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阮清微轻哼道:“我决定留下来。”
魏晏惊问:“为什么?”
阮清微环抱着胳膊,抬起眼帘眺望远处,唇角含笑道:“我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日子,虽然很自在很舒服,但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我不想一辈子就那样活着,怕有一天就那样死了。我喜欢新鲜,也想体会一番更刺激的惊涛骇浪,说不定可以有意想不到的精彩。”
魏晏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道:“你何时喜欢过新鲜?但凡你喜欢的东西都是喜欢很久。”
“那是因为我没有遇到值得喜欢的新鲜事。”
魏晏还是很不理解。
阮清微眨眨眼,笑道:“更何况,慕径偲身份很尊贵,容貌很俊,品味很雅,待我很体贴,我为何不享受?”
“你当真?”
“如果我被他欺负了,我肯定会哭着去找你。”
魏晏没再说什么,既然她心意已决,便就由着她,他心中知道徜若慕径偲敢负她,定不饶。
俩人聊了许久,眼看夕阳西下,魏晏道:“我该回了。”
“我送你出府。”
俩人走到府门前,侍卫自觉的将府门打开,门外出现了一个非常不耐烦的脸庞,用非常不耐烦的语声道:“你怎么才出来!”
☆、第零五章
太子府门外站着一位十五六岁的黄衣少女,五官娇俏,满身的骄气,十足蛮横的瞪着魏晏,质问道:“你为何进太子府?又为何在里面那么久?”
魏晏一脸困惑的站定,茫然的望着阶下陌生的少女,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
看清黄衣少女的相貌,又瞧了瞧远处停着豪华富丽的马车,阮清微不由得同情魏晏,他竟然招惹到了亦心公主。
亦心公主是柳贵妃所生,自幼就很金贵,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魏晏,本公主在问你话!”亦心公主将缠在掌上的软鞭在空中猛得一挥。
听到震耳的鞭声,魏晏眸色一凌,这是哪来的野蛮姑娘,胆敢如此猖狂的造次?!阮清微轻声提醒道:“她是亦心公主。”
魏晏的神色骤然冷沉,身为大将军,不得不对皇家公主行礼,他在原地语声冰凉的道:“臣参见公主殿下。”
亦心公主的脸蛋红扑扑的,美丽的双眸里冒着火,气愤难消的道:“你知不知道本公主在这等你很久了。”说罢,她气得跺了一脚。
魏晏肃目问道:“有何事?”
“本公主……”亦心公主忽然发现魏晏身边的少女,那少女所站之处离魏晏很近,还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她立刻将矛头一转,喝斥道:“你是什么人?见到本公主敢不行礼?”
火势竟然蔓延了过来,烧上了身,阮清微很惊讶的眯起眼睛。
见公主不行礼那是藐视皇权,追究起来可大可小,魏晏连忙护道:“她一介草民,初入京城,不知皇城规矩,请公主殿下海涵。”
“你是在替她说话?”亦心公主玩着手中的软鞭,红唇一撅,“你越是替她说话,本公主就偏要找她麻烦刁难她。”说着,便用鞭子指了指地上,缓声道:“你,从魏晏旁边跪过来,跪到本公主的脚边。”
阮清微膛目。
“请公主殿下收回命令,”魏晏冷视道:“凡事冲着臣来,别牵连她人。”
“本公主就要牵连她人,”亦心公主得意洋洋,她生气了,也要让魏晏生气,才能算是一笔勾销。她瞪着无动于衷的阮清微,喝道:“你是个聋子吗?”
魏晏刚要开口解围,便见阮清微上前两步,她可不能再由着局面失控,微笑道:“民女可不是聋子,民女的这双耳朵灵光着呢,对亦心公主也有所闻,民间传说亦心公主很娇贵很威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无二。今日一见,却发现……”
亦心公主喝问:“发现什么?”
阮清微正色的道:“发现公主殿下还国色天香,性情坦率纯真,骄蛮的模样里有可爱之态,仅姿色便能胜过万千闺秀,何况贵为公主,简直能令天下少年众星捧月。”
亦心公主不可置信的愣住,满心的愤怒竟然在一瞬间被压下。
“公主殿下的心地应也良善,虽是语出惊人,皆是事出有因。公主殿下似乎也很讲道理,虽是偶有骄蛮,全是真性情也。无论何人只要是有幸跟公主殿下接触,就能发现公主殿下与众不同的迷人之处。”阮清微神色如常的说着,一旁的魏晏尴尬的扶了扶额,习惯了她用这种方式应付难应付的人。
一番话听着很是顺耳,亦心公主的眼睛里隐现笑意,暼了一眼魏晏,嘴上满不在乎的道:“谁稀罕别人的发现。”
“公主殿下的美丽、可爱、大度,根本就藏不住的。”阮清微不仅要把火势扑灭,还要让火源离开,她眼睛一亮,便啧啧赞道:“看公主殿下这发饰,这衣裳、这明珠,这软鞭……”说到软鞭时,她的语气故意也虚了虚,“这软鞭……”
亦心公主很享受自己的美丽、可爱、大度被当着魏晏的面说出来,忽然觉得她的语气不对了,便看了看掌中的软鞭,问道:“软鞭怎么了?”
