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伯公倒是没有她担忧,他背上还有身侧的老太监帮忙披上的外袍,一双眉头微微皱起,“可是凉小子单独出府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素来有主见,自己本事也大,寻常人寻常事,还真难不倒她……可你为何,在这一次却如此惊慌失措?”
陆清清眼眸一震,长长的睫毛抖了又抖,脸色变的有些泛白,她才抬起漂亮的眼睛看向眼前的老人家。
苏伯公的眼神极少有锐利的时候,他一般是温和的,斯文的,嘻哈的。
或者可以说,是对她从未用过审视的目光,对她如同对待亲孙女一般慈爱。
但眼下的人望着她,却是肃清着脸色,目光如炬。
陆清清的唇瓣抿得极紧,“伯公……”
苏伯公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年轻女子,说话间的沧桑之感,没有多少人可以体会的到,“凉小子她……是不是在很久之前,就出事了?”
陆清清喉间一紧,呼吸一窒,目光错愕的看着苏伯公,“伯公……”
她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但就这么个反应,足以叫苏伯公的心狠狠的颤上一颤。
他突然抿紧了唇,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重重的咳了起来。
陆清清面色大变,忙上前扶稳他的身子。
“伯公……伯公您胡说什么,别乱想一些没有的事情,世子不是还在您的身边么?”
苏伯公咳了好半晌才停下。
他缓了口气,视线盯着面前神色略显苍白而娇柔面容的陆清清好一会,呼吸间都带着点粗重,仿佛很难透过气来“,凉小子只有你一个挚友……很多时候你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自己……”
他的唇角紧紧的绷着,一双闪着精光的老眼重重的闭了闭,深深的叹了口气看向了窗外,雨滴打落在枇杷叶的上边,“你知道的,凉小子她……不喜欢笑。”
陆清清的眼眶忽地湿润起来,却是强行忍着佯装镇定的道,“世子只是病的太久,所以性情难免……”
“她的双亲惨死在她的眼前,她说了,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笑。”
陆清清浑身一颤,许多的事情在脑海中涌现出来,一时间竟无语凝噎,难受的连心都痛的厉害。
那时那人,一袭华服长袍,面容清冷,口吻清淡,丝毫不觉得自己吐露的事情,叫人听着有多悲伤。
【清清,你不用勉强我笑,我不笑,也很快乐。】
【你不知道,爹爹死在我面前的时候,娘亲什么悲伤的情绪都没有,只是笑骂了一句:爹爹是坏人……】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爹爹答应过我娘,一定让我娘先死,不可以让她承受,那么悲伤的事情。】
【我当时不懂,所以是哭着骂了他们,因为他们都骗我,说会看着我长大,给我寻个好郎君,托付终生的……但是他们都死了,就死在我的眼前。】
那个看似冷血无情,无欲无求实则情比金坚叫人心疼不已的苏凉,才是真正的苏凉。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只是……
要让她如何接受,那个待她如姐妹般的女子,独自扛起全部的女子,已经死了呢?
如何接受?!
滚烫的泪意从眼眶中滑落,陆清清的语调强自镇定,语气平缓,“世子只是想开了而已,伯公别想太多,不论如何,世子的身体,总归是世子的,伯公你也该信任世子才对的。”
苏伯公眼角有湿润滑落,眸底猩红一片。
他抬起手重重的拍了拍陆清清的肩膀,唇角翕动着,却是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目光一个劲的往外看。
陆清清的眼泪掉的更凶,却是死死的咬着唇,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响声来。
反正她不想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动也不动一下,哪怕也连冷笑都不愿冷笑一声的苏凉,她不想看到。
她要的苏凉不是这样的。
至少郁唯楚的出现,还能让她清醒的知道,原来苏凉还能以这样的方式存活着。
……
恍恍惚惚间出了苏伯公的房门,陆清清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意,正想去敲管家的房门,但纤细的肩膀猛地被人摁住,陆清清的反应慢了一拍,却还是在来人做出下一步动作之前,反手一拽,抬腿横劈过去,率先做出了反抗。
只是那人的动作太快,轻易化解她的攻势不说,还将她的双手交叉紧稳稳扣住,菱角分明的脸颊落入陆清清的眼底,她微惊,这才没有继续再打下去,“是你。”
男人一声不吭的看着她,将她的双手松开,而后拉着她的手走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屋外光线黯淡,男人黝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沉默了半晌,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抬起,抹了抹她的眼角处,“哭过?”
陆清清的眉心蹙了蹙,下意识的扬手擦拭自己的眼角,而后才后知后觉转而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没有。”
她垂了垂眼帘,“你给我的资料我都看过了,该给你的报酬我也给了,你还来干什么?”
