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弦歌的存在,她们也不诧异,喜怒不形于色,径直将四个炉火放置在屋里的四个角落里。
“她们护主不离,被杖责二十大板,遣送出府了。”
就在弦歌打量四个面容俱佳的婢女时,修离墨突然开口,弦歌愣住,寒风从打开的门灌进来,她遍体生寒。
“杖责......二十?”
初到这个地方,她替冰清受罚,也体验过杖责之罚,那冷硬的木板像带着千斤重重打在身上,皮开肉绽,那种刺痛的感觉,她至今忘不了。
“嗯。”
“她们没有错,错全在我身上,你怎么可以......”弦歌脸色微变,心里的内疚油然而生。
“我不会罚你,但是你若犯错,受累的是你身边的人。你同情心泛滥,那便只能乖乖听话,谁叫你没有我心狠,你但凡狠心一点,也落不到如今这地步。”
他愉悦一笑,眸中带着轻微的嘲讽,眉宇却渗出骇人的狠厉。
弦歌颤微微朝他走去,嘴唇蠕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伸手将她拉入怀里,丝毫不顾及屋内还有一众婢女,而那些婢女燃好炉火后,便退了出去,井然有序,连眉梢都没抬,自然他们的举动也没落入她们眼中。
☆、第三百二十九章 从你一而再再而三说谎开始,你的话,我便不会再信
“看到了吗?”修离墨伸手抬起她的下颌,让她朝门口看去,“这些人是不是比之前那些好多了?不会说三道四,乖巧听话。”
“你想让我也变成她们那样的人?对你毕恭毕敬,永远不忤逆你。”弦歌轻轻一笑,眸光悠远深邃,不知透过紧闭的门看到了何方。
他不喜她这种神色,便将她的脸掰了过来,“我不需要你迎合我,你只消做自己便好。我让你看她们,不过是想让你知晓,这样乖巧伶俐的人,若是死了,那倒颇为可惜。”
弦歌一震,星眸圆睁,“你不能动她们!撄”
“那就看你怎么做了?”
“你要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弦歌颓然一笑,为了困住她,他倒是想尽办法折腾她。
“嗯,这次便宜了那帮人,下一次就不单单遣出府那么轻,你若犯蠢,她们也不用活了,你说好么?”他的唇灿若桃李,眸如星辰。
她默默低头,他也不逼她,双手揽在她腰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偿。
素知他非好人,可也只以为他不会滥杀无辜,可她现在却不敢赌了。
在他身上赌了很多次,她每次都满盘皆输。
最大一场赌注,便是赌他的心,结果输了自己的心。
良久,她抬头,犹豫道:“我的两个婢女,她们怎么样了?”
她不会蠢到以为他没有发现冰清和吟夏,连她都未能逃脱,更遑论她们了。
他算准了她离开京城的时间,必然也知晓了冰清和吟夏的下落。
“嗯,她们好不好,也全在你。”他将头搁在她的肩头上,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颈项上,她却没了羞涩旖旎的心思。
他的意思,她懂,只要她不招惹他,冰清和吟夏便安全,他不会动她们,毕竟他也就能拿这些来威胁她了。
到底逃不过,修离墨你怎么就不懂,有时候放手恰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偏偏他是那种桀骜的人,他怎会容忍她擅自离去,既知她成了他的软肋,他也不会放手。
他不信她,她若道出实情,他也只以为她在找逃离的借口。
“我想见见她们。”弦歌退了一步,眸光殷切地盯着他看。
“不行!”他语气坚决,拒绝得不拖泥带水,把她说话的机会都堵住了,“沐弦歌,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见或不见,由我说了算。从你一而再再而三说谎开始,你的话,我便不会再信。”
“爱信不信!”弦歌变了脸色,任她脾气再好,她都低三下四求情了,他却一再拿她说谎一事来堵她。
她承认自己满口谎言,可却非他以为的那些,他以为她抵死不认和白萧荞有染是她在说谎,以为她说不爱白萧荞也是在说谎。
而她的真话,他却从来不信。
她不想惹他生气,可这人聪明一世,偏偏糊涂一时,让她怎么是好?
修离墨被她一呛,也微微变了眸色,到底是太宠她,明明错的是她,却还有理了。
“你为了逃走,连苏卿颜都勾搭上了,沐弦歌,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三百三十章 婚后我不敢保证自己能否不给你戴绿帽子
什么叫勾搭苏卿颜?
