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华园这些话,都是瞎编的,但张媒婆一听这话,却是又惊又怕,秀娘的相公,真是京城的望族吗?他们没有和离的话,李有财娶秀娘,就是夺人之妻呢,这可是犯法的事。
想说这不是真的,但华园身上的衣服又的确不是平常百姓能穿得起的。
至于公孙义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村里的事,大宅门里的事,谁说得清楚呢?
这张媒婆并不傻瓜,她隐隐觉得,这秀娘的事里似乎隐藏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潭,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卷入旋涡,连尸体都找不到。想到这里,她象是坐在了烧红的铁板上:“你们玩,我还有事!”一个弹身站起来就走了,走得比来的时候快了很多。
媒婆跑了,但是,华园的心却没有放松:娘亲居然答应了嫁给李有财?李有财还为此将所有妻妾都赶走了?看那媒婆的样子不象说谎,难道,娘亲是真的答应了李有财?
她想起,那天,娘跟阿南和阿二一起被李有财抓走了的,后来阿南和阿二都被送上了祭台准备祭神,而娘却没有出现,她当时就已经起疑。
后来又想李有财他们认定是阿南杀了大神,而杀大神的刀是阿二的,所以将他们拉去祭神,而娘亲只是一个女人,大蛇死的那天她还在病着,自然不可能参与杀蛇,所以才没有被拉去祭神。加上下午回到家时,娘亲已经回来了,更加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但此时,看到张媒婆上门,还说是母亲已经答应了李有财的亲,这就让华园不得不多想了,她敢肯定,娘被抓进李家的那天,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发生了,逼得娘不得不答应了李有财的求亲。
华园全身发寒,眼中射出了仇恨的光:李有财,如果你欺负了我娘亲,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阿松阿二和锦秀就华园忽然就变得不出声了,身上还散发出令人害怕的寒气,都觉得奇怪,不过任谁听到妈妈要出嫁,都不会有好脾气吧?阿二拿了松花糕,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姐姐,你肚子饿了吧?吃块松花糕吧。”
阿松也赶忙把糍粑送了过去:“吃个糍粑吧,顶饿!”
锦秀见他们两个都去讨好华园,一个都不理她,有点生气:“你不就穿了一件漂亮衣服吗,那么神气,活该没有阿大,连娘亲也保不住!”
对华园的漂亮衣服,她是真的很嫉妒。
阿松和阿二两人都瞪了锦秀一眼,阿松安慰华园:“阿园不怕,你娘亲不会嫁给李有财的。就算真有那么一回事,你还有我呢,我会照顾你的。”
阿二马上附和:“是啊,干娘不会嫁李有财的,就算你娘嫁了,你还有我呢,我也会照顾你的。”
华园不由好气又好笑:“你们都说什么呀?说得好象我娘马上要嫁给李有财似的,我才不要让我娘嫁那个大坏蛋呢。你们也不要说什么照顾不照顾了,我娘不会嫁他的。”
她娘亲非常爱她,甚至,在遇到家破人亡的时候都能坚守,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明明就是为了这个女儿而活,怎么可能不顾她而去?就算娘亲嫁人,也会将她带去,哪里轮得到他们来照顾自己?
忽然,她的脑中一闪,她的这个娘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她曾经告诉娘,自己当上祭童,是李有财设计的结果,她明明已经知道李有财设计了自己,还答应嫁给李有财,难道,她的答应是为了自己?
她答应嫁给李有财,说不定就是想要李有财护自己周全吧?说不定,她只是权宜之计,只为了挖出李有财背后之人。
对了,一定是这样的,否则无法解释她会答应李有财的求亲!
想通这点,华园的心豁然开朗,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李有财癞哈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去吧。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怕就是母亲为了保全自己这个女儿,做出牺牲她自己的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李有财驱散妻妾之事,不知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娘亲知道后,会不会因为这一点而内疚,从而委屈自己嫁给他?
不行,必须弄清李有财赶走妻妾的真相,不能让母亲吃亏。
华园想到这里,对阿松几人说道:“你们说,李有财一大早赶走妻妾,是不是真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华园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话。华园又说:“我就怕,他故意做出赶走妻妾的样子,让我娘亲内疚,委屈自己嫁给他,或者,他以此为由,强迫娘亲嫁给他。”
阿二第一个反对:“我不答应,干娘嫁给他。”
阿松拍了一下他的头:“你不答应有什么用,现在是我们要想办法,让秀阿姨嫁不成李有财。”
第40章扯大旗作虎皮
华园忙修正他的说法:“不是让我娘嫁不成,而是让李有财娶不成。”
锦秀迷惑:“那不是一样?”
