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向哥哥讨要一个无名小婢,怎么能算作威胁呢?
苌笛说道:“扶苏哥哥让我们带着子婴回泗水,我们怎么能辜负他的一番苦心?”她退后了两步,回头笑了,“赵初你在咸阳也不容易,扶苏哥哥已经被我们连累,你可千万不要赢政察觉了身份。”
苌笛,央鱼,赵初。他们三个都是赵国人。世人眼中死去多年的人。
川先生还在北街口等着苌笛,她不便久留。
她走后,赵初从密室出来进了隔壁的一间屋子。一个蓝衣少年负手而立,属于夏季的合欢花香若有若无的缭绕在屋内。
“她走了?”胡亥淡淡道。
“嗯。”赵初点头。案上有沏好的茶水,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润了润嗓子,道:“扶苏公子责令他们回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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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晨露未逝,两辆简朴的马车在公子府的后门停立。
扶苏一身月白袍送行,子婴在父亲的怀里嘤嘤低泣。
“子婴要乖,这一路上要听姐姐们的话,川先生也会跟你一道,督促你的功课,每日有专人向我汇报。”扶苏说道,把子婴放下来,将他的小手交给苌笛。
扶苏向吕文揖礼,“吕公,孩子们托您照料了。”
“公子言重了。”吕公捻着山羊辫的花白胡子,“公子此去,定无碍归来。”
其他的话再无意义。
负责护送他们的两个车夫是府上的家生子,叫潘勇潘江,是两兄弟。
车上准备了足够的盘缠,扶苏也命令了大量暗中人脉保护他们。
子婴,川先生和吕文一辆车,苌笛她们三个女孩子一辆车。
车轮轱轱辘辘的在青石板道上前行,昔日繁华的街上摊贩们还没有开始劳作。只有一处酒楼的三楼雅间里有两人依窗而立。
赵初的身姿挺拔,气质如玉如芝,眸子里似乎藏着点点星火,远眺苌笛一行人离开的方向。
“走了也好,最近这咸阳不太平,留下反而让人担忧。”他撇撇嘴,拣起盘子里的花生米丢进嘴里。
胡亥悠悠叹气:“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央鱼不满的瞪眼,手推了一把神游天外的苌笛,“苌笛姐姐你可得小心点!”
苌笛悻悻收回心思,端坐正色,“我分得清是非……”
“你们在说什么?”吕殊不明白这两人打什么哑迷。
“没什么啊,就是离去前,没有看见一个故人相送。”
苌笛如实回答,吕殊更是蒙了一头雾水,索性不问了。
苌笛也不打算解释,却道:“这一路不会太平,大家可得小心着点。”
央鱼睁着滴溜溜的眼睛点点头。
吕殊哦了一声,并不在意。
苌笛再次掀起车帘,繁华的街景已经变成了春意盎然的郊外,三月的风不热不燥,吹在脸上顿时舒缓了人整日紧张的神
☆、第一百一十章 粉面桃花
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赵高闷闷的喝了一口火辣辣的酒,试图用辛辣的烈酒压下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忿的情绪。
岂知,越喝,心里越烦躁。
刘季看过来,笑道:“美酒虽好,也不可贪杯。”
胡亥笑道:“赵大人,这是南郡上奉的仙醉酒,入口温和,后劲十足,不可多喝。”
赵高闻言,微微点头,“好,我不喝了。”
便放下酒杯,当真不再喝了。
胡亥略一皱眉,放下自己的酒杯,却道:“让你少喝,没让你不喝。”
吕殊唏嘘。
喝不是,不喝也不是。
苌笛给胡亥的酒杯里倒满酒,道:“喝你的吧,赵高要是喝醉了,自有人照顾。”
苌笛一顿嗔骂,胡亥好脾气的笑了笑,回握她的手。
“听你的,我便只喝我的,不管他。”
一旁的吕殊咋舌,这个俊俏的陛下,也太好说话了吧。
但下一刻,赵高的话,差点让她笑喷。
脸一扳,眉一皱,赵高气结道:“让我喝,又不让我喝,到底要不要让我喝!”
噗……!
这一路的笑点要不要太多。
吕殊憋得几乎快要忍不住了,刘季略一抬手,把吕殊拉进自己怀里。
吕殊偷得了乐。
敢跟皇帝这么说话,赵高是不是傻?
此刻赵高脸色砣红,眼睫虚虚搭搭半阖着,神色迷醉不清。
苌笛知他是醉了,只摇了摇头:“罢了,他醉了,我们继续。”
一顿饭倒还吃得安逸,话间,吕殊问起赵高府里的事。
她和刘季到了咸阳后就直接来了皇宫,不曾去赵高府上瞧瞧。
苌笛看了下趴在桌子上憨醉的赵高,一本正经的道:“他府上,有个温顺可人的小娇娘。”
吕殊惊道:“当真?好看吗?你见过了?”
