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昨夜奔逃的方向,心想,大宋,真的还能中兴?
这时,听得牛车阵阵,众人严阵以待,却是张莺莺等人追了上来。
一见官家,张莺莺立刻跪了下去:“官家,臣妾来迟。”
赵德基仓促逃亡,不顾妃嫔,见她追上来,也自欣喜,问她:“潘娘子呢?”
张莺莺不敢说自己只身逃亡,只跪地不起,泪流满面:“臣妾知罪,不知潘娘子下落……”
赵德基扶起她:“起来吧,跟朕一起走。”
众人生怕金兀术追来,稍事休息,又上路逃命。
这一日,路过二泉山。翻阅这座山,就可以真正摆脱金军。
到傍晚,众人刚到山腰,后面戒备的侍卫喊一声:“虏人追来了……”
众人护着赵德基立刻逃亡。
正是金兀术率兵追击。
当日,他搜索岳鹏举和花溶不得,便果断放弃,直追赵德基。赵德基一行,哪里有金兵脚程快,不几日,便被他追上。
赵德基等逃亡一程,忽听得身后人仰马翻,后面的侍卫大声道:“有宋军追来了……”
“是哪一路?”
“估计是岳鹏举。”
许才之又忍不住道:“陛下,既然岳鹏举前来,何不整顿人马,与金兀术一战?”
黄潜善等却不敢停留:“陛下,快趁此机会过山,否则就来不及了……”
赵德基稍一犹豫,还是听了黄潜善的意见,马上就跑。
岳鹏举和花溶与张弦汇合后,急行一日,傍晚又遇上金兀术大军。正是这一阻截,才缓解了金军追程,使赵德基等人得以再次逃脱。
两军夜战,火把闪亮,金兀术瞧得分明,见韩常和武乞迈大战岳鹏举,立刻就来抓花溶。岳鹏举知此行凶险,一直牢牢护着花溶,不离她半步。花溶也是同样心意,二人生死与共。
金兀术但见他二人并肩作战,神态亲昵,形如夫妻,这明明是自己渴望的一幕,却在岳鹏举身上看到。
他屡次败给岳鹏举,早已恨之入骨,又受到这番刺激,恼恨上来,大吼道:“众将听令,拿下岳鹏举,无论死生,都封万夫长,赏赐黄金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金军虽畏惧岳鹏举长枪了得,本不愿靠近他,听得如此悬赏,立刻蜂拥而上。
岳鹏举见情势危急,更是牢牢护住花溶,低声道:“姐姐,待我发令,就一起冲出去……”
花溶立刻点点头。
金兀术见他二人此情此景下居然还在耳语,也不知说些什么,又妒又恨,冲入阵营,大喝:“拐子马,冲阵……”
宋军虽不慌乱,但金军人数毕竟多几倍,金兀术也非泛泛之辈,用了著名的拐子马战阵一冲,宋军战阵就开始混乱起来。
花溶心下慌乱,却见金兀术一刀杀来。她头一偏,金兀术不顾岳鹏举长枪厉害,径直砍她坐骑。
此时,岳鹏举被七八名金军缠住,再也顾不过来,花溶抵挡不住,金兀术又是一刀,岳鹏举混乱之中回身一枪将他挑落马下,再一枪下去,正要结果他的性命,忽想起昔日誓言,枪尖一挑,大喝道:“金兀术,我绕你一次不死,以后你和我妻花溶恩怨两消……”
金兀术但听得这声“我妻花溶”,更是狂怒,他就地一滚,惨叫一声。
花溶就在他身边,一刀正要砍下去,见他如此惨呼,稍微迟疑,忽见金兀术跃起,竟然劈手夺下她手里的刀,狂笑一声“花溶,你还不跟我走?”
