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祖光着膀子,连外衣都未穿,端着盆要去小厨房兑热水,岂知,瑞珠大半夜没睡,顶着两个黑眼圈,早早把热水备好,正放在堂口处的桌上。
本来要推门而出的谢承祖,见到人与备下的热水,诧异回过了身,一双利目扫向远远隔着他没十步也有八步的丫环身上,只见她满脸惊恐的看着他光果的上衣,上面还有几道明显的抓痕,明明怕的要死,却还战战兢兢的道:“热,热水备好了,还,还是我去伺候小姐吧……”
这热水早未备,晚未备,偏偏这时候备好了,显而易见,眼前的丫头是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谢大人脸色变也未变,只大步过后,将热水一把捞到手里,冲她不耐挥手道:“我来,你回去看着福荫,无事不需站在门口,我不会把你家小姐怎么样。”说完冷哼了一声,转身大步流星进了东屋。
瑞珠听到门口两字,脸立即心虚的红了起来,想到的是之前看到的情形,但在听完最后一句话后,又瞪大了眼,心道,不会把小姐怎么样?都那样欺负小姐了,他还想怎样啊!
可惜,未等她真的攒够胆说出来,人已经进了屋,上了栓,还随手扯了地上的一件外衫,挂在了门上,将那条缝遮的严严实实。
檀婉清迷迷糊糊半蒙迷醒时,感觉到被子被人掀开,她下意识的合在一起,可惜力气软绵绵,头脑也极不清醒,直到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脚上,滚烫的疼痛感让她的意识突然清醒过来。
在看清了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后,原本没有力气的她,居然一阵怒从心起,随手摸到条腰带,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的用力的抽对着她的人光果的后背,天知道,已多少年没有亲手打过人。
此刻别说是条腰带,就是鞭子抽在身上,谢承祖也是眉毛都不会皱一下的,更不必说身后那力道微的就跟猫挠一般,不过此时他正做着精细的活儿,却是万分小心的,一只手细细拨动查看,另一只手正举着蜡烛,被这样扰着,连他也忍不住的道:“打的轻些,我得看看伤的重不重,还好,只是有些红肿,等等,别推别推,小心蜡油又落在腿上……”
这一身雪肤,当真无一处不细嫩,滴上一滴,可比旁人痛的多了。
刚才脚背的那一滴,被他飞快抹了去,但那火辣辣的还是把人惊醒了,麻烦!
这世上让人无地自容的事多不胜数,檀婉清还是第一次遭遇,拿着蜡烛被人看……此刻,她是脚上无力,否则,定然当场踩在他脸上,再不必管他是什么大人小人。
虽然长年拿刀剑,但这时候谢承祖的动作却是轻柔的很,几下清理干净,便也不顾人反抗,钻进了被子里,一把将满面通红恼羞成怒的人整个抱住,心里直道,也不知怀里人是怎么样锦衣玉食生出来的,怎么会这般软,丝毫不敢用重了力道,他尚且处处小心,仍然到处是指痕,当真如水做的。
“混蛋!”檀婉清喘息的骂道,尚且不足,又一口咬在他手腕上,可声音出口后,却像蚊子叫,咬上了,肉却硬的卡在嘴中,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紧紧抱住她的人,在感觉到手腕的温热后,反射般眼神一暗,接着大腿上的筋跳了跳,最后却是生生忍住,只在她发顶磨蹭了两下,威胁道:“别咬了,已经三更,你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休息,睡吧,不会冷的……”
不会冷的。
果然,随着蜡烛熄灭,之前哆嗦的她,立即感觉不到半点冷意,反而如身处暖炉之中,那只手一直如影随形,无论她怎么拨开,都放在她腹部的手,慢慢的变得又暖又热,简在是太舒服,她坚持不了片刻,便沉沉的陷入沉睡之中。
睡梦中,自己仿佛被托在一片温暖的羽毛上,慢慢的飘荡着,从未有过的暖意与舒服,让她忍不住想口申口今出来,不想从梦中醒来。
……
一夜狂风肆虐,第二日清晨,倒也升起一轮煦暖的冬阳。
冬日的练兵场,几人正站在场边,围看着大人一如往常的惊艳枪术,那一杆长一丈三尺七寸,重九九八十一斤的霸王枪,舞的是风云变色,枪头所到之后,如撕裂了空气般,化为一道道红影。
可谓是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站在不远的老者,边看边摇动着头,口中念道:“枪术之妙,妙在於熟之而已,熟则心能忘手,手能忘枪;圆精用不滞,又莫贵於静也,静而心不妄动,而处之裕如,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区区一本梅花枪术,能练到如此境界,可谓是登峰造极,军兵若能学到三五分,至少在战场上能保住大半条命了。”
这健壮老者,是前些日子军中自邻场请来的一位马家枪传来,专为训兵枪而来,军中兵士如今多用枪,加之一城守卫本就是枪术高手,影响之下,手下枪术精堪的也不在少数。
谢承祖养的手下的一彪骑兵,日日精米肥肉喂的人强马壮,不是留着上战场给敌人送人头的,要将损失降到最低,就要懂得保命的手段,既然不能死,就要练的比别人强。
如今城内银钱尚算富足,铁窑也锻造出大量的枪头,事不宜迟,趁着年关修整时期,谢承祖让人重金聘请了几位枪术精深的大家,专门于军中指点兵士枪术。
“大枪把粗如鸭蛋,枪头粗如鸭蛋黄。又长又沉,两只手端平都难,寻常兵士,未练过内功心法,其实不必如大人一般使大枪,反是累赘,普通长茅花枪即可。”那老者边观边道:“且大枪沉重,只有用腰力才使得开,好枪法须要能听到枪头上的劲,化发一家,方能不败!”
