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其实是有些不舍的。每每他温柔以待,她都觉得不知所措。但他又放不下他在战场上做了那件事,再加上那个她越加喜欢不上来的开国郡公府……她以为和离才是最好的选择。自己可以从中得到解脱,也是对李霁一次良知泯灭的惩罚。
“你不去,天子恐怕要不高兴的。”萧氏道。
天子……沈连城更不想见。自从知道那件龌蹉事儿,她已经连着好久没进宫了,就是为了避免见到他。
“阿蛮,如今你祖父一步一步放权,你几个叔伯的前途,你自己的前途,往后可只能靠你们自己了。”萧氏忍不住劝,“你这要和离了,往后还得倚仗着天子恩宠。既然天子都说待你如亲妹,你可要领了这份情。”
这个道理,沈连城自然明白。但她真的……厌倦了。
“你是个聪明的,很多事,你自己掂量清楚。你祖父信你宠你,万事都依着你的性子,我这做祖母的,自然也盼着你好。”萧氏语重心长,“或许你有你的不得已和苦衷,但在祖母看来,有些时候,你还是太任性了些。其实啊,人生在世,贵在一个圆滑。遇到坎儿,你若知道转个弯儿,说不定就迈过去了。”
说着说着又是和离一事了,她打心底里,其实是觉得惋惜的。因为在她看来,李世子对她孙女儿仍然好得紧,从他看孙女儿的每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了。
诚然,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这个做祖母的,自也不好太多过问。说多了,也只是希望孙女儿三思谨慎罢!
“祖母,我都想清楚了。”沈连城向萧氏身边挨了挨,靠在了她的肩头,“和离一事,要让您和祖父费心了,只怕不易。”
她想,李霁定然不会轻易放了她的。
“自然是不易的。”萧氏深以为然。
这时,外头李霁找过来了。
他得了准允进到屋内,先向萧氏行礼问安,而后便嗔怪沈连城道:“转头见不到你,害我一通好找。”
沈连城没接他的话,站起身来,“该要闹洞房了吧?我也过去瞧瞧。”说罢回头看萧氏,问:“祖母,您可要一起去?”
萧氏发笑,“你们年轻人去吧!祖母老了,就不去了。”
“那您歇着,阿蛮去了。”沈连城委身做辞。
李霁忙也作别了萧氏,紧跟上她。
沈连城本不是一个爱看热闹的,更莫说置身于热闹之中了。她就站在远处,瞧着长兄沈庆之被一帮亲朋往喜房里推了去,好大的声势。
李霁站在她身后,自然忆起与她成婚时的场面。
没有这样热闹,也没有人闹洞房,但却是他一生之中最新潮彭拜的日子。那个时候,他多庆幸自己娶到了他的阿蛮啊!他迫不及待想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
想着那天的美好,他捉住了沈连城的手。感到她悄然的挣扎,他更是握紧了些。“阿蛮,我们回家吧?”
“我今夜想在祖母家里住下。”沈连城抬眸看他,话语里不无请求。
李霁诧异地回看她,“今天是你长兄大喜的日子,恐怕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李霁也说不上来,索性告诉她:“我舍不得你阿蛮,跟我一起回家,好吗?”
他的话语有多温柔,眼底就有多少柔情与蜜意。
沈连城最怕的,莫过于此。她低了头,想了想道:“冬至节,我们一起过,就我们俩。”
“冬至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特别提出来冬至节要两个人过,又是为何?李霁莫名不安,但无论如何,他答应了。“好,冬至节一起过,就我们俩。”
他没有强求她现在就跟自己回去。他耐着性子,只等冬至节的降临。也许在那一天,他们的问题,可以迎刃而解。也许,她会带给他新的考验……无论是什么,他都必须面对。
冬至节很快来临。
这天,他找了个由头,拂了天子宫中宴请美意。
夜幕降临,清秋苑内,一派灯火通明。
沈连城衣着光鲜,妆容靓丽,似是精心打扮过的样子。李霁进到院子里,远远地瞧见了,不禁心生欣喜。女为悦己者容,他的阿蛮说冬至节要与他单独相处,又以这样的面貌呈现,不是要跟他重归于好还是什么?
心中原有的忐忑,立时消散无影。他加紧步伐,按捺着激动往屋里走了去。
看着满桌菜肴,都是他爱吃的,一种幸福感,更是从他体内蹿腾出来,使得他冲上前,紧紧地搂住他心心念念的妻子。
这一次,沈连城没有任何抵触,安静地任他抱了自己。
“阿蛮……”他激动万分,低头吻了吻她的面颊,喃喃而问:“原谅我了是吗?”
