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排好一切,才带了马苏和刘武往树林赶去,情知金兀术担心儿子性命,想必不敢再如昨天一般大阵仗。
果然,金兀术今日只带了两侍卫,也没埋伏甲兵。
在约定地点,金兀术见到儿子好端端地,显然没有受什么折磨,只问:“我儿乳娘呢?”
秦大王满不在乎:“老妇碍事,杀了。”
金兀术并不在乎乳娘的死活,只听得儿子一个劲地扑着小手喊叫:“阿爹,阿爹……”马苏紧紧抱住他,身上不显眼处系了根绳子,将他牢牢地跟自己绑缚在一起。而刘武拿着一把刀,紧紧护在他身边。
秦大王提了自己38宋斤的大刀,单枪匹马上前一步:“金兀术,灵芝呢?”
金兀术也上前一步:“你需保我儿子安全。”
秦大王大笑一声,“老子拿你儿子有何用?取了灵芝自然还你……”他接过匣子,打开,忽然面色一变,愤怒说:“金兀术,你敢骗老子?这一堆破烂就是千年灵芝?”
金兀术有口难言,因这灵芝是给花溶的,终究有几分愧疚,踌躇一下才说:“自家娘子不小心将灵芝摔碎了……”
秦大王气得七窍生烟:“耶律观音这厮贱妇……狗男女,金兀术,再过几个月,老子不送你一份天大的礼物,老子就不是秦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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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一挥,吹一声口哨,后面的马苏背负了孩子就跑。刘武护在他身边,二骑快马飞奔起来。
金兀术并不知道他早已知晓陆文龙的身份,虽然估计他会因为破碎的灵芝而发怒,但决计没想到他会不归还孩子。他眼看马苏已经跑远了,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怒追上去:“秦大王,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秦大王因为见小陆文龙口口声声“阿爹”,小孩儿不作伪,可以想象,金兀术一定对他很不错,本来还拿不准,是不是该带走臭小子。现在,这种微微的犹豫一下就消散了,抢过破碎的灵芝塞在怀里,比金兀术还愤怒:“是你这金狗先背信弃义……”
“本太子怎么背信弃义了?”
“你这绿乌龟,纵容耶律观音毁掉灵芝,纵容母老虎欺压孩子,虐待孩子,自她进门,臭小子就没过一天好日子。我南朝忠臣良将的儿子,再留在你府邸,必然被耶律观音那厮贱妇欺压至死……”
金兀术这才明白,秦大王早已得知了孩子的身世。而且,自己的家务事,被秦大王得知,很是羞愧,忽然意识到,他再也不会归还儿子,无名火起,挥了方天画戟就向秦大王冲去。
他虽然狡诈,但在灵芝事情上,就算儿子被绑架勒索,也没在意,现在见秦大王“撕票”,方觉得受了这南蛮强盗极大的愚弄,哪里还忍得下去,高喝一声,一出手就用尽了全力:“狗强盗,你敢如此欺辱本太子……”
秦大王哈哈大笑:“好你个金狗,海上逃得生路,现在还想逃?”
金兀术也不答话,他对秦大王恨之入骨,方天画戟舞得水泄不通,招招杀着。秦大王见他全是两败俱伤的拼命,丝毫也不敢大意,这时,金兀术随身带着的两名侍卫也已经冲了上来,金兀术大喝:“快去追回小公子,这强盗,自家理会得……”
“是。”
武乞迈吹一声口哨,金兀术不带人到约定地点,并不意味着,没有预备其他埋伏,他第一次遭遇“绑架”,自然不会大意,武乞迈信号一发出,中途的侍卫立刻按照方向追去。
章节目录 第200章 去鄂龙镇
秦大王和金兀术是旗鼓相当,但毕竟是敌众我寡,而且“破烂灵芝”已经到手,再也顾不得缠斗,只寻思脱身逃跑。
但金兀术哪里容他脱身,他越是慌乱,越是无法,金兀术怒喝一声:“明年今日就是你这无耻狗强盗的忌日……”
秦大王看准一个缺漏,一刀挥去,金兀术稍微躲闪,他已经杀开,拍马就跑。
金兀术紧追上去:“无耻强盗,哪里逃……”
秦大王打了马,拼命飞奔,因为这一程的阻拦,马苏等人又上路快,精选了上好的快马,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他心里稍安,只要到了边境,有扎合等接应,也就不怕了。
刚要奔出这片林地,马忽然一声长嘶,秦大王暗叫一声“不好”,果然,一张大网已经铺天盖地的罩下。饶是他反应得快,慌忙跳下马背,一滚一丈多远,马已经被罩住,在网里拼命嘶叫。
秦大王失了坐骑,拔足就跑。
金兀术策马追上来,大喝:“拿下这强盗,生死不论……”
因为这句“生死不论”,埋伏好的弓箭手,立刻箭镞如雨点一般射来。秦大王挥舞了大刀,又不易躲避,灵机一动,只得不停滚动躲闪,这一下,简直狼狈得不成样子。
金兀术哈哈大笑:“你这鸟强盗,就让你在金国变成一只死土拨鼠……”
女真精兵射杀一阵,拼命追上去,秦大王身上已经中了两箭,好不容易滚到一棵大树边,正拔腿要跑,一根绊马绳袭来,他脚步踉跄,正要跌倒,忽然凌空跃起,一刀挥下,竟生生将绳子砍断,腿上还系了半截的绳子,一刀就抡向冲出来的女真兵。女真兵本在马上,但秦大王身材高大,一刀斩他下马,秦大王一跃就上了马背,打马就跑。
等金兀术等赶到时,只见前面十余名女真兵尸首,其中数人皆是被一刀劈成两半,惨不忍睹。金兀术暗暗吃惊,却听得秦大王的大笑声远远传来:“金乌龟,你良心还没坏到底,陆文龙小孩,老子就替你养了,不会伤害他分毫……”
金兀术策马狂追一阵,哪里还有他丝毫的身影?
