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先生扬起那闪闪发亮的瞳孔,与那张可爱面庞不相称的是它那略略阴森而又低沉的声音,仿佛把一切都渲染成了阴森而又可怕的黑暗。
爱丽丝咬了咬下唇。她转头看了一眼仍旧是面无表情的弗兰。
“……我、我无法这么做!”最后她坚定的说,“姐姐曾经说过,见死不救是愚蠢的人才会做的行为。”
猫先是沉默了一下,碧绿色的眼珠注视着爱丽丝,然后嘴边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略显诡秘平静的笑容,“好吧,没关系——爱丽丝,既然你做出了选择,那么我就稍微给你一点指引吧,假如果你愿意的话,与兔子先生一同去寻找帽子先生吧。”
“与兔子先生去寻找……帽子先生?”
爱丽丝显得有点不安,她对猫先生的话从未怀疑,紧接着就看到猫的身体逐渐的消失,与此同时,弗兰的脖子也缠绕着一圈碧绿色的光,光球逐渐形成了一个钟表,紧接着时针转动的声音滴答滴答的响起。
“亲爱的爱丽丝,Good luck。”
伴着消失的猫最后一句略含深意的祝福,连接着桥梁的绳索猛地断掉——爱丽丝猛地坠下,因为下降速度的逐渐增快气流变得尖锐起来刮过她的脸,她疼得想要闭上眼睛,却在下一刻再次睁开,搜寻着弗兰的位置。
弗兰就在她身后大概一个手臂的距离,表情完全没有因为突然的失重感而感到惊慌,还是那么淡淡的,就好像身处的地方不是空中,而是自己的家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弗兰,原本还有些害怕的爱丽丝心里平静了一点,彷佛被感染了一样,伸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冰冰凉凉的,感觉很柔嫩,却又能透过骨节分明的骨骼清楚知道这是属于男生的手。
印象中,她似乎也握过一双手,不过那双手柔若无骨,指甲也是透着淡淡的粉色,看上去很漂亮。
“爱丽丝,要握紧姐姐的手哦,不然会走丢的。”
……是姐姐?
弗兰抬眼望向陷入茫然的爱丽丝,抿了抿唇,手微微用力握了握。
爱丽丝回过神来,对他露出了个温暖的笑容,“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
冰寒入骨的河水瞬间吞没了他们。
因为没料到会落入水里,爱丽丝被水呛到了,肺部里的空气被咳嗽排了出去,等到她惊觉自己的氧气不够用的时候,呼吸已经开始变得困难了。
糟糕!再这样下去的话她会在还没浮上水面的时候窒息而死吧?
她惊慌起来,松开了一直握着的弗兰的手不停地向上划,却在看到上方那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水面后停下了动作。
游不上去……
在绝望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握住,然后被一阵强烈的力量拉到另一边,还没等她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人影自她身前抱住了她,接着从嘴唇上传来软软的触感。
有点凉凉的,还有些许薄荷的味道。
她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弗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漂亮通透的翠绿色眼眸没有任何感情波动,显得更加澄澈,彷佛他正在做的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而已。
氧气顺着他的唇从口腔里传了过去,缓解了她因为缺氧而面临的窒息危机。
虽然嘴唇只是很普通地覆盖上去,但却能感觉到来自另一方的,一点点温柔。
等到度气完毕,他离开了她的嘴唇,她眨了眨眼睛,刚想对他露出感谢的笑容时,脑袋忽然一痛,彷佛在脑海深处有什么枷锁被强行打开了一样,痛得让人无法思考。
“这嘴唇比你姐姐的还要柔软啊,啧啧,应该早点让我尝尝的。”
男人粗犷的声音在她脑海里萦回,然后是一阵衣服被撕裂的声音,还有从皮肤上每一个毛孔传到心底里的,那令她不由得颤栗的恐惧。
看着爱丽丝脸上的惊恐神色,弗兰抬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见她还是没反应,沉默了一下,然后抱紧了她向上游,直到浮出水面之后才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原来你怕水啊。”
骤然清醒过来的爱丽丝愣愣地看着他,“……我不怕水的。”
刚刚脑海里的是什么呢?总觉得很不舒服,不想再回想起的感觉。
弗兰看了她一眼,放开了手臂,“你知道我们在哪里吗?”
