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早知道。”
“你为何将我迷昏?”
慕径偲沉声道:“我不想让你经历连我都厌恶经历的情形。”
“如果不是刺客行刺,将会发生什么情形?”
“我不确定,只知将发生令我厌恶的事。”
“刺客在太子府大开杀戒,并没有很出乎你的意料?不觉惊讶?”
“算是吧。”
“算是?”
“没有出乎意料,不觉惊讶。”
阮清微定睛瞧他,问道:“那批至今逍遥法外的神秘刺客,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慕径偲道:“无证据,不妄加揣测。”
阮清微故作意味深长的道:“我分明觉得你知道是谁。”
慕径偲抿诧异的问:“你怀疑是我?”
“是你吗?”阮清微冲他眨眨眼,她并不怀疑他,故意这样说,只是想知道他怀疑谁。
慕径偲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吗?”
阮清微笑而不语。
慕径偲笃定的道:“皇位我志在必得,我不着急,我愿意水到渠成,顺势而为。”
闻言,阮清微满眸的欣赏,他从不激进,不冲动,一直从容不迫,宁静无为,强大的力量在他经年累月的积蓄下,行如流水。不由得,她隐隐一笑,他正是用水到渠成顺势而为的法子,做足了万全的准备,极为有耐心的征服了她。
令他一见倾心的阮清微和君临天下的皇位,慕径偲都必须拥有,用正大光明的方式得到!
慕径偲握紧了她的手,道:“清微,你放心,我不想也不会成为那种人,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绝不会让你鄙视。”
那种多行不义必自毙的人,那种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的人,那种奸诈恶毒玩弄权术的人。
阮清微坚定的道:“我相信。”
“清微,你也放心,谁敢主动欺负、伤害我们,我绝不允许绝不轻饶,必报以欺负、伤害。”
“我知道。”
不想成为那种人,但如果有人挑衅,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还击。
慕径偲把她拥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道:“皇上在太子府被行刺,我被皇上下令禁足于太子府,接受彻查。太子侍卫全被调离,太子令牌被收。此时,府中除了我们,只剩六名侍从,还有大批监视我们的皇城禁军。”
阮清微一怔,他被禁足?幽禁太子府?太子侍卫被调离?太子令牌被收?任何一点都意味着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啊,听他说得云淡风清,不禁问道:“你有了应对之策?”
慕径偲平静的道:“你不用担忧,只需安心休养。有我在,我们静观其变。”
阮清微扬了扬眉,他确实习惯如此,不到紧要关头不会直接的全力以赴,因为世事多变人心叵测,有太多的迷障,何必自扰让自己总是处于紧绷的状态。同时,他又是一贯以置身事外的态度纵观全局,了然一切,做足了准备,在紧要关头时知己知彼势如破竹。
就是这样一个沉静明昭的他,爱她护她,怎么能不让她纵情全心的爱慕呢?
这时,殿外的石竹禀道:“太子殿下,新上任的大理寺卿许大人求见。”
是许奇正?慕径偲轻摸了摸阮清微的头,道:“我去去就回。”
果然是许奇正,曾任五品监察御史的许奇正,因破获供给到前线的粮草被劫案升为三品的大理寺少卿。如今,荣升为一品大理寺卿。这一年内,可谓是步步高升。那天,阮清微就是冒充许奇正的女儿从苏府出来后,被石竹请进了太子府。
许奇正负手站在血迹未干的阳光下,一身正气凛然,见太子殿下信步而来,便恭敬的迎上前,拜道:“臣,大理寺卿许奇正拜见太子殿下。”
“许大人请起。”
许奇正道:“臣奉旨彻查昨晚皇上遇刺一案。”
慕径偲很确定的明白了一切,有一种极为复杂的感受翻涌在胸腔,他平静的问道:“需要我去一趟大理寺?”
皇上在太子府遇刺,如果太子殿下被请进大理寺接受审查,则表明行刺跟太子殿下有关,影响重大。
“案情尚不明朗,不便惊忧太子殿下。”许奇正道:“待臣理清案情,需要太子殿下进大理寺之时,自会邀请。”
许奇正人如其名,不会因为急于破案,而折损太子的名声,慕径偲微笑道:“有劳了。”
许奇正道:“请太子殿下将昨晚的所见所闻讲述一遍。”
慕径偲详细的陈述皇上遇刺的经过,许奇正自备笔墨记录,他们都坦诚认真。
看到是许奇正,阮清微眉头舒展露出了微笑,他可谓当朝最为正直忠耿之人,竟能在柳丞相的眼皮底下平步青云成为大理寺卿?无论如何,他能身居要职是社稷之福。
许奇正离开太子府后,阮清微笑迎慕径偲至殿外,喜悦的道:“此案由许大人负责审理,即使没有指认真凶的铁证,无法水落石出,你也能安然无恙,不会蒙受冤屈。”
慕径偲只是微微牵动唇角,若有所思。
“怎么?”阮清微察觉到他心事重重。
慕径偲扶着她,轻揽她入怀,道:“我们与六名侍从一同搬居去留栖院,食住都在留栖院中,彼此能有照应,如何?”
