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钟玄铭站到裴音面前躬身行礼,然后侧行一步,让出王跃。
“见、见过裴姑娘。”王跃涨红了脸,磕磕巴巴的行礼,将木盒高举过头顶,说:“今日有人送来最高等级的信息。”
裴音略坐直些身子,面带笑意看着王跃,说:“王跃是吧,做的很好,盒子拿来我看看。”
这是裴音另一个让人敬畏的地方,她记得恕人谷大小弟子,堂主护法所有人的名字,何时入谷,何时离开,何时死亡,从未出过差错。
王跃刚进谷没两年,很多事情还不知道,听到裴音叫出他的名字,心下雀跃,面上不自觉带出了笑容,快步把盒子呈上去。
裴音打开木盒拿出纸卷,看到上面红色漆印之后,并没有打开,而是在手上转了一圈又放回盒子里。
她对王跃说:“回去吧,这地方太血腥,不适合你看。”
王跃懵懂的点点头,也不想再听这渗人的惨叫,行了礼就快速离开演武场。
“消息紧急,裴姑娘还是快点呈给拂衣公子的好。”鸿雁堂堂主想了想,毕竟情报传递是自己负责的,耽搁了没准要担责任,只好硬着头皮说出来。
“不急,恕人谷许久没出过背叛的了,大家先看完吧,公子那里我会说明的。”裴音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态度,继续专注的看沈杨行刑。
钟玄铭隐秘的扫了一眼裴音,确定他的师父是故意的,她肯定看出了各位堂主护法都看不下去了,就是逼着他们观刑的。
演武场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足足三千六百刀之后,杨权已经彻底咽气了,沈杨甩甩有些酸痛的胳膊,返回裴音面前,“裴姑娘,正正好好三千六百刀。”
他走过来的一路上,其他掌事人纷纷皱眉,味道太刺鼻了。
“沈堂主辛苦了。”裴音点点头,目光重又扫过众人,用她独有的不紧不慢的语调说:“把杨护法挂起来吧,这杆子上也好久没旗了,大家都引以为戒吧,我希望以后不会再这样麻烦沈堂主了。”
钟玄铭第一个跪下来,高声道:“谨遵师父教诲。”
演武场众人全部跪下来,异口同声道:“谨遵裴姑娘教诲。”
是夜,钟玄铭去给裴音送晚饭,他走进去的时候看到裴音正展开纸卷仔细的看着。
钟玄铭将饭菜摆好,问道:“师父,纸卷上面写了什么?”
裴音将纸卷递给他,自己在桌边坐下来,看着几个清淡的小菜,不满的皱皱鼻子,问道:“酒呢?”
钟玄铭结果纸卷还未来得及看,闻言满是无奈的看向她,说:“师父,您得注意身体,怎么能总喝酒呢。”
裴音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我好着呢,老人家就这点爱好还不满足,当年捡你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的老妈子性格。”
钟玄铭嘴笨,说不过裴音,他也不回嘴,低头去看纸卷的内容,随即有点惊讶的说:“有人出十万两买小皇子的命?”
“还是黄金。”裴音简单吃了几口菜就放下筷子,没形象的往桌子边一靠,她似乎很累,随时都处在一种可以马上睡着的状态,说:“大宁朝快亡了,这时候买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皇子的命,根本没必要,还请的是拂衣公子。”
“拂衣公子他会接吗?”钟玄铭犹豫了一下,问,他其实想问公子还活着吗,可是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裴音觉得他的问题非常好笑,所以她笑了一下,说:“当然不会,拂衣已经不涉足江湖了,记得小时候我教你的吗?”她伸出右手,竖起食指在眼前摇了摇,“永远别和朝廷打交道,无论哪个朝廷,世道乱一点,我们恕人谷收留的就多一点,太平一点,收留的就少一点,江湖事江湖了,别坏了规矩。”
钟玄铭从不质疑裴音的话,他把裴音说的反复嚼了两遍,把裴音几乎没动的晚饭装入食盒带走,裴音一向吃的很少,似乎什么都调动不了她的胃口。
送走她的关门弟子,裴音无聊的躺在床上玩着小纸卷,月上中天也没有任何睡意。
“每次见到您,您都如此美丽。”一个黏腻腻的男音恭维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裴音一把将小纸卷握进手里,她慢慢坐起来,再次展开手掌的时候,细小的碎屑扑簌簌落下去,裴音的眼睛里是明显的不悦,看着不请自来的男人警告道:“下次再不经我允许,随便进入我的房间,我不会看任何人的面子,一定撕碎你。”
面前的男子身着华服,面容妖媚似女子,听到裴音的威胁不但不害怕,反而露出极其兴奋的神色,他激动的语气里带着颤音,“能被您如此对待是在下的荣幸。”
裴音被他的无耻震惊了一下,总算明白为什么每次那边都要让他来见自己,见到她的人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的,她都不善于对付这种人了,她忍不住问:“你的下限呢?”