一众士兵见追丢了人,武乞迈急问:“四太子,他们看样子是往宋国而去,我们要不要一路追去?”
金兀术一挥手,又气又恨,如今,宗翰为跟他作对,暂不主战,而且,临时,也没法长途奔袭,没有丝毫准备就杀去宋国。
秦大王拼尽力气喊了这一句,胸口一阵翻涌,一口血就吐了出来。他再也不敢开口,只捂住胸口死命打马。他全身上下中了五箭,又被金兀术的方天画戟打中肩膀,几乎整个膀子断掉,疼得要麻木过去。
如此飞奔得两三个时辰,远远地,终于见到前面马苏等人的身影。
马苏等也听得后面有人追来,一看是秦大王,急忙停下,刘武策马回身迎接,见秦大王身上插得如刺猬一般,急忙问:“大王……”
秦大王又吐出一口血来:“快走,当心金兀术追来……”
刘武不敢多说,只替他拔掉箭,简单包扎一下,三人又上马,往宋国边境飞奔。
一路上,陆文龙也不哭泣,只是好奇地看马苏,听得耳边风声呼呼地吹,纵然年龄小,也明白自己离“家”越来越远了,如此,立刻嚎哭起来:“放开我,我要回去……阿爹,阿爹……”
孩子哭闹不休,幸好早已被绳索缚住,挣扎不得,秦大王听他哭声震天,怒骂一声:“小兔崽子……”
三人一路不敢有任何停歇,疾奔几日,终于到了和扎合等的约定地点。
乳娘正惊惶地张望,生怕秦大王等失手,小公子有危险,如今,见秦大王等归来,真是喜出望外。哭闹不休的陆文龙一见奶娘,立刻停止了哭声,扑在她怀里直嚷嚷:“回去,回去……阿爹,阿爹……”
乳娘在四太子府这两年,没有耶律观音的时候,日子也是很好过的,可谓锦衣玉食,孩子如珠似宝,人人宠爱,回想起来,真是惆怅,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只长叹一声,抱住孩子。但是,孤儿寡母,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抱了孩子上马,只不停安慰他:“小公子,他们不是坏人,都是好人,是大好人,是我们的恩人……”
小孩儿哪里懂得那些,只不停哭闹,好像也明白,就此回去,自己与“阿爹”就再也不能见面了。
秦大王等粗豪汉子,哪里明白妇孺这些心思,听他哭得心烦,喝道:“臭小子,再哭,再哭老子扔你去喂狼……”
陆文龙却不怕他,扑着胖墩墩的小手,似要打他:“坏蛋……大坏蛋……”
秦大王强忍住浑身的伤疼,又是郁闷,又是好笑,他纵横半世,现在跟这黄口小儿对骂,也无可奈何,只凶巴巴地瞪他:“臭小子,回去老子再教你几招……”
马苏细心,立刻拿了干粮清水让孩子吃,他身上带着一种金国的粘糖,是早就特意买了哄小孩儿的,终究是孩儿,哭了一阵,累了,又拿着糖果,吃一些,很快睡着了。
小儿啼哭一消失,秦大王才松一口气,却见扎合下马,很有些惶恐:“大王,小人……”
他当初凭着一腔热血跟秦大王等一起去盗取灵芝,现在到了边境,终究是两国人,异族之分,宋金两国,仇深似海,他们见到自己,怎肯放过?一时拿不准何去何从。
秦大王一瞪眼:“你还敢留下?四太子绝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