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颙琰清朗的声音在宛瑶身侧响起,宛瑶侧过脸去,就见颙琰已经行到她的架子床边,撩开一侧帷帐,更多的阳光洒进来,让宛瑶一时有些不适应,用锦被蒙住头,遮掩了一二。
颙琰轻笑一声,替她遮挡了大半阳光,俯身柔声道:“适应一二,起来喝点粥,没得伤了胃。”
宛瑶从锦被里钻出半个头来,愣愣的看着颙琰,居然这样和和气气的,难道她昨天吃多了酒,并没有骂人,撒泼什么的?
花嬷嬷捧了一盏温热的蜂蜜水来,在一旁说道:“老奴服侍皇后娘娘。”
颙琰看了眼,伸手接过:“朕来,你吩咐容嬷嬷摆膳吧。”
宛瑶懵懵懂懂的被颙琰拢了起来,就着他的手,喝了半盏蜂蜜水,然后愣愣的看了眼外头的阳光,又看了眼面前的颙琰。
颙琰能在这儿,说明已经下了早朝,那么……请安的时辰已经过去了,现在……许是已经辰时末了?
宛瑶自觉自己又做了没理的事儿,一时也不敢说话,怕被责骂。
颙琰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见她不喝了,便道:“若是不愿意喝,便不喝了,起来用些早膳。”
宛瑶直到收拾妥当,坐在膳桌上,人还蒙着,趁着颙琰去净手的功夫,拽住花嬷嬷的褚色袖摆问道:“嬷嬷,怎么回事?今个儿不用请安了吗?”
花嬷嬷无奈的看着自家主子,点点头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免了各宫的请安礼。”
“那……本宫昨个儿与皇上说些什么了?”宛瑶自觉这个皇后娘娘当得有些丢脸,她按时起床才坚持了四天,就现了原形。
花嬷嬷想到昨个儿皇上的话,回道:“皇上将老奴们都打发出去了,也不知娘娘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看皇上没有计较的意思,想来,娘娘昨个儿吃了酒,就睡下了,也未可知。”
宛瑶眨巴眨巴眼,深表怀疑,自己昨个儿气成那个样子,不该什么都没说才是啊。
没等宛瑶想明白,颙琰就回来了,依旧温和好说话的模样:“容嬷嬷熬了香葱鸡丝粥,还有你爱用的各式酱菜,荠菜馅的小笼包也有两笼。”
宛瑶昨夜就没吃什么,两盅酒下去,就睡了,这会儿也的确是饿得慌,见自己想不明白,颙琰也没有要说的意思,索性就抛诸脑后,埋头吃东西去了,不拘她说了什么,只要颙琰不计较就是了。
颙琰见宛瑶吃的香,很快就用完了一碗香气四溢的香葱鸡丝粥,宠溺的替她擦了擦嘴角,道:“慢点吃,如今你是皇后,又没人与你抢。”
宛瑶愈发的不得劲儿,的确是没人跟她抢,就是颙琰这个和和气气的模样,有些吓人,昨个儿的事情就在哪儿摆着,总不能当做没发生过,谁知道颙琰这般神色态度,是个什么意思?
宛瑶满怀心事的用了早膳,见颙琰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反而坐在了稍间的罗汉榻上,宛瑶挪着小碎步过去,有点不敢往颙琰身边坐。
颙琰故意板着脸逗她:“知错了?”
宛瑶点头如捣蒜,不管做了什么,反正认错就是了。
“那还不坐过来?堂堂皇后,跟个小宫女似的,在那儿杵着做木桩子吗?”颙琰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说道。
宛瑶合计了合计,颙琰这个样子,并不像太生气的样子,应该还有救,因而一步步的挪了过去。
颙琰看着宛瑶跟个螃蟹似的,横着走,又好气又好笑,作势在她屁股上拍了下:“这会儿胆小如鼠了?昨个儿是哪个给朕甩脸子,扔东西?”
宛瑶不吭声,做都做完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颙琰看着宛瑶这个样子,怜爱的抚了抚她的鬓发,叹道:“也是朕思虑不周,没得总让你因着这个事儿,担惊受怕的,朕昨个儿想了想,德麟的阿玛福康安也算是大清的功臣,朕今个儿早朝上,已经奏请皇阿玛给德麟指婚,人已经定下了,是爱新觉罗家的人。”
宛瑶听着前头还没什么动静,再一听,是爱新觉罗家的人?那她昨个儿那番唱念做打,岂不是白费了精神?
“怎么还是耷拉着脸?朕知道你与德麟是青梅竹马的情份,他也算不得多坏,朕给他寻了这么体面的婚事,还不知足?”颙琰好容易压下心底的醋意,说出这么一番大度容人的话来,居然还被嫌弃?
“那倒也不是。”宛瑶斟酌了斟酌,就把自己昨个儿那点儿小心眼的事儿说了:“那八个格格,昨个儿都星星眼了呢,现下就指了婚……”那她拿什么去打击二阿哥!
