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刘喜就是因为收受贿赂,制造冤狱,已经被圣帝抄家流放到千里之外。如今慕容破虽然没有刘喜那么贪得无厌,情节严重,但他藐视皇室尊严,也是大罪。
不过是看在慕容刚一味的为他求情的份上,还有忠王也在圣帝面前进言,圣帝才从轻处罚。
“慕容破藐视天威,收受贿赂,从即日起,免去刑部侍郎一职,就去城门替京城的百姓守门去吧,另外,慕容破纵仆放火,打五十大板,以后非召不得入宫,拖下去。”
侍卫很快将慕容破拖下去,打板子。五十大板虽不足以要命,但在这样的严寒下,只着中衣,慕容破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被凝固。
行刑的侍卫一点不掺水,那一板子下去简直疼的人肝颤。慕容破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硬生生握拳挺着,直将手心都抠破了。
五十大板打完,慕容破瘫成一团,慕容刚只得让人抬着慕容破回府。慕容破看着来来往往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又一想到今后他就是个不起眼的守城兵,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慕容安意耳中,慕容安意正在喝茶,听到消息,忙放下茶杯,她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慕容隽。
“进度怎么样了?”慕容安意先问了正事。
“放心吧,我让人分作两批不眠不休的赶工,还有六七天就该做完了,赶的及。”
“那就好,慕容破被皇上下令打了五十大板,贬去城门看大门了。”
“嗯。”慕容隽愣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笑开,“如此也算是对他的惩罚了。”
“小舅舅,我们回去看看外祖母吧。”
“怎么这么突然…”
“他们肯定会将这件事算在你头上,我担心慕容刚对外祖母不利。”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慕容安意从来不叫慕容刚外祖父。
“好,你等我一下,我交待一声,咱们回去。”
再说另一边,慕容刚让人将慕容破抬回房间,二少奶奶严氏见慕容破被打的血肉模糊,哭哭啼啼的询问慕容刚。
慕容刚心头愈发烦躁,他能说是慕容破想对付自己弟弟,却被自己弟弟反算计一道。
“行了,别哭了,破儿还没死呢,让大夫先好好看看。”慕容刚不耐烦的低吼了一句,严氏止了哭声,站到一旁。
严氏是个吏部尚书严嵩的嫡次女,长相一般,为人能说会道,尖酸刻薄,但是很受严嵩夫妇的疼爱,慕容刚这才替慕容破求娶,现在却是有些腻味严氏这种狼哭鬼号的作风。
梅氏听说唯一的儿子被打了,急急忙忙赶来,在看到慕容破趴在床上不省人事时,也是泪落不止。
但梅氏的哭法显然比严氏高明许多,她只是默默掉泪,而且哭的柔美,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练过。这不,慕容刚一看到梅氏强装坚强却忍不住眼泪的模样更加心疼了。
“夫人,破儿会没事的。”慕容刚揽着梅氏的肩膀安抚,惹来严氏一声暗嗤,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跟个狐媚子似的。
自古婆媳难处,梅氏和严氏也不例外。本来梅氏是属意自己家的姑娘,但是慕容刚说要给慕容破娶个高官家女子,对慕容破仕途有帮助,梅氏便同意了。
这也是梅氏能让慕容刚宠爱多年的原因,在大事上,梅氏显得极其温顺体贴,尽量以慕容刚的意愿为先,就算不能,也尽量以温和的手段让慕容刚同意自己的要求。
所以这严氏本就不是梅氏理想的儿媳人选,过门后,严氏仗着自己是二品大员的女儿,一直不怎么将梅氏放在心上。梅氏就这么一个儿子,却娶了个动不得的儿媳,搞的她想摆婆婆的谱都没办法。
最主要的是,梅氏擅长暗里下刀子,可遇到严氏这种胡搅蛮缠又不看重仪态的人,梅氏那些软刀子根本没有用武之地。不过梅氏到底浸淫后院多年,手段倍出,严氏一贯看不上梅氏那副小妾做派,加之对方又是自己婆婆,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太好。
眼下梅氏在儿子病床前还不忘卖弄风骚,更让严氏心中鄙夷。严氏平日里甚至不喜慕容晴跟梅氏过多接触,生怕慕容晴学的跟梅氏一样小妾做派。所以慕容晴那副野蛮不讲理的样子也是随了严氏。
“大夫,我相公他怎么样了?”严氏对梅氏再不满,对自己的相公却是实心实意的。
“没有伤到筋骨,只不过邪风入体,又加外伤,以后恐会落下背疼的病根,不过眼下好好将养倒无大碍,这伤用不了半个月就会结痂长好,这段时日不可下床更不可碰水,养着即可。”
“多谢大夫。”
大夫走后,慕容刚和梅氏交待了严氏几句,也离开了。梅氏趁着没人,问了慕容破受伤的原因,慕容刚拣些重要的与她说了。
“妾身从未想过让破儿与大少爷、三少爷争什么,他们为何要这么狠心。”梅氏泫然欲泣。
慕容刚将梅氏揽进怀里,承诺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为破儿讨回公道。”他们却没想过,若是这次又被他们得手,慕容隽会有什么后果。
慕容刚又安抚了梅氏几句,气匆匆的往裴氏的院子去了。
陈嬷嬷见慕容刚怒气冲冲而来,挡在他面前刚要请安,却被慕容刚一下拂到一边,陈嬷嬷年纪不比裴氏小,慕容刚手劲又大,陈嬷嬷当时就扭了胳膊,倒在地上起不来。
裴氏听到动静从里间出来,见陈嬷嬷倒在地上,忙上前搀扶,陈嬷嬷艰难起身,捂着胳膊,额头都是冷汗。
“你这是干什么?”裴氏愤怒的看着慕容刚,对于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她已经死心了,这么多年,若说开始她还抱有希望,在他将慕容婉儿嫁给李长昭,导致慕容婉儿难产而死后,她就已经恨上慕容刚了。
慕容刚见裴氏仿佛看着仇人一般,更加急怒,“慕容隽呢?”
