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当初遇到这西北小妇,难得主动开口却求而不得时,他倒是头次觉得人生之不畅意,可以想知尧少心内的憋火。
原本是立意离了西北后便不在想,被那拙劣玉物束缚了数月,原本该是酣畅淋漓消解一番,可是谁知回来后,再看昔日红颜,竟是索然无味,倒似被那解锁之人又套上了无形的枷锁一般,禁欲得如僧侣,只是每日都要出城狩猎,消解一番闷火。
后来,他终忍耐不住,命人去打探那小妇近况,这才知她竟然随了温疾才一同赴京。
自己堂堂尧家之子,贵为当朝太尉,竟是比不过那姓温的粗人?
这么一想,心内的怒火竟如当年在城头被北人挑衅一般,如不杀敌千百,血溅长河,如何能心安?
当下便是选了温疾才入京的日子,借着入城门的由头将这温萧两家分开。
至于那门口的惊马,更是他见不惯那小妇想入温家的急切模样,便将随身的玉佩扔甩出去,打到了马腿上所致。
而如今,那温疾才总算是识趣,不再来缠这小妇。没了贼子叨扰,尧少很愿意在佳人面前捡拾起几分儒雅。
他原本的确是有些意思纳了这小妇入府,毕竟她不比自己以前相交之贵女,京中多风流,贵宅从不缺风韵往事。若是小心得当,婚前的小儿女私情倒是不影响以后再贵为一府当家主母。
可是这小妇本就失了名节,在养父母家处境艰难,若是只一遭风流后,他撒手不管,也不知以后会是何等凄惨境遇。于是难得动心想要纳了她,养在外宅里也算有得容身之所。
但今日听了她与母亲之言,这才知自己的一番好心,又要被这西北蠢妇尽数辜负了!
不过,既然肉已经在案板之上,何必太过心急,叫她捡了笑话?是以当玉珠提出离府时倒也痛快地答应了。
可是这番分别,怎么可不缠绵一二?便只温言索吻,迫得那妇人又与他唇舌纠缠一番才作罢。
也不知她先前的丈夫是如何暴殄天物,竟似乎不曾传授她口舌之道。那小小的舌儿便像离了水的小鱼一般,混沌沌地不知甩尾摇摆,总是要他耐心缠绕吮吸,才会渐渐活络起来。
若是这般,倒不必担忧这一番迷恋会沉溺得太久……尧少有些依依不舍地轻啄着松开那被吻红的樱唇时,心内倒是觉得自己的迷障破解之日不远矣。
临行时,玉珠低声道,因为想要一心准备玉雕大赛,恐怕这几日都不能出门,总是备齐选材才稳妥,烦请太尉通融几日,她再答复太尉。
如今尧少观这妇人,若盘中之肉,倒不急于一时大快朵颐,只笑着看着她嘴唇艳红,眼角生烟的模样,点了点头,便命人送玉珠主仆二人回去。
珏儿这次入尧府可真是受得惊吓不轻。
这尧家虽然是高门贵府,行事怎么这般怪异。那当家的主母,只任凭自己的儿子陪着女客,全无替人顾忌之意。
而那为尧太尉更是无礼到驱散了她入门房,只一人陪伴着六姑娘,无礼至甚!这是要坏了小姐的名节啊!
于是她便一直在门房里打着转转,只心急得不能手持双斧,一路劈杀入了后府,解救了小姐于危难。
后来好不容易等到了小姐被软轿抬回,那心里提着的一口气也是没有悬放下来。
入了马车时,小姐的脸上并不见异色,还温言宽慰着她,说是青天白日,朝中一品的家中,又会发生什么过格的事情,但小姐犹豫了下,还是平静而郑重地告诉她,一会回家莫要将发生在尧府的事情告之老爷和夫人便好。
就算小姐不吩咐,珏儿也是立意决口不提的。当下只忧心忡忡地望着六姑娘独自不语。
与珏儿的忧思相比,玉珠的心情反而略放松了些。那尧少今日倒是坦白,说出了他心中所愿,也不过是求一个“色”字而已,并没有纳她入府之意。
都道侯门深似海,那尧家的大门不好入,更是不好出。自己这等的身份若是入了尧家为妾,一旦被尧少厌弃,该是何等凄惨的下场,不用想也可知。
她为人妇一遭,受够了府门里的勾心斗角,谨言慎行。唯此生不愿再嫁,若能替爹爹昭雪之后,只想返回西北守着自己的那一方田地,过着怡然自得的日子,每日雕琢美器玉雕,参悟内理,完成爹爹的下半卷遗作便好。既然如此,与那尧少虚以委蛇一番也无甚妨碍。
那位看似随和的尧夫人倒是有趣,一旦得知她并不适合入尧家为妾后,倒是放任着儿子自去风流之意,大约是只要不闹得出了家丑污浊了门楣便好。也不知这般宽容大度,体恤亲儿的慈母,是经了什么风雨被生生磨砺出来的?
