“太后娘娘火气太旺,这不利于养生。”
韦太后冷声道:“少废话,你答应我的事做到了?”
“当然。”那人笑眯眯的:“最迟,仲春喊山典礼之时,钟唯唯的症候就会发作出来了。”
韦太后松一口气:“拭目以待。你若是敢骗我,应当知道后果。”
“当然知道,太后娘娘是女中豪杰,眼里揉不得沙子。”
那个人轻笑一声,转眼不见了影踪。
韦太后不敢相信他就这样走了,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悄无声息地走到屏风后,透过缝隙往外看,什么都没有。
她长出一口气,吹灭了灯。
然而并不睡觉,而是低声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床下有人低声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此人奸诈,很会站位,身形半遮半掩,奴婢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观其身手气息,他应当年纪不小,并且长期混迹于宫中,才会对这些人和事十分清楚。”
韦太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李孝寿,你觉得他会是谁的人?”
李孝寿很是谨慎:“回太后娘娘的话,虽说他是太师介绍的,但奴婢觉得此人来历不明,或许会和昆仑殿有关也不一定。
他给了您一分好处,必然是想从您这里得到十分好处,您,要三思。”
韦太后含含糊糊:“再看看吧,鹿死谁手未必可知。”
只要钟唯唯死掉,重华就别想那么顺利地坐稳帝位。
试想,郦国第四次、第五次在斗茶大会上输给东岭,郦国的茶农、茶商没有饭吃,会怎样?
☆、189.第189章 韦桑进宫
元宵节后,韦桑如期进宫。
完全不同于韦柔进宫时的喧嚣和风光,她安安静静地进了宫。
身边只带着一个名叫菊嬷嬷的老嬷嬷,穿的衣裙只比平时稍好一点,听说要住芝兰殿也没表示反对。
用的人也是伺候韦柔的原班人马,低调又小心,让人挑不出半点错。
依次拜见过韦太后、吕太贵妃、吕纯,再去拜见胡紫芝和陈栖云,谦恭温柔,笑意盈盈,就连吕纯给她下马威也没说什么。
回了芝兰殿就把门一关,既不出来走动,也不轻易放人进去,有人生事一概不理。
她这样的态度,倒让许多一心想要看热闹的人歇了心思。
就连钱姑姑都说:“年纪轻轻,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不可小看。”
钟唯唯和重华开玩笑:“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召见她呢?收了人家那么重的礼,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你说得是。”重华放下手里的奏折,认真地道:“总要给她一个名分才是,这样不明不白的,不好立规矩。”
韦桑是他的表妹,不给名分,就始终只能算是半个客人,宫里的有些规矩也不好用在她身上。
若是给了名分,凡事就好按照宫规来处理了。
重华一本正经地向钟唯唯发出邀请:“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夜就请钟彤史陪朕走这一趟如何?”
“不知陛下是要让韦贵人陪您下棋呢,还是要让她陪您烹茶?又或者,是要和她闲话家常,问问她在家里都爱做些什么?”
钟唯唯明知他不会碰韦桑,仍然酸得不得了。
她从前因为对他没有妄想,就算是酸,也能控制,如今有了妄想,那酸味儿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
重华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她:“都可以试一试。”
钟唯唯冷笑:“请陛下稍候,微臣这就让人通知芝兰殿准备接驾,再去通知沈琦,让她陪您去。”
重华好奇地问:“难道你不陪朕?”
钟唯唯没好气:“微臣没空!皇长子离不得微臣。”
重华笑笑,也不勉强她:“你若有空,想跟了来,那就告诉朕,若是不想去,也没关系,朕知道你难受。”
钟唯唯瞅他:“陛下真体贴。”
重华笑而不语,待到夜里,果然让沈琦伴驾,自去了芝兰殿。
小棠急得跺脚:“姑娘你为何不跟着去?”
钟唯唯翻白眼:“去了干嘛?气死自己吗?”
小棠道:“你放心啊?”
钟唯唯嘀咕:“裤腰带系在他腰上,他自己不乐意解开谁敢替他解?”
小棠捂住脸:“哎呀妈呀,羞死人了,你居然说出这种粗野的话来!”
钟唯唯推她出去:“滚!”
小棠死皮赖脸不走:“不如咱们赌一局啊,赌陛下会在芝兰殿待多久。我赌陛下只停留一盏茶的功夫。”
钟唯唯知道她是怕自己胡思乱想,走火入魔,却不领情:“我没那么脆弱!这不还没失身吗?我还是囫囵个儿,不怕。”
小棠羞她:“没羞没躁。”
又又过来,眨巴着眼睛看着钟唯唯:“唯姨,我好像肚子又疼了,让人去告诉阿爹吧。”
钟唯唯沉了脸,掐住他的耳朵:“上次我是怎么和你说的?”
又又捂住耳朵:“唯姨轻点,轻点。”
钟唯唯呲着牙恶毒地笑:“轻点?我还嫌太轻了呢!皇长子的肚子还疼吗?”
“不疼了,突然好了。”又又眼泪汪汪:“唯姨好狠心,我是为了你。”
钟唯唯摇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我不需要,你也不该做这种事。”
她本想和又又说说这宫中的险恶,以及他自身没有生母撑腰的欠缺。
但看着他黑亮清澈的眼睛,那些话说不出来,只叹息了一声:“记住,你是皇长子,不管如何,你不能自堕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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