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到来,便除了接受群臣的跪拜以外,还有上官羽和皇后二人的作揖礼,她对于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很是喜欢,近日来不愉快的心情,也因为这些人臣服在她脚下,而让她心情舒坦了不少。
可没容她多体会这高高在上的感觉一会儿,外面便又传来了一声更高唱的通传声:“太皇太后驾到!”
太后嘴角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宽袖下握着丝帕的手紧捏着,暗自深呼吸后,方保持仪态的转过身去,同众人一起迎接那个老不死的老太婆。
上官浅韵和上官翎一左一右搀扶着太皇太后而来,这样一副老祖慈祥,儿孙孝顺的画面,可真是啪啪的打太后母子几个的脸。
太皇太后眼角都没撇太后一眼,她只是微笑让众人平身,这副慈祥和蔼的老人家样子,倒是让曾经的老臣,回忆起了往昔的许多事。
当年先帝年幼,若不是太皇太后以铁腕的手段,威震朝野内外,先帝恐也不会成为后来的一代明君,承天国更不会在先帝在的时候,那样的国泰民安,一片盛世之景。
“匈奴单于到!”
上官浅韵搀扶着太皇太后入座后,便听到穆齐尔竟然这么快就到了,她抬头看向门口,便见一个麦色英俊的草原汉子,穿着匈奴人的服饰,阔步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
穆齐尔第一看到的是展君魅这个死敌,他爽朗一笑道:“哈哈哈……展大将军,好久不见啊!”
“是好久不见!”展君魅在人前,又变成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冷冰冰样子,丝毫不见往日人后和上官浅韵嬉闹的慵懒模样。
穆齐尔对于这个冷冰冰的人,他只是勾唇笑看对方一眼,便收回目光阔步走上前,望着主坐上的上官羽,抱拳拱手粗豪道:“穆齐尔,见过承天国皇帝陛下!”
上官羽被这人犹如狮子吼的声音震得不止耳朵疼,心肝更是因惊惧而颤了颤,抬手让对方平身的声音中,都带上了几分颤意道:“平……平身!”
穆齐尔对于这个如此怂的中原皇帝,他眼底闪过一抹不屑之色,当看向一旁陪伴太皇太后身边的上官浅韵时,他便拱手爽朗大笑道:“哈哈哈……嫡长公主好胆色,你这兄弟都被本汗这声音吓到了,你倒是还能保持常色,嗯?这就是你们中原人所说的荣辱不惊吧?可惜了,你要是个男子就好了,就凭你这份淡定从容,本汗也定要与你交友,找个日子约上豪饮它三百杯。”
上官浅韵早知道穆齐尔会在初见时,就会给予上官羽极大的羞辱,可她却不曾想今生的事走向又有改变,这个臭蛮子,没事把她牵扯进来做什么?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这挑拨离间的本事可真不小。
穆齐尔见对方不理他,他便有些尴尬的笑说道:“你们真不愧是夫妻,都冷冰冰的像是冰山一样。”
上官羽和太后此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连一旁下方站的上官璎的脸色,也同样阴沉沉的很难看。
上官浅韵还是没有理会穆齐尔,她只是将上官翎按做在了皇祖母身边后,便转身走下了阶陛,见展君魅走来,她便转身同对方一起走到了他们的坐席后,拂袖落座,夫妻二人的举动简直就如出一辙。
穆齐尔看着他们夫妻,忽然来了句:“早知道你也能娶上媳妇儿,我当初就该带着我的阏氏来中原,这样也不至于看你们夫妻黏糊的眼热了。”
展君魅对于穆齐尔这句夹杂嘲讽话,他不悦的眉心微皱道:“穆齐尔,你若是不想与承天国和平相处,我倒不介意再带兵出战,将你彻底打回龟壳里再不敢出来猖狂。”
穆齐尔对于展君魅是有英雄惜英雄之心的,当初若不是展君魅威名太响亮,他也不会用那般下作的手段毒害对方。因为他想要的,是一场真真正正男人之间的对战,而不是用那些龌蹉手段取胜的战绩,那会让他赢得很羞辱。
可当时的他,已为匈奴汗王,他所在意的便不是各人荣辱了,而是他整个大匈奴百姓的存活。
对于那一战,若展君魅真不幸死了,他想他会留遗憾一生吧?
上官羽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对于穆齐尔这个不把他这一国之君放在眼里的蛮人,他微眯起眸子冷声道:“穆齐尔单于,请入席!”
穆齐尔是故意晾着上官羽的,别以为他是外邦人,来到中原就会成为瞎子聋子了,对于长安城近日谣传的那件事,他可是让人去了解的清清楚楚的。
不过,他想这位皇帝可能还没听到吧?否则,他那还能这样好意思的摆皇帝谱儿啊?