华园白了她一眼:“能一样吗?让我娘嫁不成,是我娘想嫁,却嫁不了,而让他娶不成,是他想娶,却娶不到。”
阿松边想边说:“我认为,我们想要让李有财娶不成,第一,就是象刚才阿园做的那样,所有来说媒的媒婆吓走。”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是吓媒婆的啊,奇怪,她能骗住媒婆,为什么就是骗不了阿松呢?
阿松接着又说:“以我的看法,李有财不会真的把妻妾都赶走,十有,只是做给秀姨看,等把秀姨娶回了家,他还是照样接回。所以,我认为,第二,我们就是要去了解一下,李有财是不是真的把妻妾都赶走了。这第三嘛——”他忽然看了看阿二:“想办法,找点事给李有财做,让他没时间也没精力来逼迫秀姨。”
这次,是轮到华园目瞪口呆,自己一个两世加一起近三十岁的人,考虑出来的也就是这三点而已,这个家伙才这么大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想到这么三点办法,实在是了不起,这个阿松,长大后不得了啊。
“阿松说得对。”华园给阿松伸了一个大拇指:“这第一嘛,只要有我在这里,媒婆就不可能成功。这第二点,去了解李有财赶妻妾的事,谁去呀?”
阿二看向进锦秀:“这事啊,让锦秀去问问她姑姑不就行了?”
“为什么是我去?”锦锈不满。
阿松也点点头:“不错,锦秀比较合适。你家小姑长容不就是给李有财作妾吗?你只要找你小姑了解一下就行了。”
虽然她平时都很听阿松的话,但此时锦秀看了华园身上漂亮绸缎衣服一眼,有些不情不愿。华园知道她眼红自己的衣服,想起她将救了自己的一家三口的包袱里小孩的衣服全拿了,里面共有三套春装四套夏装,便说:“你若是打听来了,我便给你一套比我身上穿的衣服还漂亮的衣服。”
洋洋的那些衣服实在太鲜亮,而她又不喜欢穿那么艳的衣服,只好从中选了一套素一点的,因此,剩下的六套,哪一套都比她身上的衣服亮丽。
“真的?”锦秀马上就高兴了,但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呃,其实呢,我也是很喜欢帮助人的。阿园你是我姐姐,我当然要帮你。至于衣服嘛——我只要跟你穿的这套一样漂亮就行了。”
“我知道。”华园笑着:“我还有一套新衣服,没穿过的,比这套漂亮,保证你会喜欢。”
锦秀一听说是新衣服,更加高兴地:“行,我帮你打听,保准帮你问出实情来。”
阿二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说:“小样!”马上朝着华园堆起了笑脸:“姐姐,我也可以帮你打听的,又不是只有她小姑才是李有财的妾。”
华园却说:“打听李有财妻妾们的事,有锦秀一个人就行了,我还有别的事让你做呢。”她转向阿松:“阿松,你想出来没有,我们该找点什么事给他做?”
阿松想了一下,说:“我觉得,现在能让他烦心的事,最大莫过于被大蛇吃掉孩子的人家的纠缠。”
华园拍了一下手:“阿松真是聪明。阿步二蛋小六子家的人虽然得到了一些赔偿,但是,人活不过来了,再多的赔偿也没有用,特别是阿步的娘亲,没了孩子,就剩下她一个人,她以后怎么过?所以,他们肯定不甘心!”
阿松马上附合:“对,我们就从这件事入手,悄悄去找阿步、二蛋和小六子他们的娘,让他们去找李有财的麻烦。我保证,李有财会被他们烦死,抽不出时间来想着娶秀姨的事。”
谁知道,华园却摇了摇头:“不,那样的话,李有财最后肯定会知道是我们鼓动的。我们不用去找谁,只要出去跟小朋友们玩的时候,跟他们说,当初把大蛇当大神,李仙姑只不过是装了一下神弄了一下鬼而已,真正挑起用人来祭蛇这事的人,是李有财。他为了发财,才让李仙姑把大蛇说成大神的。只要将这话传出去,让大家知道,用不了几天,自然就会传到阿步二蛋和小六子家的耳朵里,这样,就算李有财想查,也查不到什么。”华园说到这里,非常兴奋,两眼流光溢彩。
阿松诧异地看了华园一眼,觉得华园好象有点变了。她以前虽然也很聪明,但向来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反对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