刘季吃饱喝足,放下筷子,静听苌笛的回答。
“温婉美人,善解人意,可惜,赵高不喜欢人家。”
吕殊忿道:“既不喜欢人家,把她收在府里做什么?无名无份,凭白委屈了那姑娘。”
吕殊爱和赵高拌嘴,说这些话来怼赵高实属常见,但今天,她对面的胡亥不也是这么对苌笛的么?
没有名分,把苌笛锁在深宫,还被刁蛮的李念玥欺负到头顶上。
苌笛垂头摸摸袖口,和胡亥对视一眼,笑道:“吕殊,你这当做玩笑话就罢了,等去了赵高府中,若是传了出去,赵高和芊芊的名声都不好。”
吕殊刘季初来乍到,肯定是不会留宿宫中的,赵高家里才是最合适的地处。
既然去了主人家,就不能说人闲话。
苌笛一想起柔弱扶风的芊芊,心里就忍不住泛起一阵怜惜。
柔柔弱弱,真心不像赵高说的那般心机沉重。
胡亥见她脸色不好,问道:“莫非你也醉了?还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是在想扶苏哥哥,他远在上郡,怕是不能赶回来过年了。”苌笛摇头笑了笑,招呼吕殊吃菜。
胡亥握着苌笛手臂的手僵了僵,复又笑道:“你无须担心,皇兄定然安好无恙。”
吕殊自来为客,丝毫不拘谨,刘季微笑的摆手道:“你们慢用。”
刘季随性,胡亥也大抵摸清楚了他的性子。
酒足饭饱,胡亥让阎乐把赵高送回家,刘季和吕殊留下陪陪苌笛子婴,待日落后排专人送他们去赵府。
“这几天朝中事务繁忙,我还有许多奏折未批。凑巧你日夜念叨的人来了,让他们陪着你。”
胡亥有些匆忙的告别,留下三人六眼相对。
吕殊左顾右盼,瞧了瞧华丽的宫殿里陈设,问道:“央鱼呢?怎么没见着她。”
苌笛笑着回道:“她没跟我一道进宫,在赵高府中呢。”
既然方才几个人一起吃饭都没见着央鱼,吕殊现在这般问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也对,她跟着你进宫能做什么呢……”
气氛有些冷,刘季轻咳一声,嘴角扬起浅淡的笑容。
“苌笛,子婴呢,在哪儿,许久不见,我倒是想他了,我父亲时常同我念叨他呢。”刘季缓缓说出一大串话后,面色平静的等待苌笛的回答。
刘季面庞白皙,细柔的眉眼温和如春,站在殿中侍立的宫女们纷纷羞红了脸,不抑控制的低下红扑扑的娇脸。
吕殊惊愕了一瞬,连忙一跳奔到刘季身边,抱住刘季的袖子,宣誓自己的主权。
刘季是她的,谁走别想肖想,好不容易走了个徐娇娇,现在这些脸红的桃花算什么。
苌笛觉得吕殊这番动作有些好笑,但话出却道:“你们都退下去吧。”
近十个宫女纷纷踌躇犹豫,咬了咬贝齿,挣扎的望向苌笛。
苌笛提高了声线,再次道:“都退下。”
虽然崔柔不在,但苌笛的话她们也是要听的。不然苌笛只要等崔柔了,她们在崔柔手上,后果绝对很严重。
“喏——”宫女们三三两两退出大殿,有几个大胆的一步三回头的瞅瞅刘季。
吕殊的脸都快黑了!
苌笛这才想起刘季的问题,回道:“子婴去找华阳长公主玩了。”
殿中金碧辉煌,陈设大气贵雅。
苌笛坐在贵妃椅上,笑道:“我也不知他何时回来。”
吕殊问道:“苌笛你和那个什么长公主很熟吗?”
吕殊不知苌笛幼时的事情。
苌笛笑道:“华阳长公主是胡亥的长姐,对我颇为照顾,子婴也爱找她玩,听她讲故事。”
“嘿嘿,是吗。”吕殊松开刘季的手,凑到苌笛身旁一起坐下。
她的双手垂握在膝盖上,安静的看着苌笛。
苌笛被她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有些不自在,调笑道:“难道是太久没看见我,想将我一次看个够?”
刘季一步步走过来,坐在旁边的藤椅上。
“她确是想你,没有你在她身边,她打我骂我都不能赢我。”
刘季笑得十分欠揍,在吕殊看来。
吕殊握起拳头对刘季比划一阵,凶神恶煞的表情却对刘季完全没用。
刘季仍悠哉悠哉的浅淡微笑,丝毫不受吕殊的恐吓。
苌笛拍拍吕殊的手安慰了下她,对刘季说道:“阿季,你要是经常这么欺负吕殊,她不嫁给你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