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沁松了一口气。
孟怀瑾微微蹙眉,这个表妹有些太过伶牙俐齿了。从前只听说她刁蛮任性的名声,不曾想还是个这样的。其实,等以后他就知道是他妄下结论了,偏见本身就是一个偏见,这却是后话了。
许沁把顾氏和许泠领进喜房,大孟氏、杨彩君、杨彩娟都在这里。
大孟氏深情似有些感慨,杨彩兰算是她养大的孩子,一眨眼就出嫁了...再看看旁边的小女儿,她也快十五了,是该好好相看了!
杨彩娟已经哭湿了帕子,若不是杨彩君不耐的瞪她一眼,她还止不住泪。
“今日是二姐的大喜日子,我知道三姐舍不得她,但是咱们也不能让眼泪遮了喜气呀!”杨彩君说的很有道理,但,似乎只有杨彩娟自己知道她为何会哭。不单单是不忍离别,更多的是羡慕吧!她跟杨彩兰同吃同住了十几年,说不舍也是极深的,但杨彩娟看到同是庶女的杨彩兰的造化,心里难免有些吃味..为何她嫁的是知州家的儿子,自己就只能嫁给一名五大三粗的武将!
见顾氏和许泠来了,她却是不好再哭了,只拉着杨彩兰的手,姐妹二人相视一笑。
杨凌将军是独子,也没有姐妹。父母虽然还在京城,但都一把年纪了,所以能来的至亲着实不多。
又不是嫡女出嫁,所以京城孟家派了孟怀瑾来也不算失礼。
这样一来,顾氏就算是比较亲的亲戚了。
大孟氏其实不大喜欢顾氏,但碍于面子与身份,还是亲亲.热热的跟顾氏打了招呼。
许泠就在一旁看着喜娘为杨彩兰上妆、梳头。
昔日她还是永安郡主时,也曾穿上过这艳红的喜服,披上过大红喜庆的盖头...如今想来,再喜庆的颜色也祝福不了那段不美好的姻缘。那些,都不过是过去罢了。许泠叹了一口气,这样安慰自己。
耳边骤然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把许泠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才发现是迎亲的队伍到了。
恍惚中,许泠扯出一抹笑,她看着那个端坐在梳妆镜前有些紧张的女子,希望她能够得到真正的幸福。
又过了一会儿,又小丫头进来传话,她应是急跑进来的,喘着粗气道:“二姑爷被三公子出的问题难住了,如今正苦思冥想呢!”
“什么?”杨彩兰猛地站起。等反应过来,她才发现满室的人都在用暧昧的眼神看她,她简直要臊的没脸了!迎亲的时候小舅子为难姐夫是正常的,不仅能考验新郎的学问,还能看出新郎对新娘子的重视...她在这里紧张什么!一不小心被人看了笑话去!
其实没有人笑话她,众人都是善意的打趣。
“二姐还是赶紧让喜娘上妆吧,一会儿让二姐夫看见你的美貌,别说是回答问题了,怕是连路都走不好了!”杨彩君打趣道。
杨彩兰的脸臊的更红了!
大孟氏好笑的点点杨彩君的额头:“你这泼猴,就会打趣你二姐!”
又有一个小丫头满脸喜色的进来:“二姑爷想出答案了,三公子说他的答案简直是绝妙呢!”
大孟氏让人给小丫头打了赏,又对顾氏笑道:“小姑娘就是心急,这不,没过一会儿不就回答出来了吗!若是这新郎倌答不出来祁哥儿的问题,那我家姑娘可不能让他娶走了!”
顾氏也笑道:“三公子是个博学多才的,出的问题自然不是寻常人能解答的。看来兰姐儿是个有福气的,新郎倌才学也是极不错的。”
几人又说笑了几句,迎亲的人就到门口了。好在这次是孟怀瑾设题,也没有太过为难新郎倌。
杨彩兰被喜娘背上轿子的时候,大孟氏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
本来杨彩娟哭得最凶,杨彩君打趣她:“三姐莫急,过不了多久刘参领就来迎娶你了!”这样一来,杨彩娟也不好意思再哭了,再哭就显得她急嫁了。
新娘子送走之后,喜宴才算真正的开始。
突然有仆妇来报,贴在大孟氏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大孟氏脸上喜色都遮挡不住了。
许泠刚好离得近,似乎听见了“摄政王”?
☆、迷路
许泠听不真切,也不太确定是否就是她听到的那样。难道赵显还没走?他在晋地呆了快一个月了吧,朝堂上的事情不需要他去定夺吗!
不过再怎样也与她无关。她只要一直在后院内宅呆着,难不成赵显还能寻她的事不成!再说了,如今赵显和她没有半分瓜葛,如果有的话也是赵显对她的救命之恩。赵显如何,又与她何干?
