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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玉纳珠 (狂上加狂)


  就像尧暮野猜测的那样,就在那场食坊屠戮之夜,昏迷不醒的尧姝亭,便被裹了毯子,藏在特制小船的船舱里一路被运到了南地。
  一个裹着厚重披风的男子早早立在了船头,等着接应这特殊的货物。
  待得尧姝亭苍白的小脸从被毯里露出来时,更显得下巴尖尖,透着几分无力的惨白。那人用手指在尧姝亭的脸颊上磨蹭了几下,便将人抱起,朝着马车走了去。
  当马车一路闪着摇铃,在一座有些年头的府宅门口前停下来时,那人便将依旧昏迷不醒的姝亭包下了马车。
  可是没走几步,便听门内有人平静地问:“到哪去了?”
  在门口高挑的灯笼映照下,一个斯文男子正立在那候着。
  “大哥……”
  白七少如今也算是摆脱了当初的青涩模样,更是独当一面,身为南朝少壮派将军的中流砥柱,可是面对自家大哥时,却依然是底气不足。
  白水流慢慢踱步走了过去,撩开了遮挡女子脸的布料一看,然后轻轻地松了手,却突然一用力,冲着七弟的脸颊狠狠地抽了一嘴巴。
  “胡闹!多年苦心的潜伏,你却只掳了尧暮野的妹妹前来,便让几许的经营毁于一旦!”
  白水清硬生生挨了一嘴巴后,道:“我知大哥意在刺杀尧暮野,或者是劫掠了他的心头肉袁氏玉珠。可是这二人从来不曾出现在那食坊中。尧暮野对于他的那个女人看顾更严,根本没有可乘之机。与其让食坊成为死棋,倒不如劫掠一个过来。”
  白水流并不像苛责自己这位倚重的七弟太多,可觉得他此番胡闹太甚,皱眉道:“你不能一举拿下尧暮野,只抓了她的妹妹前来,是要再挑起南北的战火吗?”
  白七少微微一笑,眉眼里是说不吃阴沉:“当年之耻难以洗刷,请哥哥原谅我的人性,至于北地那边,我已经安排人要赎金,既然土匪行事,干南朝何事?”


第199章
  白水流听了七弟的话,心内更气,正要出言申斥,却被身后走过来的袁熙劝住了。
  “天色不早,明日还要面圣,有什么话,留到明天面圣后再说……”
  “七弟,这尧家女虽然被你掳掠来了,还望你以礼相待,容你哥哥考量后再作打算。”
  袁熙这么说倒不是维护尧姝亭,而是怕女子一旦受辱寻死觅活反而会坏了大事。
  白七少低声跟大嫂说了声“是”后,便抱着尧姝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白水流看着七弟远去的背影,目光始终很是凝重:“烂泥糊不上墙,如今越发敢拿主意了,竟然敢如此擅作主张。”
  袁熙在一旁劝慰道:“此事不宜苛责于他,将圣上劝回皇宫才是要紧。”
  原来自从淑惠夫人回归南地后,皇帝便长久停留在这开江边境,而朝政尽是委托给了自己三位皇叔代为处置。
  这种明显无心朝政的慵懒自然是叫徐太后忧心不已,便命朝中肱骨大臣前往劝谏。白水流便是其中之一。
  可惜圣上一直不肯见这些劝谏的大臣,就算是一向自诩甚是了解帝王的白水流,也有没摸不清这皇帝葫芦里卖的药。
  不过幸好皇帝的任性并没有持续太久,圣上终于开口叫白卿第二日前去见他。
  是以白水流无心申斥弟弟,只准备第二日面圣,好将龙驾劝回京城。
  圣上在江岸县的住所,毫无半点帝王家的考究。推开木色上清漆的大门,脚下是青灰的石板砖,两旁种满了乡间农院寻常可见的花草,厅门处那几扇门也透着古旧,可以看到,在一旁的葡萄架下安放着两把摇椅和一个一张木质小圆桌,当面还放着未及收起来的紫砂茶具,看来方才是有人在这里品茶歇息。而一旁的高墙上则爬满了飞泻而下的紫藤萝,更给院落平添了几分恬淡的清幽。
  白水流收回打量的目光,跟随史官一起走到了院落之后,只见一个穿着青布短褂的人正赤脚弯腰在田地间锄草。
  白水流看着他宽阔的背影有些迟疑,于是试探地叫了一声皇上。
  那专心锄草的人一边抹汗一边回身望他,不是南魏的皇上又是何人?
  “水流,你来了,快,来看看朕这萝卜的长势可好?”