“瞧您说的。”男子掩唇轻笑,说:“只要能取悦您,在下可以卑微到尘埃里。”
裴音觉得有点反胃,她想吐。
在她忍不住要暴发的时候,男子及时说出了他的来意:“我族下任族长又不见了,请您帮忙寻找。”
“我不是她的奶娘。”裴音掀掀眼皮,不为所动。
“族长说您一定会帮这个忙的,我们少主现在在皇城。”男子面上笑意不变。
裴音突然出手,五指扼住男子的喉咙将他摔在地上,地砖发出轻微的碎裂声,男子呼吸不畅,然而却兴奋到颤抖,裴音毫无感情的眼睛看着男子涨红的脸,低声警告他:“闭心,回去告诉你们族长,下次再随意窥探我,我就踏平你们狐狸洞!”
她松开手,闭心咳嗽了两声,笑着说:“您的话在下一定会如实转达的。”他款款行了一礼,转身消失了。
钟玄铭第二日来的时候就见到她房间地面的裂痕,没等他问,裴音先道:“我要去趟皇城,恕人谷的事务交给你。”
“拂衣公子答应这生意了?”钟玄铭惊讶的看着她。
“当然不会。”裴音半闭着眼,慢慢的说:“我只是去看看,哪个老朋友如此抬举,还记得拂衣。”
裴音和钟玄铭都没想到,她这一走竟是几年都没有回来。
☆、3.第3章 宁武帝
承明殿里一片静默,宫人们走路的时候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每个人都低着头,生怕别人看见自己似的,太医来了又走,每个人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桂海看在眼里,心知情况不大好。
偌大的宫殿只能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喘息声,宁武帝躺在床上,提高了嗓音喊:“桂海……桂海……”声音悠悠荡荡,配着殿内阴暗光线,像是无常在招魂,听的人身上一个激灵。
“奴才在。”桂海急忙凑到近前,暗自庆幸自己站的近,否则这一声还真的未必能听见。
宁武帝勉强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朦胧的一团人影,问:“邺王还没来吗?”
桂海有点后悔刚才答应的太快,被问了这么个难题,支吾着说:“没呢,英州离皇城太远了,邺王收到旨意也不能来的这么快的。”
宁武帝疲惫的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竟然笑着说:“你个老东西,别骗我了,都快……都快一个月了吧,早该到了,邺王……邺王这是等我死呢啊!”最后一句说的太狠,宁武帝咳嗽起来。
他的声音听着就想破了的风箱,满殿的宫人都惶恐的跪了下来,桂海将身子趴伏的更低,口中不停的劝慰道:“请圣上保重龙体啊……”
“水……”宁武帝勉强止住咳嗽,桂海立刻端起桌上的茶水敬了上去,旁边的小宫女扶着他半坐起来,宁武帝就着桂海的手喝了几口,现在的他,已经半点力气都用不上了。
桂海看着宁武帝虚弱的样子,眼眶发红,这个帝王已经被病痛折磨的面目全非了,他的脸颊凹陷下去,肤色蜡黄,眼睛浑浊,几乎到了不能视物的地步,任谁看了都会知道,这个老人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我还不能死呢,我要给明儿铺好路,我还要明儿做皇帝呢。”宁武帝喃喃自语,“邺王……我还得杀了邺王呢……”
桂海低着头不说话,心里清楚,宁武帝活着的时候都没能杀了邺王,如今这个样子,更加不可能了,太子一旦登基,邺王不用再守着和先皇的约定,必定会夺了大宁的江山。
“太子觐见!”
殿门外小太监的唱诺将桂海的思绪拉回来,他面上露出笑容,对宁武帝说:“人都说父子连心,您刚想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就来了。”
显然桂海的话说到了宁武帝的心里,宁武帝露出一点喜悦的笑容,说:“让这孩子进来吧,还是他最孝顺。”
那边太子卫明已经进来了,他是中宫皇后所生,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宁武帝,儒雅,风度翩翩,看着不像是一国储君,倒是有点像风流才子,桂海想,不知道现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到了他的手上,能撑多久呢。
他冲太子行了个礼,叫了一声“殿下”,就悄悄的站的远了一些,给这对父子留下空间说话。
都说天家无父子,宁武帝却是个异类,他娶得皇后只是一个小官员的女儿,只因他自己喜欢,便在先帝面前执意要求娶,皇后身子弱,生了儿子没几年就去了,他便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到这个孩子身上,对他的爱护从未变过,也不管这孩子将来能不能做一国之君。
很多大臣都猜测,要不是当年先帝的几个儿子斗到最后都死光了,这个整天只会吟诗作赋的五皇子是不可能登上皇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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