男人不悦的倪了她一眼,“没事本相就不能来?”
陆清清没有心情和他斗智斗勇。
她拧了拧眉头,继而抬眸看他,眸色沁凉。
“既然你来了,不妨再和我做一笔交易,如何?”
……
…………
千世哪里都寻不到寒墨夜,他确定寒墨夜是犯病了。
如果尚且还有理智的话,不应该认不出他,将他劈晕才对的。
但如果没有理智的话,他家主子的目标就应该是苏凉才对。
可苏凉又还在府内……
百思不得其解,落苏已经离开了帝都前往连城,他沉思了下,还是打算夜访苏府,瞧瞧苏凉是否的确还在府内。
苏府的巡防军没有摄政王府的多。
但平常的巡防军还是有的。
只不过苏伯公身边有个武艺高强的人,近不了身前,苏凉自身的本事也强悍,陆清清弱一点,却也不是可以一招致命的女人。
总体来说,这些住在这苏府的人全都无需人防备着,自然守卫就弱了一些。
千世脸上蒙着黑巾,他飞身跃下高墙,连翻几个跟斗在地面上,绕开了那些巡防军,动作也足够的轻微,不足以惹来那些巡防军的注意。
他勘察过地形,苏凉住的地方他也清楚在哪里。
又是一个足尖立地,跃上屋顶,千世的轻功卓越,虽比不得寒墨夜,但却可以与千离可以相较之。
动作又快又猛,转眼而便从屋顶上跃下,他左右查看,见四下无人,刚要推开苏凉的房门时,却猛地听见有男人的声音――
“现在你已经知道她不是苏凉,那你就不要再多管她的闲事。”
千世眼眸微微一闪,身形闪开,绕在一处暗自听着。
“不管她是不是苏凉,她只要是我的世子,我就不会不管,何况她现在下落不明,我怎能背信弃义?!”
“傍晚的时候,那个靖王的属下还来寻个世子,想必就是那个靖王带走的……你帮不帮我,不帮你就可以走了,我没有功夫招呼你。”
千世的眉头蹙起。
苏凉果然是失踪了……
他正细细斟酌着下一步该怎么走,那角落处却又传来男人十分不悦的低斥声,“陆清清。”
而等再过一会,却是破天荒的传来男人不悦却又分明是妥协的话语,“她的身边自有贵人相助,何须你来强出头,像你这么逊色的人,还是个女人……在他的面前,只有挨打的份。”
“所以,你帮不帮?!”
“帮。”
第174章 你喊了他的名字。
郁唯楚其实只思考了三秒钟,便决定暂时不跑。
其实也跑不掉。
她很确信这一点。
第一她不知道现在自己的位置,就算是在瞬间扯落了眼睛上的布条,但从她夺门而出到离开男人的视线这一个过程,再用男人将她从苏府带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实力下,她觉得这一场拉锯战,不用脚趾头想,都已经是她输了。
至于第二……
她已经连续两餐没有吃过东西了。
现在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连腿都迈不开开始哆嗦走不动了,那要怎么跑?
所以嘛,人啊还是要识时务。
打不过又跑不掉还无比饥饿的情况下,就应该先敞开了肚皮吃他一顿再说。
早死晚死哪天不是死,现在落在了变,态的手里,能活个分分秒秒,那就争取活个分分秒秒先。
嗯……别拆台,眼下她也只能这么劝慰自己了。
郁唯楚的眼睛还被蒙着,男人似乎很放心她不抬手取下布条,也许是对自己的实力有把握,又或者是对她的性子有一定的了解。
他侧了身子为她摆好木凳,牵住她的手将她往凳子上带。
“这里没有椅子,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郁唯楚第一次这么适应黑暗,另一只手不断的在桌子上摸索着,确认自己安全才敢坐在凳子上。
她本想要说没事,毕竟自己是鱼肉的时候,那人已经十分理所当然的坐在了她的身边。
一只手稳住她纤细的腰线,将她的身子牢牢的揽在他的怀里,另一只手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桌子上瓷器相撞的声音清脆入耳。
郁唯楚,“……”
她忽然觉得,也许不是因为这里没有椅子,而是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想过要拿椅子给她坐……
除却皇宫和皇亲贵族,达官贵人之外,寻常百姓家的椅子都是单人座。
这里想也不用想,应该都是寻常百姓家,或者还要更加的破烂?
不过空气中闻不到什么酸臭味,也没有电视上所说的变,态居家的那种腐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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