这老者也是练枪三十多年的好手,几位头领自是受教,不过,在老者话音刚落,在大人一个平头跃时,腰力一转,不知为何竟然势头一滞,长枪居然脱手而出,射向了大门。
只听尖锐的一声刺穿声,门口的铁门竟是被洞穿,长枪悬于其中,尾部颤动不已。
几人当是惊了一下,围了过去,而在立在门旁站哨的一个兵士,在几人围过去时,竟是脸白如见鬼,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难道他怕,那枪只要稍斜一点,今日的小命便保不住了,想到被大人的枪刺中的情形,那新入军营不足半年的小兵,竟然吓的尿了。
看着悬挂于门的龙枪,及大门上的洞,此时此刻可没人敢笑话他。
那老者只道习枪之道,力道掌控极高,难免失手,倒也常事。
虽然一时失手,可看着大人的脸色,却是愉悦的很,从早上回营地,便是精神焕发,嘴角上翘,与往常很是不同,去伙房的几个头领,想到什么,却是嘿嘿的笑。
“大人,这两日可是觉得腰力不济?不如让伙房的厨子准备些猪腰子补一补?”身着军甲的杜和试探道。
寻常时,若听到腰力不济,简直是男人之耻,便是谢大人,也定然拉下脸来,不过今日却是嘴角上挑,扫了扫杜和日渐浑圆的腰围:“如此说来,你确实是要补一补了,后厨若有余下的,准嫂子拎回去给你开小灶。”
“哈哈,就是,猪腰子能补个啥?”张献哈哈道:“大人要补也得补鹿鞭,这样耍起枪来腰才给力……”说完,不由向前挺了两下,引得几人大笑,谢承祖回身便踹了一脚。
前两日大人将人带到府邸,营中还有谁不知道,昨日也一夜未回营,保了近二十年的童子身,一朝破掉,只怕难以再回到以往的和尚日子了,不过,才两日平日龙精虎猛的谢大人便腰力不济,这得被榨干了多少精血,才会如此啊,几人想到那一位,那细腰,那腿,那脸蛋儿,想来也是能够体谅了。
本来只是玩笑之语,没想到,下午,大人竟真的带了十余骑兵,进山,晚间回来,居然真的打到一头雄鹿回来,几个头领磨拳擦掌,准备分了带回去,给女人孩子补补。
结果,一向对手下极其大方的谢大人,这次整整一头鹿,连一块毛都没有分他们,一滴血都没让他们见着,直接切好分了骨,连块皮都没留下,提着便匆匆带回了离营地近处的小小宅院。
补虚损,益精血的好物,可不是那么常有的,以前一人一五岁肉丁吃饱全家不饿,好东西仅着别人无所谓,可现在,他多了个身子金贵的人要养,可没什么好心分与别人了。
第63章
落入仇视她的人之手,檀婉清知道自己早晚会有这么一朝。
如今能拖个一年半载,也算是给足了前大学士之女傲慢无礼的面子和身份了,在这样的时代,像她这种家族身败名裂后,逃亡出来的罪臣之子,境遇惨百倍千倍不胜数。
这一点她很清楚,失身不过是毛毛雨,檀家一行人到达的西北苦寒之地,那里才是遍地罪臣恶奴,男的当驴使,女的当男的用,住不暖吃不饱,何谈尊严脸面。
外面,天色已亮。
檀婉清起得比往常晚了一些,但到底还是爬了起来,随便裹了件外衫,跪在暖褥上,还有几分狼狈,手下意识的摸向后腰,隐隐的痛感,使她原地僵了好一会儿。
瑞珠端了早食过来时,正见小姐慢慢跪坐在被褥间,眉头微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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