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女人答应了,于是便有了今晚这出戏。
当着阴昭的面,他只对那个女人说了一句话,还将玉符交予她,让她去刺杀牢里的人。
那个女人到死也没明白,修离墨是想要陷害谁?可她没得选择,为了主子,她赌一把,决定相信修离墨。
就连阴昭,也是一头雾水,直到方才看了那出戏,他才明白这个男人的算盘。
☆、第七十章 你怎么来了
春日的阳光柔和温醇,泻下一缕,落满人间,是谁,用那一缕明媚,点上了那红妆。
经过昨日之事,沐弦歌早已身心疲惫,愣是赖在床上不起,哪怕巳时已到,她也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奈何老天却不允她多做休息,偏生派人来扰她清梦。
沐弦歌想不通,沐宣司好端端的,怎会派人来请她过去一趟?
难道是为了昨日之事?
可她不是洗清嫌疑了吗?就算有火也不该发在她身上啊?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从小太监嘴里什么都问不出,心情是忐忑不安的。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古月殿外,小太监让她等候片刻,便步履匆匆地进去通报。
一枝桃花自内殿伸出,烈焰挤满的枝头恰好浮在沐弦歌头顶上空,一阵清风吹来,纷纷扬扬的花瓣洒落,肩头尽是一片火红。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人还是没有出来,沐弦歌寻思着沐宣司是不是在耍自己。
转身想要离开,又觉得不妥,瞧见殿门并未有人看守,便踩着步子踏进古月殿。
第一次进去,着实被它宁静闲适的环境惊艳到了,她以为皇宫所有的宫殿都是富丽堂皇、雍容奢华的,却不料竟还有如此世外桃源。
修离墨见到她第一眼,便被她头上的落红吸引住了视线眸子带上了灼热。
沐弦歌也未料到他会在此处,眉间一挑,略显讶异,那恼人的视线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微微红了双颊。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地移开了视线,抬眸,沐宣司躺在前方软榻上,塌侧坐着一柔美妖冶的男子,纤细的手正搭在沐宣司脉搏上,显然是在看诊。
风从窗口吹进来,男子的墨发飘飞,紫色的丝袍如同波浪般起起伏伏,显得更加妖娆。
沐弦歌拧了拧眉,突然这么闯进来,她好像失礼了,怕是沐宣司在看珍,故而没让她进来,可就算如此,也该让人出去跟她说一声。
“二哥。”沐弦歌微微躬身行礼。
自打她出现在殿内,沐宣司便有些讶异,他想不通一向不曾踏足古月殿的沐弦歌怎会突然来访,而且怎会没人来通报?
“你怎么来了?”
这一问,可把沐弦歌问愣了。
怎么回事?不是他让人把她找来的吗?如今怎翻脸了?
沐弦歌对上他灿若星辰的眸子,一片赤诚坦然,还带着几分惑色。
心里一怔,沐弦歌直觉反应,她被人算计了。
正寻思着要不要说出来,兀地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身上,凭着感觉,她偏头对上修离墨幽深的眸子。
明明什么都没说,沐弦歌却感觉到他那一眼带着明显的警告,心情有些复杂难言。
只一瞬,她便快速偏过头,“听闻二哥伤重,弦歌放心不下,特此来看看。”
“妹妹有心了,只不过我这里有客人在,难免有些不方便,你先去偏殿歇歇,等我片刻可好?”说话的同时,沐宣司为难地看了一眼修离墨。
沐弦歌点了点头,“好”字还没说出口,便被修离墨抢先了。
“无妨,萧王与公主谈吧,阴昭也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告辞了。”
修离墨睨了阴昭一眼,拂袖起身,步履翩跹地踱步而出。
阴昭则是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说看好了?究竟修离墨是太夫还是他是太夫?
有些尴尬地朝着沐宣司笑了笑,留下一瓶药,嘱咐了几句,便急急地追了出去。
☆、第七十一章 善变的男人
疾风掠过,修离墨经过身侧飘起的衣带擦过手背,沐弦歌一阵恍惚。
心里一紧,再抬眸,殿内只剩下她与沐宣司。
沐宣司双目流光炯炯,直盯得她头皮发麻,忽而轻笑出声,这一笑扯到了伤口,脸色倏地一僵,连呼吸都一顿。
沐弦歌瞧在眼里,轻抿了红唇,“二哥,弦歌只想来看看你伤势如何,如今瞧见了,便不多做打扰。弦歌先告辞了。”
不待他有反应,沐弦歌一溜烟便跑了。
沐宣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手轻轻地摩挲阴昭留下的玉瓶,不染纤尘的五指与温润的玉色相映成辉。
沐弦歌追出古月殿,修离墨果真如她所料还未走远。
“修离墨,你等一下。”沐弦歌气喘吁吁地挡在他眼前。
男人似乎没想到她会追出来,耳边刚传来她的声音,下一秒人已经到跟前。
阴昭眨了眨眼睛,继而掏了掏耳朵,一度怀疑自己幻听了,居然有人敢直呼修离墨的名讳?