  白水流走过去一看,一地的青翠。那萝卜秧苗的长势倒是喜人。
  “这种田内里的门道很多,乡间的农夫多喜欢用人粪施田,而朕积攒的乃是鸡粪,入土效果更好,秧苗催发得也快……”
  南帝说起种田来如数家珍,可是白水流想到自己此事所踩的土地拌入了鸡粪,脸色顿时有些青绿,双脚顿有不适之感。
  南帝似乎也是看出了白爱卿的不适,笑了笑。举步走上田埂,然后用一旁的木桶里的水瓢舀水冲洗了一下脚后,趿拉着软底的布鞋走到了屋前,在藤椅上坐下,由侍者添水之后,便请白卿与他一起饮茶。
  白水清此时倒是可以说明来意,只说太后甚是想念龙体,规劝圣上回京。
  可是话只说了一半便被南帝打断了:“白卿可还记得,当初你我几人微服出游时,曾经一尝农趣的快乐,你我几人中,只朕最有灵性。”
  白水流当然记得,当时圣上偶然遇到了接济灾民施粥的秀女萧氏,一时间竟然一见钟情,隐匿了自己的身份与之谈情,更是陪着她一起在田间帮助当地的农户补种禾苗。
  “圣上,若是喜爱这乡间种植的乐趣,不妨会宫中开辟出几亩田地以供消遣,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圣上即刻返京,以免皇后挂念。”
  南帝饮了一口清茶,微微闭眼体会茶香余韵道:“铁壁高墙之内,哪里还剩下什么快乐?朕回想前半生,自是遵从母后之言,以国事为先,更是因为母后的出身,比其他的皇子们更要强。只是要强了半辈子,才发现,自己真正所求的不过是平民百姓一般的田园乐趣罢了……”
  白水流听出了南帝隐世的意思,不由得心内一惊,连忙道:“陛下,您怎么可以丢掉江山臣民于不顾……”
  南帝却挥手止住了他接下来要说话的话,只是简单道:“国事那边自有太后与皇叔们操劳,倒也不用担心太多,朕身染重病,想要清心寡欲静养,卿若无事,还请退下吧……”
  白水流看出圣上并不像听进言,只能无奈地拱手退出院子,可是脑子却不断在盘旋着念头,若是皇帝有意退隐,那么上位的皇子,便只能是逝去白妃的儿子,可是现在圣上将政事要由三位皇叔又是何意?难道是要传叔不传子吗?
  白卿满脑子的算计暂且不提。
  南帝饮了一杯茶后,一个人快速地走了进来,小声道:“得了确切的消息,人在白家七少那里……”
  南帝又倒了一杯茶,慢慢问道:“是白侯下的令?”
  “看情形倒不像,安插在白夫人身边的眼线说,好像是白七少一直不能释怀与尧家女的旧情,擅自做了主张……”
  南帝听了点了点头:“看来白侯还没有昏聩,可是竟然不察自己的弟弟做了这么混账的蠢事,也是失职……你且派人看紧点,若是尧家女死在了南地,只怕是要给大魏的百姓遭来无穷祸患……”
  那人听了低声领命,然后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去了。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如今他不在朝堂之上,反而将臣子们的种种看得更是清楚了。当初怎么会认定白卿是可以委以重任之人呢?作为族长,他当真是少了当年尧暮野服众的本事。既不能抑制母亲的张扬,也不能管束好庶弟的无状……
  他并不是一直在尧暮野的阴影之下,而是远远不及当年尧卿的杀伐决断啊!
  想到这,南帝微微叹了一口气,便起身去了后宅,穿过院落,入了庭院,便透过轩窗看到了那正执握针线刺绣的倩影。
  只从南归后,以前记忆里温婉和煦的萧氏却依然是悄然改变了,当看向他时,不再会露出一抹轻笑,而是平静的漠然,平日里更是不会与他多言半句。
  所以现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言语:“又在缝新衣?先前给鲤儿做的那些不是还没送走吗?孩子虽然长得快,可是也不用做这么多……田地里的秧苗长得不错,过些时日就可以阴晒萝卜干了,今年要多做些,免得不够吃……”
  南帝坐在她的身旁,揽着她的腰,说了许多,可是依旧没有得到她半分的回应。
  他忍不住板正了她的身子,将她手里的不了针线放置到了一遍,然后半含着她的嘴唇慢慢地吸吮缠绵,双手也顺势渐往下……
  可是淑惠夫人却猛然将他一推说道:“妾身最近不适,不能侍寝……”
  南帝却冷了目光道:“不是不适,是你那‘秘制’药丸吃光了吧?所以才频频回拒朕的求欢?”
  淑惠夫人虽然没有料到他猜到了自己常服药丸的秘密,可是也泰然自若道:“妾身早年身体亏损,不宜再为陛下绵延子嗣,后宫佳丽甚多,还望陛下莫要在这穷乡僻壤多做逗留,早日返京才是道理。
  南帝的脸上现出一丝说不尽的懊恼,只将她拉拽入了怀中道:“难道你心中再也没有朕了吗?你明明知道,朕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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