“嗯?”爱丽丝打量着周围,有些不确定地说,“在峡谷附近只有一条河,而这条河的尽头是……”
“me已经知道了。”
“诶?”她还没说话呢。
弗兰伸手指向他们正在漂流的方向,就在不远的尽头处却忽然没了路,“me想知道的是,这里和下面的距离是?”
她顺着他的手指望向前方,“大概是一百米……吧?我没怎么注意……”
“然后我们就可以为这美丽的瀑布添上暗红的色彩了。”弗兰面无表情,“还可以选择掉下去时的花式,来个完美十分。”
“……那我们该怎么办?”
“准备棺材吧。”
“QAQ!!”她抓住了他的手臂,一脸无助,“我们还会有被拯救的希望吗?”
“这概率大概跟BOSS忽然哭着说不想吃牛排了一样吧。”
虽然不知道谁是BOSS,但她还是能听出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垂着脑袋后悔地说,“对不起,兔子先生。”
“?”被这莫名其妙的道歉弄得一愣的弗兰。
“如果我没有让你跟着我走的话,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爱丽丝脑袋垂得更低了,“对不起。”
……她不是应该要说“你个混蛋都是你要去找什么同伴现在好了我要给你陪葬了”这种话才对吗?受害人明明是她啊。
从始作俑者变成被害人的弗兰淡定地接下了她的话,“的确是这样呢。”
“那个,如果死了的话,我会努力跟上帝说你是被我拖累的。”
“然后呢?”
“然后……你就可以进天堂了?”
“me不会进天堂的。”漂流到尽头的边缘处,弗兰突然将她揽进怀里,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转头,“me还要去地狱探望师傅他们呢。”
话音刚落,他们已经随着水流掉下去,巨大的失重和倾斜感让他怀里的爱丽丝感到一阵阵难受。
就算被保护了她也觉得难受,那兔子先生是不是更辛苦呢?
在即将晕厥过去的时候,她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力量想将他们分开,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弗兰,那力量在试了几次无果之后便消失了,接着一阵柔和的感觉包围住了她,连同被她抱住不放的弗兰,将两人往下掉的速度减弱了大半。
很温暖的感觉,就好像被谁细心呵护着一样。
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
爱丽丝是被脸颊上传来的痕痒感弄醒的。
她睁开眼睛,还没弄清楚自己在哪里,旁边便传来一把陌生的男声,“嘻嘻嘻,她醒过来了呢。”
“堕王子前辈请不要再用你那绑着可爱粉红色蝴蝶结的餐刀戳她的脸了。”
“嘻嘻,臭青蛙,再说餐刀两个字的话王子就杀了你哦。”
“还有前辈请把你那戴着奇怪帽子的脑袋移开,虽然很适合你,但是会吓到她的,要是她因为前辈的帽子而被吓死了的话me可不会负责。”
“死青蛙,你想死吗?”
“如果前辈觉得你手上那软绵绵的餐刀能杀死me的话,对了,这餐刀的造型也跟前辈很配哦,括号小声。”
这声音……是兔子先生?
躺在地上的爱丽丝转过头,果然弗兰就站在她身边,虽然在和旁边一个戴着高帽子的男性说话,但眼神却一直在看着她。
“兔子先生?”看见弗兰完整无缺没有断手断脚的样子,她微微松了口气,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身体还是有点酸软,“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还没等他回答,他旁边的那个高帽子便嘲笑道,“嘻嘻,兔子先生?跟你的耳朵真配呢。”
“谢谢前辈的赞美。”弗兰看都没看他一眼,“对了前辈,你头上的皇冠变成帽子了,那me就不能再叫前辈堕王子了吧,那叫什么?堕前辈吗?”
“想死的话,王子可以帮你哦。”
高帽子的指间突然出现了三把可爱的餐刀,手指一甩,三把餐刀便飞向弗兰头顶,然后准确地命中了他的兔耳帽子。
她忍不住瞪大眼睛。
“堕前辈,她还在旁边看着呢,你这样会被觉得没有风度的。”弗兰转头望向她,“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不用感到惊讶。”
爱丽丝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担忧地看着那三把稳稳插在那兔帽上的餐刀,“你没事吧?”
“啊,me都习惯了的。”他的眼神望向远方,虽然还是没有感情,但看上去无比凄凉,“堕前辈每个月总是有几天都会这样的,me已经见怪不怪了。”
“嘻嘻嘻,你还是去死吧。”又三把餐刀插到兔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