“你找隽儿做什么?他不在。”
慕容刚上前一步捏住裴氏的肩膀,力气大到裴氏几乎以为他要捏碎自己的肩胛骨。
慕容刚鹰眼里簇着浓浓火焰,他看着裴氏,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养的好儿子。”
这个时候慕容隽和慕容安意刚好赶到,听到慕容刚的声音,慕容隽大步冲进去,见裴氏疼的脸色发白,上前一步格开慕容刚的手。
“逆子,你这是要跟我动手吗?”慕容刚看慕容隽的眼神仿佛他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鬼,不是他的儿子。
慕容隽毫无所觉,或许该说他已经麻木了,他扯唇一笑,淡淡嘲讽却倜傥,“父亲这是干什么,母亲身体不好,有什么请好好说。”
“逆子,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慕容隽脸色沉寂,眸中裹着万年寒冰,幽深平静,“我做了什么?我只知道二哥派人意图烧毁我给宫里贵人准备的年衣,惹怒了皇上。所以父亲这话应该去问二哥,而不是问我。”
“你这个畜生,那是你二哥,你怎么也敢算计。”
慕容隽冷嘲的笑了,眸底火光簇簇,“父亲的意思我不明白,是二哥要害我,现在只不过是没有成功自食其果而已,难道就是因为我没有被二哥算计成功,父亲就要怪我吗?”
慕容刚似乎没有想到慕容隽敢这么反抗他,鹰眼盈满阴鸷的光,“你是要忤逆不孝吗?本侯要将你赶出慕容家。”
“我劝外祖父还是不要动怒,冷静些,万一这事传到外面,有御史参您宠妾灭妻可不好。”
慕容刚这才发现门口还有个人,他眯起鹰眼打量慕容安意,语气有些睥睨不屑,“你就是慕容安意,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慕容安意也不在意,来之前她就想好了,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帮慕容隽分担点火力,慕容隽到底还有些束缚,不能完全大展拳脚,所以她要帮他吸引点火力,替他争取更多喘息的机会。
“对啊,我就是慕容安意,至于我能不能说话,嘴长在我身上,关别人什么事。”
慕容刚没想到有朝一日,一个小辈也敢跟他这么说话,尤其这人还是慕容婉儿的女儿,他的外孙女。
慕容刚陡然大怒,抬手又要打慕容安意,“你放肆。”
这一巴掌太突然,慕容隽的注意力大部分在裴氏身上,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他担忧的看着慕容安意,却见慕容安意唇带冷笑,一把握住慕容刚的大掌。
慕容刚没想到慕容安意一个小姑娘力气这么大,用力一甩,才摆脱慕容安意的禁锢。
慕容安意无所谓的松了手,语气淡淡,“外祖父,我劝你,以后不要再打小舅舅生意的主意,小舅舅的生意还有其他人投了银子,小舅舅有损失,便是那个人有损失,你想想看,以小舅舅的能力,经商尚可,怎么可能知道慕容破那么多底细,还不是你们的行为惹怒了那位,所以以后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慕容安意故意说的模糊不清,就是让慕容刚自己猜测去,反正不管猜到谁头上,他都惹不起。
慕容刚确实如慕容安意所想,一瞬间脑中闪过无数想法,他怀疑慕容安意是故意诱导他吓唬他,但一想,慕容破的事情确实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在后面推动,一时倒有些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