开席之后,许泠顾不上想太多了。因为杨彩君就坐在她旁边,亲切的拉着她的手说话。
“泠儿表妹,前些日子你落了水,我却没能去府上探望,你不会怪我吧?”杨彩君的眼睛看起来很真挚,那里面似乎都酝酿好了泪花,只等许泠一说话,那泪花就会争先涌出。
许泠摇摇头:“怎么会呢,四表姐虽然没来,但也派人送来了不少好东西,我都很喜欢呢。再说了,你正是忙的时候,姨母正带着你学掌家吧!”
大户人家的姑娘从十四五岁就要开始学习持家掌馈,这是为嫁人做准备的,学了这些,才能做个好媳妇。
杨彩君脸上飞起两朵红霞,与她今日穿的浅粉齐腰襦裙十分相衬,她娇嗔道:“泠儿表妹惯会打趣我!”
许泠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寒,她何时打趣杨彩君了,杨彩君为何要做出这般娇羞模样!
大概是她话里说错了什么?许泠一想,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呀!再看看杨彩君,只见她头埋在脖子里,好不娇羞。
许泠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莫不是杨彩君思嫁了?
程香过来,坐到许泠的另一只手旁边,状似疑惑道:“咦,今日怎么没有看见于盈姑娘,她今日没有来吗?”
许沁闻言也敛着眉看杨彩君,对那件事,她早就有所怀疑,只是父亲一直不让她插手。
其实程香这样问是有原因的,方才在院子里的事,她笃定杨彩君不知道。再加上她本就怀疑,于盈和许泠原不认识,怎么会突然想去害她,定是事出有因的。再加上于盈唯杨彩君马首是瞻...不得不让人怀疑!
“我也不大清楚呢!我也派人去问过,她家人说她是染了风寒,不便出门。我也忙,就没得空去看。”杨彩君面上浮现出一抹哀伤,又道,“不过,她曾经传话给我,说是她不小心犯了错,被于副将勒令在家。”
旁人听了皆是一阵唏嘘,犯了错?能犯了什么错,肯定值得就是花朝节那日把许泠推下水的事了!当时在场的小姑娘不少,但真正摸清楚状况的却没有几个。她们刚开始确实以为许泠因为一言不合就要推于盈下水,但后来一想,那日的于盈太过矫揉造作,指不定就是于盈存了害人的心呢!
有的小姑娘就开始议论起来:“我以前跟于姑娘在一起玩耍过几日,后来便淡了。”
有人追问:“为什么呀?”
那小姑娘放低了声音,用周围人足以听见的声音道:“有一日我丢了一个赤金的簪子,怎么寻都寻不到,后来竟然见那于姑娘戴了一支跟我那一模一样的!我那簪子是嫁到京城的姑姑送的,在晋北可找不到第二个,偏那于姑娘扯谎说是她父亲为她买的...”
姑娘们都用帕子捂了嘴,还是遮挡不住惊讶吸气声。她们心里都暗暗鄙视,没想到于盈是个这样的人!
见达到了目的,杨彩君抿唇一笑,又用帕子遮掩了,小声道:“于姑娘怕是也不好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立马有姑娘称赞杨彩君:“杨四也就你是个好心的,这样的人在身边不知道该拿了你多少东西,你还这样护着她。我记得她手上戴的镯子你前年好像就戴过吧!”
杨彩君睁大了眼睛,看起来就是一个委屈的受害者。
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她却笑了出来。那其实是于盈为她办事,她许的好处,但两人从来没有在明面上说过。这样,多好呀!既洗刷了她的嫌疑,又能展示她温婉大方的一面。
程香见事态的发展与她预想中相差太远,她看向杨彩君的木光就有些奇特。这杨四姑娘的手段真是高明,没几句话就拜托了自己的嫌疑,还祸水东引。程香对她极为佩服。
喜宴吃了一半,就有小丫头来寻杨彩君,杨彩君只好跟姑娘们告罪一声走了。
姑娘们也能谅解她,俱都好脾气的让她去了。
然而,她刚走没多久,就有一个小姑娘夹菜夹的不稳,一不小心就落在了许泠的裙子上。
这衣服自然不能再穿了,好在现在的姑娘夫人出门,都会备一套跟身上衣服大差不差的衣服。
许沁让白矾回去取衣服,又招了一个小丫头,带着白英和许泠去客房换衣服。白英和白矾都是跟着来的,不过跟主子做的不是同一梁马车。
她冲许泠抱歉一笑,杨彩君一走,她要作为半个主人帮忙招待的,却是脱不开身。
许泠自然能理解,丝毫没有难受。横竖她是来过杨府的,又不怕走丢了,有什么好怕的。
小丫头带许泠去的客房与她上次去过的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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