颙琰磨了磨牙,自己的儿子被德麟给比下去了?没出息!
但颙琰当着宛瑶的面,却不能说什么,咬了咬牙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不是还有侧福晋呢吗?若是她们有乐意的,嫁过去也是成的。”
颙琰琢磨着,侧福晋的话,自己的儿子应该不会被比下去了。
宛瑶就算不高兴,也只能这样了:“那好,回头臣妾吩咐人去问问看,把二阿哥与德麟的婚事定下来。”
“顺便再给永璘寻个模样好的,指过去,免得他来闹朕。”颙琰也是头疼,永璘知道自己中意的武佳氏被自己的皇阿玛选了去,气得呕了一口血,不敢去找太上皇说理,专门找他来哭闹,谁让他那天就在宁寿宫,不提醒了太上皇呢。
宛瑶的眼眸又亮了起来,这个好,给永璘找一个漂亮的嫡福晋,又不会让紫蓉吃亏,又能让庆禧亲王府上下不安的!
颙琰与宛瑶几句话,将事情定下,这才走了,他前头也有不少的事儿,容不得他白日一直在坤宁宫待着,如今的好处就在,坤宁宫就在乾清宫后头,他过来,倒也方便,便是午膳也可以一道过来用。
德麟定了嫡福晋,侧福晋,这事儿就算是了了,以后谁也不能拿德麟的事,再来指摘宛瑶的不是,他可以吃醋,但容不得旁人用这个来玷污宛瑶。
颙琰一走,宛瑶就坐不住了,兴冲冲的去寻如姗。
宛瑶的轿撵才到永和宫附近,就见贤妃的轿撵刚刚离开,花嬷嬷不由得侧目,心思转了几转,与宛瑶低声说了句:“贤妃娘娘已经不是第一回来寻皇贵妃娘娘了。”
贤妃刘佳氏是什么人,最会躲事的了,自己亲儿子死了,都不见她计较的人,紫涵死了,立刻吩咐人收拾干净厢房,生怕牵累了自己去。
她这样的人,来寻如姗做什么?
碧溪迎了出来,刚好听见这句,待行了礼,进了暖阁,方才说道:“皇后娘娘不知道,贤妃娘娘最近来永和宫可勤快了,想要我家娘娘为三公主挑一门好的婚事呢。”
三公主与四公主的婚事,早在太上皇与颙琰心里有了数,科尔沁那边早就说定了,这事儿莫说是与如姗说,便是与颙琰说,都不管用。
如姗站在暖阁前头,给宛瑶见了礼,颇有些不耐烦,道:“这人不知该怎么说,我早便说了,这事儿我做不得主,偏她半句听不进去,恨不能每日来我这里做上小半日,她是贤妃,又不好晾着人,真真是烦人的慌。”
宛瑶与如姗一道落了座,碧溪捧了两盏香茗来,问道:“娘娘,可要把八公主抱过来?”
“抱过来吧,我都快没功夫瞧见她了。”如姗不由得问宛瑶:“三公主与四公主的事儿,既然已经定下来了,怎么不见太上皇与皇上下了旨意?虽说是不急呢,但该预备的嫁妆也该备起来了,早些给了话,也省的贤妃每日来永和宫干坐着,我真真是服气了,没见过这样绵软的性子,一坐就是小半日的,我可受不得这个。”
宛瑶点头道:“皇上的意思是,怎么都是他的女儿,嫁出去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日子,要在宫里多养两年,也不好早早跟她们说了,伤心难过,不过看贤妃这个样子,还是早些与她说的好,至于四公主那,早已经知道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如姗有些疲倦,索性脱了花盆底,倚着软枕在里头靠着,不一会儿功夫,铭姑姑与君姑姑就抱了八公主过来玩,宛瑶又吩咐花嬷嬷把四阿哥也抱过来玩。
“明个儿你与我一道见见那几个格格,把二阿哥,德麟贝勒和庆禧亲王的婚事都定下来。”宛瑶现在是不敢一个人去见这些人了。
只宛瑶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德麟,已经冲到了颙琰面前……
☆、第120章
鄂罗哩都快要急疯了,甩着拂尘去戳冬瓜和南瓜的头:“怎么当差的?连个人都拦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
冬瓜和南瓜也为难的很,缩着肩道:“师傅,德麟贝勒哪是奴才两个能拦得住的?他要硬闯,奴才两人已经用命拦着了。”
鄂罗哩瞧着冬瓜和南瓜胳膊上还在不断渗出血来,又听着大殿里头没有任何动静,把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后,方才摆了摆手,低声说道:“去自己包扎了去,任何人问起来,都是你们两个自己不小心,无意中用匕首划着了,多余的,一个字也不许提,可明白?”
冬瓜和南瓜也不是跟了鄂罗哩一天两天了,哪能不懂?若是皇上追究这件事儿,他们两个的伤口便是愈合了,也要撕扯开,血肉模糊的给人瞧,若是皇上不追究,他们两个就谁也不能吭声,只当完全没有这回事,疼死疼活都没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