这话是他该说的吗?
一个个罪名往她头上扣来,她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是,我是勾搭了苏卿颜,修离墨,我在苏府呆了四天,与他日夜相对、孤男寡女的,我若说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相信么?”
“你也说了,我满嘴谎言,还是蒲柳之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有什么不可能?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贱女人。睡一个是睡,睡两个也是睡,修离墨,不瞒你说,我就是跟苏卿颜睡了,你能......偿”
“啊......”弦歌气得乱说一通,他把她想得这般不堪,她之前死不承认他不信,那好,那她顺他的意,认下所有的脏事,他是不是好受些?
可没待她说完,他忿然将她甩到了地上撄。
看着一身怒火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睥睨自己,就如同在瞧一件脏衣服一样,那神态倨傲鄙夷。
弦歌舌尖苦涩,却冷笑道:“怎么,听不下去了?我就是这么脏,这样的我,你还要么?”
“且不论娶我之前,我已是不洁,婚后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否不给你戴绿帽子。”
弦歌想自己是疯了,三番四次叫自己不要惹恼他,不要倔强,可却不甘心他的侮辱,终是伤了自己,也伤了他。
“沐弦歌!”
一股沉重的力量压来,他的掌箍在她的脖子上,他一向自持冷静,可今日却在她跟前多次动怒,她就是有那种本事,让他恨得牙痒痒,有时候想,干脆一把拧断她的脖子算了。
他便不信,没了她,他还能活不下去不不成?
她被迫抬头,跌入他深沉又暴戾的凤眸里。
“你说过,我不要迎合你,只消做自己便行。不过才一盏茶功夫,你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么?”弦歌拿他的话去堵他,他若就此罢手,也不失为一条好计谋。
沐弦歌,都到这地步了,你还在想着怎么逃脱,怎么算计他,你果真没有良心。
她的脸近在咫尺,瘦削冷清,如融融月色,自有一股冷傲孤寒,他心中一动,突然没了怒气。
在天牢时,她约莫伤得太重,被折腾得只余一口气,他让阴昭用最好的药材,想办法让她恢复过来,可一个月过去了,她身上却依然单薄如纸,每每看到那瘦削的手臂,他便狠不下心责罚她。
“嗯,我说出去的话,便不会收回。”他淡淡道,
弦歌蹙眉,不知他为何这么说,难道她可以任性妄为,就算红杏出墙也可以?
在弦歌怔住的时候,又听得他道:“你想激怒我,好让我取消亲事,沐弦歌,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没脑子的人么?”
“婚是皇上御赐的,你若有本事,便让他取消。”
弦歌没想到他竟然看穿了她的心思,顿时无地自容,眸光闪躲。
“不过,恐怕你没有那个机会了。”他倏地收回大手,眸光冷淡。
“什么?”弦歌缓了过来,怔怔伸手摸上温热的脖子,目光却追随那人。
他背过身子,冷肃的声音响起,“圣音!”
☆、第三百三十一章 你此生,别妄想着能走出王府
身后传来簌簌的声音,弦歌转过头,便见一袭红衣的圣音站在不远处,“主子!”
圣音淡淡瞥了她一眼,眸色不变,旋即看向修离墨。
弦歌知圣音武功高强、轻功了得,却没想到能悄无声息突然冒出来,方才屋内分明无人,而修离墨一唤,她便出现。
莫非她一直守在暗处撄?
若如此,那她和修离墨种种,岂非都叫她看在眼里了?
想到此处,弦歌脸色有些不好看,任谁都不喜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
“今日起,你寸步不离守着她。”修离墨转身,倨傲地睥睨着伏在地上的女子,袖袍轻扬,堪堪指向她。
弦歌抬头,却见他移开视线,冷然道:“她若不见,你就自刎谢罪吧!偿”
圣音震住,眸中闪过酸涩,旋即低头,“是!属下定不辱使命!”
没人知道她心中的苦涩,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背叛主子,主子非但没杀了她,还让她守着她。
而他们这些忠心耿耿、随侍多年的下属,却无端因这个女人遭受惩罚。
左战因她被主子派遣到修夜国,这么多年,他们三人可从来没有离开过主子。
“修离墨!你什么意思?”
弦歌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你想囚禁我?”
修离墨淡淡看向她,“你不必迎合我,随心所欲便好。但你此生,别妄想着能走出王府。”
“你要囚禁我一辈子?”弦歌脸色大变,她相信他有这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