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有多久,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就有人过来了。
“去把里面那个姑娘带出来吧。”门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随后,门口边传来了一阵开锁的动静,有两个人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左一右就架起了她。
墨卿染早已把封条和绳子都重新绑了回去,所以并不担心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只是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事实上她的心里确实是害怕的,毕竟她知道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虽然和百里易有了方案,但,说和做是两码事,真正到了要动手的时候,反而紧张起来了。
两名小弟架着她,绕了几个圈子,东走西走地便绕到了一个院子,推门进去,她就便按坐到了椅子上,立刻有婢女走上前来,极其熟练地解开了她束起来的发丝。
梳发、挽发,金灿灿的簪子插进乌黑的发丝间,光从成色看就知道这簪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贵重,其实就是镀了一层金罢了,根本就不值几个钱。
看着镜子里自己满头的发饰,墨卿染有些无奈,同时又很嫌弃,只得在心里反复劝说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戏罢了,才好不容易压下了那股子不忿。
“今天是姑娘大喜的日子,要捧一个苹果才大吉大利。”婢女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个苹果塞进墨卿染的手中,同时嘱咐道,“这苹果不准吃,一定要拿到礼成之后的。”
折腾了这么老半天,事实上墨卿染是有些饿了的,本来不说还好,一说便才感觉到腹内中空,见到香气诱人的苹果便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肚子也叽叽呱呱地叫了起来。
摸了摸肚子,她无辜地扬起了头,道:“可是我饿了。”
两个婢女相视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道:“我去厨房拿些糕点来,姑娘可要快些吃。”
有了吃的,墨卿染自然也就安静了下来,也不挑嘴,将婢女拿来的糕点都吃了个干净,才觉得腹中的饥饿感被压下去了不少。
嘴唇上的口脂被吃掉了不少,于是婢女又过来给她补了妆,她脸上的粉扑得很厚,将那条疤挡去了不少,这样远远看去,只是有一道很淡的痕迹,并不明显。
只不过,她微微一动,就有脸上的粉扑簌簌地往下掉,显然是弄得太厚了,很不服帖。
两个婢女再次检查了她的妆容,确认了没有问题之后,才拿过了一旁的红盖头要替她盖上,却不料,原本好端端的新娘却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小脸瞬间煞白。
“姑娘,你怎么了?”婢女被吓了一跳。
“药,我采的药……”墨卿染张了张嘴,极其艰难地说,同时身体往下滑去,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姑娘你要撑住啊!”婢女有些着急,匆匆对门外的人交代了一句,就连忙出去寻药了。
墨卿染倒在梳妆台上,依旧捂着心口轻声地哼着,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却带着一丝笑意。
还不是一群蠢蛋,这么简单就被她骗了,哪里需要等到成婚再动手?
她没有等很久,就见那婢女去而复返,手里提着的正是她那只丢失了的篮子。土匪们都不懂医,所以篮子里的东西并没有动过,墨卿染急急接过一看,那株鬼手草还好端端地待在篮子里,顿时心下便松了口气。
手拂过篮子,不动声色地把鬼手草塞进了宽大的衣袖里,然后拿起一株普通的治伤的草药就往嘴里塞去。
看起来真的是病得急了,已经不管不顾了。
微微苦涩的药汁在嘴里蔓延,墨卿染微微皱了皱眉,在婢女注视的目光下还是只好把药汁都咽了下去,把多余的药渣吐出,喘了一口气,慢慢地平静下来。
婢女叹了口气,这么一折腾,画好的妆容又有些乱了,看来还得再补一次。
只是,没等她拿起胭脂,就见墨卿染又捂住了腹部。
婢女怀疑的眼神看着她,难道又有哪里不舒服了?
一回只当是真的,两回三回的,可真的让人不由得怀疑她的动机了。
墨卿染皱着眉头指了指篮子剩下的药,艰难道:“这药的副作用,得拉肚子……不说了,茅厕在哪个方向?”
原来是这草药的副作用,婢女看了看她指着的草药,心里那一点怀疑便打消了去,不疑有他,指了指门外道:“出门左转,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见了。”
“多谢……我先去了。”墨卿染捂着肚子弓着腰,小步地跑开了去,真是有些急。
婢女大概是为了怕她有什么歪主意,一直站在门外看着她走进茅厕,显然是就打算等她出来。
墨卿染走进去关上门,一直弓着的腰终于直了起来,摸了摸袖子里的鬼手草,又看了看茅厕后方的围墙,神情有些纠结。
------题外话------
忙了一天,本来是要晚更的,但一不小心就晚过了头……
☆、第二百二十七章 解药危机
唯一能出去的路就是那堵围墙,墨卿染知道这个时候没得选择。
摸了摸还好端端揣在袖子里的鬼手草,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那个男人真是个麻烦!