花溶早已反应过来他是诈死,却终不是他的对手,只一瞬间,金军涌上来,将她和岳鹏举彻底冲散。
金兀术拍马直追,花溶慌乱中夺路而逃,忽听得金塞斯一阵嘶鸣。她心里一动,吹一声口哨,金塞斯竟然从阵里跑过来,她大喜,上马就跑。
“姐姐……”
“鹏举,约定地方汇合……”
“花溶,你跑不了……”
金兀术见金塞斯居然随她而去,打马就追,待岳鹏举杀退金军,花溶和金兀术均已不见了踪影。
此时已是半夜,突然又下起浓雾,几尺之内,便见不到人影了。他虽然听得花溶约定,还是焦虑,心里一动,立刻高喊:“金兀术被杀了,金兀术死了……”
金军但见金兀术失去了踪影,大多数人又不知他是追花溶而去,一愣神,宋军乘机反扑,战局扭转,岳鹏举也顾不得再战,立刻踏上岔道,率军突围……
正文 第113章 镇江剧变
金兀术有韩常领军,直接就去追击花溶。
花溶见他来势凶猛,不敢停留,驾着金塞斯一路飞奔。金兀术本是金塞斯故主,连声口哨,金塞斯就时时停下脚程,止步不前。
花溶又急又怕,身后,金兀术却举着火把,笑起来。
她干脆勒马,回头,此时,险峻的山道上,只剩下二人,夜风呼呼起刮过,金兀术手里的火把明明灭灭。
两人的距离不过几尺,虽是浓雾,但这火光,也能让彼此看清楚各自面上的汗水。
她怒道:“金兀术,你何故一直苦苦威逼?”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愣一下。
“我用了各种方法,发现根本没法等你自己真心喜欢上我。所以,我就不再等待了。如果你不能属于我,那么,我也绝不能让你属于岳鹏举……”他自嘲地笑一声,“花溶,现在,你和赵德基,都是我的目标,是我要抓获的战利品!”
她冷笑一声:“也许,你太高估自己了。”
“你不是说,打败岳鹏举就跟我走么?”
“你打败他了么?”
“他迟早必将死在我手下。今夜就是他的末日。”
“也许是你的末日。”
“哦?既然你那么想我死,刚刚明明有机会,为什么不一刀杀了我?”
“因为我欠你情。金兀术,从今往后,我们恩怨抵消,我绝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你同样如此。”
他凝视着花溶,心里的挫败变成一个结,那是对自信地一种挑战,她、岳鹏举,仿佛自己宿命的一个砍,如果迈不过去,永远算不上真正的雄才大略。男人最渴望的永远是两种东西,女人和胜利。可是,既得不到女人又得不到胜利,又谈何快乐人生?
这才是他一直要抓住她,杀掉岳鹏举的主要原因。
因为明白,所以花溶更是骇怕。
半晌,他才道:“你竟然如此对我说话!花溶,你可知本太子耐心已经耗光了?”
“耗光又如何?”
“到时,你就会跟任何真正的宋国女奴一般!”
花溶见他目光里闪过一抹不耐和狠毒之色,知他并非危言恫吓,更是心慌,情知,若落到他手里,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花溶,你逃不了。本太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乖乖跟我走,就立你为正妻,若是再抗拒,我抓住你,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为奴为妾的命运!”
花溶笑起来。
也许是火光,也许是这样的雾气,来得那么妖异,渐渐散开,她笑容妩媚,神采飞扬,忽然一箭,射向火把。
火把一灭,金兀术一愣,她却一打马,转身就跑。
待金兀术反应过来,她的马蹄声已经远去了。
他再吹口哨,就连金塞斯不知怎么也不听话,根本不停下来,再也追不上了。
赵德基一行此时也在山中奔逃,天色早已黑尽,奔跑中,只听得一阵马蹄声,一众侍卫急急张弓护驾,却见只得一匹快马追来,马上的人早已听得前面男女声音混合,绝非金兵行踪,声音惊惶:“你们是谁?”
赵德基失声叫道:“溶儿,是你?”
“皇上!”
“快,溶儿,快走。”
花溶被金兀术追赶,终因金塞斯脚程快,躲过一劫,待要出去找岳鹏举,没想在山里转来转去,根本没有出路,如今却正好碰上赵德基。她迟疑一下:“我迷路了,在寻找岳鹏举,我们傍晚和金军厮杀,被金军的拐子马冲散,估计他已经杀退金军,马上就会赶来护驾……”
“正好,溶儿,你先跟我们走。”他见花溶仍旧伫立在原地,有些愤怒,大声道:“花溶听令,立刻随朕上路。”
花溶无奈,只得跟随众人上路。
奔出几里地,地势开阔,被遮住的月色也逐渐明亮起来。
赵德基见花溶落在身后,完全是一副卫士的姿态,小心谨慎,长叹一声,声音十分凄凉:“溶儿,历经波折,没想到,所有故人中,唯有你还在我身边。”
“承蒙皇上不弃,花溶一定誓死保护。”
赵德基但听她口口声声“皇上”,已非昔日“官家”这般亲热的叫法,低声道:“溶儿,你可是怪我?”
“没有,花溶决无责怪皇上之意。”
牛车里十分秽气,张莺莺想伸出头到窗户外透一口气,却见前面的赵官家身边,跟着一名长身玉立的女子,左挽弓,右佩剑,身姿飒爽,正是花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