众人依次序入席,这回参加国宴的人除了诸侯王,还有到来的未出阁的长公主们,此时的她们,大多都在长安暂居,因为未出嫁所以便没有去往封地。
而上官翠画这位大长公主,却是个例外,她明明有封地,可是却为了女儿能嫁个好人家,硬是赖在长安不走,不走就不走吧!却还偏偏在夫君死后,私生活那样的糜烂不堪,简直就是皇族的耻辱。
不过,长安城的众人之所以还记得这位大长公主,那也是因为她的女儿蓝田郡主洛妃舞,相传洛妃舞的父亲是个极其俊美的男子,像仙人画中来一样,简直美的无词可描绘。
而这个男子是被上官翠画囚禁的面首,因为对方宁死不从,她便喂对方吃乱神志的药,直到把一个好好的人活活变成疯子,她才后悔,可那时人已经疯死了,她后悔也来不及了。
洛妃舞之所以和她母亲不亲,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因为她那可怜的生父,那么悲哀的遇上她母亲,毁了一生,连命也丢了。
上官羽是在看见洛妃舞的时候,才想起在多年前,他这位表姐便曾一舞倾城,才情美貌一点都不输他那位冷傲的皇姐……
恰在上官羽要开口让洛妃舞再舞一曲以娱众人时,一名小宦者神色匆匆的跑进来,低头跪地禀报道:“禀陛下,国师在外求见,说天象异变,紫微星黯淡,贪狼星大亮,恐……恐有不祥预兆。”
“什么?紫微星黯淡?”上官羽一听事关他自身,便精神一震忙道:“快请国师进来!”
“喏!”小宦者起身低头退下去,没多大一会儿,便有两个穿着道袍的一老一少走了进大殿来。
洛妃舞平静无波的眼神,在看到天机子身边的那黑色道袍男子时,便恍若失神般的眼底浮现哀伤之色,近在咫尺,却好似远在天涯。花镜月,所谓的修道,难道真比世间真情还要珍贵吗?
上官浅韵一直有多多少少留意洛妃舞,当见到洛妃舞转头望向天机子身边的男子时,她恍然回忆起了当年的某件事,如果那时候明渠桥上的人她如没看错,应该就是她这位表姐和花镜月吧?
天机子到来行揖礼,而后抬头直腰一派仙风道骨的言道:“贫道今夜夜观天象,发现天象巨变,紫微星黯淡,天狼星光芒大胜,此为兵戈,帝王更替之兆。”
上官羽一听“帝王更替”四个字,便如遭雷霆般坐回了坐席上,前倾的身子差点趴倒桌面上去。
上官浅韵在听到贪狼星时,便将目光放在了那头戴紫玉冠的上官羿身上,此人若为贪狼,那她岂不是要引狼入室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强拉上官珝这小子上位呢!
上官羿对于这位皇姐犹豫的眼神,他心中咯噔一下,唯恐对方会毁了他们之前的约定。可表面上,他还是维持着忧虑之色,这是做给上官羽看的,谁叫对方现在还是帝王呢!
太后倒是比上官羽镇定的多,面对下方的天机子,威严问道:“此劫可能破?”
天机子皱眉犹豫道:“此劫自然有可破之法,可……恕贫道修行浅,还无法算到此劫的促使人。”
“促使人?”太后抓住了这关键的三个字,原来此劫非是天注定的,而是有人促使而成的?
上官浅韵眸光淡冷的迎上太后阴沉的目光,她神情淡漠道:“太后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是怀疑我有这么大的本事?国师,我可是失魂了十八年,这件事你最清楚,对于我这个久病刚愈的人,你觉得我有这个翻天的本事吗?”
天机子对上她淡冷的眸光,竟然觉得自己心虚了。他轻摇摇头,转头望着太后拱手道:“太后,凝香长公主乃仙鹤之命,虽长寿,却非人间可留之辈,待将来时机一到,高山云峰之上,才会是她最终的归宿。”
仙鹤之命?上官浅韵觉得这位国师大人,可真是够胡诌的,她这个凤女,怎么就成为仙鹤之命的人了?
天机子是看破了上官浅韵的命格,此女命太富贵,可野心却不大,所以就算她是天定凤女,只要无心,便于帝王之位无缘。
得饶处且饶人,他和这位嫡长公主又没什么仇,没必要把事做的太绝了。
穆齐尔听了一会儿,便忽然又大笑道:“你们这承天国要换人当家了啊?那我这趟岂不是白来了?就算和皇帝陛下你签订和平条约,等那日你不在其位了,我不是白忙活了?这可不行不行,我看本汗还是等你们换了皇帝后,再来签订这份……”
“你闭嘴!穆齐尔,只要承天国朕还当家一日,就可以随时对你匈奴发动战争,你若是聪明的,就立刻给朕滚,别让朕找到理由挥军你匈奴。”上官羽此时心里很乱很惶恐,可穆齐尔却还在一旁取笑他,这犹如火上浇油,一下子就将他心底那簇小火苗,燃烧起了滔天火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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