然而她并没有给自己太多犹豫的时间,知道有婢女还盯着茅厕的门外,她只得随手撩了一把衣袖,把衣袍的下摆扎进腰带里,即便不伦不类,也好在没有太过拖沓,颇有几分神清气爽的感觉。
哪怕她现在正身处臭气熏天的茅厕里。
甩了甩头丢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瞄了一眼堆在茅厕一角里的碎瓦片,想了想就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脚下摇摇晃晃,她垫起脚才好不容易攀到了墙头,然后伸出一只脚不断地探啊探。
一身火红的嫁衣套在身上,乱糟糟地揉来揉去,露出白花花的中衣,很是晃眼。大约是那衣料的面料实在是不好,也不知道是蹭到了哪里,只听见刺啦一声清脆的声响,腰侧的衣袍豁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像个破口袋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迎风招摇,好像嫌她这个主人不够丢人似的。
墨卿染脸都黑了,心里顿时又狠狠地把某个还窝在柴房里的男人骂了好一通。
不远处的百里易莫名后背一凉,有些不太舒服地揉了揉鼻子。
经过了一通手忙脚乱地爬墙,墨卿染终于成功地攀上了墙头,瞅着四下无人,就赶紧朝墙下跳下,正要学着戏本子里的大侠潇洒无比地落地,却不料,她这一跳,刚好落在一块尖石头上,顿时便听见右脚的脚踝发出了一阵骨骼摩擦的酸牙声,随即便是一阵剧痛传来。
“啊——”她压低了声音一阵低呼,呲牙咧嘴地蹲在地上,保持着那个动作,又不敢伸手去摸自己的脚踝,只得盼着周围无人过来,好叫她多缓上一会。
天不遂人愿,正在她痛得走也走不了的时候,前面的围廊里走来了一对男女,脚步急切,相互缠在一起,也不知是不是轻车熟路,压根就没注意到伏在草丛里的墨卿染,只听见一阵软软绵绵的笑声,然后就响起了诡异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墨卿染不明所以地探头出去看,就见到一件薄如轻纱的东西自眼前飘落,正好盖在了她的头上。
“……”
一瞬间墨卿染浑身僵硬,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可等了好久,也没见对方有什么动作,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扯掉了头上盖着的东西,向外面看去。
嗯,一条白花花的腿。
还在抖啊抖,颤啊颤。
她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那条腿一眼,然后悄悄展开了盖在她头上的那块东西。
一件薄纱的肚兜在她手里迎着风,飘啊飘。
墨卿染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一张苍白的俏脸瞬间就红了个透彻,最后隐隐发黑。
好死不死地撞到了别人偷情,她这算不算运气太好?
震惊间,她一口口水呛在了嗓子眼里,然后就忍不住咳出了声。
这一咳,叫那边颠鸾倒凤的两人也倏然惊醒,其中一人猛然看向这里,喝了一声:“谁在这里!”
墨卿染捂着嘴,蹲在草丛里,心想自己究竟是躲着不出来还是撒腿就跑比较好。
脚踝还有伤,不用看也知道现在肯定肿的和馒头似的,要跑肯定跑不快,说不定还能被那人追上,一刀下去杀人灭口,就算浑身长满了嘴也只能去找阎王说理去了。
可若是躲在这里,就会找不到了?她听着耳畔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跳也忍不住跟着那节奏,通通通地一阵狂跳。
脚步越来越近,她似乎可以感受到,那人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她的身上,带着凌厉的刀光,就要把她碎尸万段!
她低头窝在那里,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心想这个时候脱下鞋来扔出去,有没有可能一鞋底就砸晕他?
或者把这件破破烂烂的嫁衣脱下来,从他脖子上一绞,说不定还便就成了她嫁衣下的亡魂。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忽然,她只感觉到后颈一紧,有人拎住了她的后衣领,然后便是身下一轻,双脚就脱离了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
“啊——”她瞪大了眼睛,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
“闭嘴。”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有些虚弱无力,还有些不耐,似乎下一秒钟就能把手里的女人给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