事实证明,他没有幻听,也没有眼花,而是这个世界乱了,那个女人居然敢拦住修离墨的去路。
修离墨看似淡漠,似乎很随性,却甚城府狠辣,何曾有人敢在他跟前放肆。
阴昭凤眸微眯,等着看这个女人的悲惨下场,她是公主又如何?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就算死了,皇帝也不会拿修离墨如何。
修离墨眸子微垂,深不可测的视线落在她发梢上,两鬓未束起的墨发自倾泻而下,跳跃的金光铺陈开来,晃得沐弦歌微微眯起了清明的眸子。
见他似乎在等自己开口,沐弦歌耳根微热,支支吾吾道:“那个,谢……谢你!”
“嗯?”男人偏头,似有不解。
“就是昨天的事,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说不定我已经死了。能洗脱罪名,也是因为你。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不会出手救我,没想到竟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有前几天的事,我跟你道歉。”沐弦歌解释道。
“本王以为你多想了,这么做并非为了救你,只是受先帝之托照应萧王罢了,懂吗?至于你,不过是托了萧王的福荫!”
一盆冷水浇到沐弦歌头上,激越的心情荡然无存,嘴角的笑意冰住了。
她知道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救她,可何至于说得这么白,她又不是白痴。
“至于生气?本王为何要生气?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本王若是连这点小事都生气,岂非早就气死了?”
语带讽刺,狠狠撕裂了沐弦歌的心,她没有作声,静静地望进男人的瞳孔里。
波澜不惊,似乎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眼湖里的涟漪,明明是望着她的,可却在他眼里寻不到她的身影。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如此善变?昨日不是为了救她而呛了帝王?
她明明窥到他昨日眼里蕴藏的怒火,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银针刺在腕上的痛楚,虽说他昨日所为并非全是为了她,她当然也不会这么自恋,可至少是带有哪怕一分真意。
今日他怎么可以全盘翻脸不认人?难道他也认为自己是扫把星?所以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
☆、第七十二章 不好男风
心里的酸楚像一坛埋藏地底百年的陈酿,不断地冒泡,直至把她团团环住,一股酸涩在心底生了根。
这个男人似乎没有跟她说过什么重话,以致她都忘了这个男人狠辣的本性,她的倔脾气噌地一下窜了上来。
她撇了撇嘴,气呼呼地道:“是,你没生气,是我自作多情,说的也对,我是你什么人,凭什么让你生气?是我蠢,行了吧?总是傻乎乎地跳进别人的陷阱里,哪天死了也是活该。”
这姑娘简直了!居然敢吼修离墨!
阴昭看傻眼了!嘴巴张得老大,偷偷瞄了修离墨一眼,发现男人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眉间隐隐蕴了一团黑气。
男人发怒了!
阴昭佩服地看向沐弦歌。
这姑娘身子娇小,没想到勇气还不小,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略带同情地摇了摇头。
可让他更震惊的事发生了,修离墨居然没有出手,而是绕过沐弦歌,翩跹离去。
沐弦歌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可对上他阴郁的眉间,她还是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脚步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
哪料男人只是淡淡地睇了她一眼,压迫感随之散去,人已经在几步之外。
沐弦歌愣了一瞬,只觉得心口闷闷的,狠狠地瞪着男人的背影,像是要在他背后烧出一个窟窿。
突然,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她到底在气什么?何苦与他计较?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这一点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阴昭左看看,右看看,方才硝烟四起的两人,现在背道而驰。
他带着满腹的疑惑追上了修离墨。
眼前的颀长身影一顿,阴昭来不及回收步子,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嗷!我高挺性感漂亮完美的鼻梁!可怜就这么塌了!”阴昭揉了揉撞得发疼的鼻子,夸张地嚎叫。
虽然修离墨后背硬得跟铜墙铁壁似的,但阴昭也收住了些力道,其实没有那么疼,只是他嘴贱惯了,一天不招惹修离墨,他便觉得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