她在那瑞国夫人的宴会上,倒是在许多妇人的口里听得一些关于这位尧少的风闻。
那被迫远嫁的公主,据说便是迷恋尧少至深,竟然曾经强迫自己的皇兄替她下旨求亲,幸而皇兄社稷为重,未敢得罪肱骨重臣,可是如公主一般迷恋尧太尉的贵女着实不少。
太尉若是一一垂青,大约也要占满了每日的行程。
而且据说丞相千金白清月乃当世才女,貌若天仙,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很得尧夫人的喜爱,如今太尉年近三十,若是再不迎娶,着实不像话,据南苑的众位贵女们推测,大约是今年应该可得太尉的喜讯。
玉珠也曾在南苑见了那位白小姐,的确貌美得很,仪态高雅万千。若她是尧太尉的话,岂肯因为一个西北下堂妇而舍弃这等良缘?
这般想来,玉珠倒是觉得前途没有什么翻越不过的丘陵,也不必为一时的乌云遮顶而忧心忡忡。
待得回转了宅院,还没入门,便听到了萧珍儿叽喳的说话声。一看玉珠进来,萧珍儿便兴奋地唤道:“你怎么才回来!可是没有看见方才宫里派来的宫人气度!快来看,方才宫里派人送来了二姐的书信,她要我们后日入宫与她相见呢!”
原来就在玉珠入尧府之际。身在宫中的萧妃派人送来的书信,说是得皇帝御口亲准,要王夫人带两位妹妹入宫与她相聚团圆。
这简直是给愁云黯淡的萧家送来一道曙光。于是王夫人解开了勒额,一骨碌从病榻上爬起,指挥着婆子翻箱倒柜,搭配着进宫的衣物。
而萧老爷则跟儿子萧山一同出去,给选买礼物,待得入宫时一并带入打点宫人。这是宫内由来已久的规矩,入京的亲眷若是备礼太薄,难免叫其他的嫔妃轻贱,叫女儿在宫中的日子难过。萧老爷与儿子自然是要用心些准备,免得叫萧妃失了颜面。
玉珠听了这消息,心内也很欢喜,她在萧府里最贴心之人就是二姐,萧家的老姑娘性情温柔而随和,待玉珠也一向如亲姐妹一般,只是她入宫后,二人便不得再相见,此番能入宫见二姐,怎么不生出久别相逢的喜悦?
王夫人得了空闲时,倒是问了问玉珠入尧家的情形。
玉珠只说自己雕琢的玉簪很得尧夫人喜欢,便再无旁的可言。而王夫人原本对玉珠入府能改变萧家的颓态也没有抱太大的期望,也不再问起。只叮咛着她要背熟宫内太监送来的礼仪书册,背熟里面的规矩,免得入宫丢了二姑娘的脸面。
一旁的萧珍儿倒是多看了六妹几眼,有些好奇地问她,为何嘴唇略有些红肿?
玉珠笑着说在尧府得了一顿小餐,有一道辣炒田鸡甚是美味,因为贪嘴吃得太多,嘴唇给蛰红了。
萧珍儿摇着头道:“那蛤蟆爬虫有甚么可吃的?待入了宫,二姐一定是要用山珍海味来款待我们的,到时候只怕你的嘴唇要吃得肿得老高了。”
玉珠点头道:“五姐提醒得对,东西可是不能乱吃的。”
因为赶上入宫,家里的胭脂水粉俱是显得不够庄重了。于是第二日王夫人便要带着萧珍儿出府买水粉。而玉珠则借口着手腕疼痛,需要将养,自留在了家中。
这小院里的人一时走得清静,倒是难得偷来的半日悠闲。她悠哉地看了一会书,又描绘了些图样后,一时被窗边射进来的日光晒得慵懒,便躺在床上,将绢帕盖在脸上,只闲睡片刻。
一时睡得迷离,隐约觉得脸上的绢帕被人轻轻掀起。
第26章
因为睡得一时混沌,虽然察觉有人动了绢帕,可眼儿却怎么也睁不开。
直到一股热气席卷而来,感觉自己的唇被衔住了。玉珠才猛地惊醒。
这一睁眼不打紧,只见一人伏在自己的身上,双眼紧闭,一脸的迷醉,不是自己的大哥萧山又是何人?这下,玉珠不由得一惊,猛地伸手将他推开,抹着嘴道:“大哥,你在做什么?”
原来这萧山与萧老爷采买归来,那萧老爷忙里偷闲去了附近的茶馆饮茶,于是萧山便独自一人归来。
后宅的婆子跟丫鬟们都跟着王夫人与五姑娘出去了,余下的也不过是看门的老仆还有珏儿一人罢了。
可赶巧珏儿见六姑娘午睡了,她便去厨下熬参鸡汤去了,她偷偷带来一盒人参,怕王夫人看到了讨要,便一直藏在六姑娘的小衣箱里,此时趁那些个人不在,正好熬炖一盅给六姑娘补一补元气。所以这一添柴熬水,自然也没有听见前门的声音,更没有看到大少爷走入了六姑娘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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