阮清微一怔,他竟然转移了话题,是并不认为当前的形势乐观?还是他发现了什么端倪?确实应该居安思危,一个正直的忠臣在当前朝堂之中,想要特立独行的为国为民效力,何其的艰难。
更何况,此案事关重大,关乎到慕径偲的命运,关乎到太子之位,必将有多重势力施压。见他不打算多言,阮清微便不追问。
府中只有六名侍从了,皆是慕径偲得力的侍从,一同搬居一处,是有利于彼此照应。
阮清微说道:“我全听你的安排。”
就在这时,刘公公从皇宫而出,火速赶到瑞王府,奉命颁布了一道圣旨:即刻起,瑞王监国。
监国,就是代为皇帝主持朝政。
☆、第七七章
监国?!瑞王慕玄懿跪接圣旨,震惊狂喜之余不免隐有惶惶,坐拥天下是他一直渴求的,但竟以‘监国’为开端,降临的太突然,使他措手不及。
浑身颤抖着收起圣旨,慕玄懿立刻乘马车进入皇宫,要亲眼看看皇上的伤情,确认当前的形势。
皇宫与平日无异,皆是肃静到令人生畏。昨晚慕昌帝在太子府遇刺之事虽被封锁消息,但仍有风言风语传出,一时间朝野议论四起。
四象殿中,慕玄懿踱来踱去,因心虚而焦虑不安。
“瑞王。”柳丞相阔步跨过门槛,遣退了所有人,胜利的笑容难以再掩饰的攀浮在了脸上。
慕玄懿迎上两步,急切的问:“父皇何在?”
柳丞相有着一睡未眠的倦意,但他的眼睛里却闪烁着震奋的光,他压低声音道:“皇帝在太子府身负重伤,伤势颇重,孱弱的躺在龙榻上,命不久矣。”
慕玄懿也很震奋,笑道:“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了。”
柳丞相郑重其事的道:“当前是紧要关头,一步不可走错,一定要沉着。”
“让本王监国是父皇之意?”慕玄懿的胸膛里止不住的激动。
“是臣的提议,皇帝采纳了。”柳丞相道:“昨晚,皇帝下令,太子禁足于太子府,收太子令牌,撤太子卫军。很明显,皇帝是在怀疑太子密谋暗杀。”
“不用怀疑,必然是他!选择在龙头节动手,寓意昭然若揭。”慕玄懿信誓旦旦的笑道:“本王定将揭开他虚伪险恶的面具,查出他密谋暗杀父皇的证据。”
柳丞相道:“臣已提议由新上任的大理寺卿许奇正负责彻查此案,皇帝已采纳。”
“许奇正?”慕玄懿冷冷的眯起眼睛,“让他一步登天上任大理寺卿的是你,让他负责此案的也是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臣这是故意做给皇帝看,皇帝曾随口一说许奇正是百年难遇的忠良,臣就提携他,以彰显臣的举贤使能。臣已派人监视他的言行,构陷他的失当之处。”柳丞相浮出阴冷的笑,道:“皇帝的性命堪忧,以示端正,免令皇帝生疑,臣提议由许奇正彻查。”
把许奇正推到高位,让他膨胀,为他设套,再把他推入谷底再无翻身之日。
慕玄懿有所领悟,柳丞相虽是权倾朝野,暗地里没少做丧尽天良的事,但在皇帝面前,言行举止可都是端着一副为国为民为皇权为社稷的姿态,从不居功自傲,也不敢。
柳丞相道:“皇帝提出是让臣监国,臣推辞了,提议由瑞王监国。臣将终日留在宫中,协助皇帝颁发圣旨下达命令,”他话音突然低沉,“也能控制住皇帝,免别人靠近。”
慕玄懿眸中渐起狠意,意味深长的低声道:“何不来个干脆利落的?”
“臣会见机行事。”柳丞相正有此意,“当务之急,先查出太子谋杀皇帝的野心罪证。”
“本王知道该怎么做引仙渡。”慕玄懿瞧了瞧被废的手,心底不免得意,有着大仇将报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