沈连城没有答话,只是抓着他拥着自己的双手,不着痕迹脱离束缚,拉他坐下,温和道:“先吃饱饭。”
“好。”李霁高兴执箸,为爱妻夹菜。
沈连城还备了美酒,一杯一杯地敬李霁。
渐渐醺了,彼此的话,越来越多。尽是前尘往事,夫妻恩爱,还有海誓山盟……所有美好的回忆,都在这一夜翻出来重温。那些不快,都被深深地掩埋了。
“阿蛮,我们做夫妻,多好啊!”李霁摇晃着站起身,辗转至沈连城身侧,紧紧地拥住了她,突然埋下头来,在她耳边浅吻,“阿蛮……我想要你。”(未完待续。)
☆、第253章:离家出走(加更求票票)
也许是酒的作用,李霁呵在沈连城耳边的热气,使得她格外敏感。他微醺的话语……一句“我想要你”,更是让她卸下防备,愿意最后放纵一回。
她微抬了下颔,迎接了他落在自己唇瓣的吻。
炙热的温度,灼烧着她,却让她鼻头酸涩,有一股想哭的冲动。红唇微启,贝齿轻咬,她伸手抱在了他结实的后背,将想哭的冲动,淹没在袭人的痴缠之中。
李霁醉意更浓了,但他的思绪却是越加清明。感到沈连城的迎合,他的身体几乎激动得颤了颤。
多久了?他的阿蛮有多久没对自己这样热情过了?很久了……太久了,久得仿佛他以前从未触碰过她。
他的吻,更加热烈,更加缠绵缱绻……终于抱起她,直奔了床榻,动作娴熟,退去了彼此的遮挡。
耳鬓厮磨,唇舌追逐,肌肤相缠……尽情地放纵了,难解难分。
美丽的情话,伴随身下紧密的动作,不停在她耳边诉说。他抚摩着她,轻咬着她,撩拨着她每一处敏感……
(此处拉灯,漆黑,啥也看不见)
一晌贪欢,身体的欲i火退却了,酒劲也过去了。沈连城被睡熟的李霁拥在怀里,抓着他握在自己胸前的手,终于沉默地落了泪。
她并非不爱他了。
她依然爱他。她也知道,他对自己的爱,从未减少过。
可她还是要离开他。只有离开他,她才觉得自己光明磊落,没有与心存恶念之人为伍过,才对得起自己的良知。
“阿蛮……别走……”李霁在睡梦中发出了一声呓语,将沈连城抱得更紧了些。
沈连城听着,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残忍的人。
不知过去多久,她收拾了所有情绪,悄然掰开他拥着自己的双臂,而后起身,和衣来到桌案前,叫守夜的奴子伺候了笔墨。
她写下了两封信,一封给李霁,另一封,叫人连夜送到了太傅府。
翌日一早,李霁醒来,发现床边屋内空无一人,恍然想起昨夜的梦。
梦里,沈连城看着他,背着一个包袱,不言不语,离自己远去。
“阿蛮!”他忙叫了一声,爬下床,“阿蛮……”
有奴子进来,战战兢兢地告诉他:“世子,世子夫人她昨儿连夜……连夜走了。”
“去哪儿了?!”李霁震惊,几乎是暴喝出声,“如何没拦住她?也没喊我!”
“奴……奴不知……世子夫人不让说……奴该死!”奴子吓得立马跪到地上,双手举起沈连城留下的信件,胆颤道:“这是……夫人留给您的……”
李霁抓过信件,拆开看罢里头短短的言简意赅的几行字,身体不自觉晃了晃。心头万绪,信件在他手里抓成了团。
沈连城躲起来了,把和离的事,交给了族里的长辈!
她真的要和离……不是说说而已!李霁几乎感到不可置信。那昨夜是什么?昨夜的温存是什么?笑话!
“找!给我找!”他打翻桌上的茶具,额前青筋暴跳,胸口剧烈起伏着,发了疯一般,全然失了往日谦谦君子之风。
屋内屋外的奴子,皆吓得面无人色,纷纷跑了出去。
开国郡公府乱了,整个京都也跟着乱了。
李霁亲自带人,找到了太傅府、沈庆之和沈连城几个叔伯的府邸,还找到了武成侯府、越石幼度家、王家……任何沈连城有熟识的人家,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没有沈连城出城的消息,他知道,她还在京都城内。为此,他决不放弃找到她。
开国郡公世子夫人离家出走了,京都百姓,人尽皆知,到处都在议论。秦州的李威和顾氏也听了消息,立马赶了回来。
可二位一回来,他们便接到了太傅府的邀帖。同样接到邀帖的,还有李氏一族有威望的老人。
沈氏一族,正式向李家提出了和离。沈连城的父亲沈忠书,还有继母黄氏,也都到场了。沈庆之大婚后,二人一直未有离去,便是等着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