阮清微脱口而出的道:“天底下唯有那一条软鞭配被公主殿下用。”
亦心公主急问:“哪条?”
阮清微努力的回想着道:“那条软鞭闻名江湖达百年之久,是用九百九十九张蛇皮所制,极软极韧,色彩鲜艳,打人特别的疼,可谓是软鞭之最。”话锋一转,她犹犹豫豫的道:“那条软鞭如今正在京城,被一人珍藏着,怕是……”
亦心公主骄气的道:“怕是他不肯交出来?”
阮清微咬咬唇,点头道:“他视那条软鞭为珍宝,珍藏在一个不肯让任何人踏进的地方。”
“任何人?”亦心公主神气的道:“大慕国里,还有不肯本公主踏进的地方?”
阮清微讪讪说道:“只怕他真的不肯。”
“放肆!敢不肯让本公主进?!”亦心公主猛得甩了一下软鞭,“快说,到底是哪里?”
阮清微仿佛被骇得不轻,连忙道:“在芳菲楼顶层的阁楼。”
芳菲楼是芳菲岛上唯一的客栈,芳菲岛是京郊闻名遐迩的游玩盛地,一年四季的景色皆怡人,常有富贵人家去游玩,留宿在芳菲楼住上几日。芳菲楼高三十三丈,站在顶层的阁楼上可远眺百里,能将京城尽收眼底。
随后,阮清微又说道:“此软鞭以及软鞭的珍藏处,民女也只是听说,听很多人说过,但并未有幸亲眼看到,不知真假。徜若真有此软鞭,愿能见识见识。”
“本公主这就去把软鞭拿回来,让你开开眼界!”亦心公主志在必得,转身之际道:“魏晏,你随本公主一起去。”
阮清微不着痕迹的接道:“如果软鞭的传闻属实,芳菲楼的老板看在国之功臣魏大将军的面子上,可能会让公主殿下登上顶屋阁楼,公主殿下便能轻松的拿到软鞭,真是一件快意之事。”
亦心公主不高兴了,“本公主得到一样东西,还需看在别人的面子?”
魏晏顺其自然的道:“臣明日等公主殿下的好消息。”
“那你等着。”亦心公主热血沸腾,俨然忘记了初衷,飞一般的奔向马车,命马夫火速赶车去往芳菲岛。
眼看亦心公主离开,阮清微倚着府门笑了笑,轻哼道:“她呀,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公主,稍加调-教,就是一个可爱的佳人儿。”
魏晏道:“你把她骗去了芳菲楼,等她发现上了当,明日不知又会有什么事端。”
“明日之事明日解决,”阮清微撇了撇嘴道:“若不把她支走,我肯定会因你们的斗嘴而遭殃,灭顶之灾。”
“对不起。”魏晏很诚恳的道:“她实在蛮横无理,我……”
“干什么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阮清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尽管做你自己就行了,沾到我身上的事,我自己能应付。”
魏晏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便不再多言,说道:“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找你。”
“好。”
目送着魏晏走远,阮清微才转身进府,刚一转身,便看到了身后不远的慕径偲,他好像站很久了,应该目睹了整个过程。
阮清微眨眨眼,背着手走过去,笑道:“这场戏你看得可还满意?”
慕径偲抿嘴笑问:“芳菲楼的老板有惹你不悦之处?”
“你是在提醒我给芳菲楼找了麻烦?”阮清微挑眉,轻哼道:“是芳菲楼的老板不许我上顶层的阁楼在先,我三番五次的跟他商量,他三番五次的拒绝,他给我添了多年的堵,我也给他添一次堵。”
慕径偲接道:“他能在芳菲岛上建客栈,还能把客栈建得那么高,背后自有强硬的势力。何况,他能言善辩,对付亦心公主绰绰有余。是不是?”
阮清微眨眨眼不置可否,低声道:“芳菲楼十层以上全被封闭,不准任何人上去,其中应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慕径偲道:“我带你去看看。”
阮清微惊讶不已,愕问:“你有十足的把握?那老板真的很难商量,终日笑面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