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璘听着皱眉:“你们后院里,不是这个病了,就是那个病了,本王又不是大夫,要本王过去能顶个什么用?每天不是这样的事儿,就是那样的事儿,半点不让人消停,本王回后院,图的是个软玉温香,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事儿,甭让本王听了闹心。”
景馨自温柔以对:“王爷说的是,可惜王爷心仪的武佳格格还不能入府,若是武佳格格来了便好了,这府里有人打理,也不至于乱成这样,让王爷操心。”
“提起这件事,就让人糟心,皇后死了就死了,还偏带着本王不能迎娶继福晋,如今皇兄都有了继后,本王却还得等到春日里,才能迎娶武佳氏。”永璘想了想,也就只有两个多月而已,便道:“罢了,本王一会儿跟管事说一声,把府里对牌先给你,你先替本王打理后院,等武佳氏入了府,你再把事儿交回去。”
景馨忙的摆手说道:“王爷,这如何能成?王爷还是交给栖云阁的孙姐姐吧,孙姐姐比妾身年纪大一些,能撑得住事儿。”
永璘对紫蓉,总没有那么信任,现在听得她推脱,反倒满意了几分,道:“那也成,就给栖云阁,你专心致志的伺候本王。”
景馨倚在永璘身边,唇畔却是勾起一抹浅笑,栖云阁的那个侧福晋,如今是真真的爬不起来,对牌交过去,那才热闹,她要的就是,这庆禧王府乱成一团……
永璘又缓了片刻,看了眼墙上的大钟说道:“时辰差不多了,皇后娘娘宣你入宫觐见,你换件衣裳,随本王入宫去。”
“皇后娘娘?”景馨惊讶的张口问道。
☆、第114章
景馨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踏入坤宁宫的,雨莺见景馨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臂,轻声安抚道:“主子不必担忧,您进去就明白了。”
雨莺和雨雁是如姗亲自挑选,伺候紫蓉的人,早已经跟碧溪通了气,知道如今的皇后娘娘,就是原本的纯妃娘娘,只这样的话,不能明言,因而雨莺这般说了句,是为着景馨可以心安。
景馨深吸了一口气,拾级而上,她比雨莺知道的更早,更明白,就因为明知道坤宁宫坐着的这位,是宛瑶,才会如此心下难安。
豌豆在殿门前守着,见到景馨,立刻笑着迎上来:“侧福晋您可到了,皇后娘娘与皇贵妃都在暖阁里头等着您呢,您随奴才来。”
景馨看着豌豆,觉得格外亲切,不过一个多月没见,豌豆早已经不似当初那般小小的模样,颇有些掌事太监之风,引着景馨前行。
景馨却是意外,没想到紫蓉竟被宛瑶与如姗如此对待,不是去大殿,而是去暖阁,暖阁里,一般只有亲近的人,才能进得去。
景馨迟疑着,步步前行,暖阁中,宛瑶与如姗一左一右的坐在罗汉榻两侧,如姗伸出右手去端茶盏,被宛瑶毫不客气的拍了手背:“用左手,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足百日,不许你用右手,回头你不能提笔写字,我找谁收拾内务府的那帮偷奸耍滑的奴才们?”
景馨看着罗汉榻上的两个人,神情微怔,仿佛她根本没有死,还好端端的,仍旧是她们的景馨,宛瑶也曾那般的亲昵待她。
“侧福晋?”豌豆善意的提醒,景馨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给两人请安。
宛瑶却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一时惊着了,没反应过来,也是有的,没得在乎那些虚礼,赐坐吧。”
宛瑶话音才落,花嬷嬷就端了一个紫檀木大肚绣凳来,引着景馨坐下,压低了声音与景馨说道:“您是明白人,出宫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景馨一愣,才明白过来,花嬷嬷是提醒她,宛瑶身份的事儿。
景馨颔首,这才在宛瑶与如姗的对面坐了,三人围成了三角形,花嬷嬷则端了一盏腌渍的酸梅茶汤,递给景馨。
景馨看着这碗茶汤,才惊觉,自己如今是刘佳氏紫蓉。
宛瑶上下打量了景馨两眼,道:“先前的事情,本宫都听说了,你还好好的就好,不然本宫可就对不住你姐姐了。”
景馨牵强的笑了笑,不知该如何作答,又听如姗说道:“雨莺说,是王府里的两个侍妾,把你给撞倒了,你也没把她们如何了去,要本宫说,你不必如此委曲求全,还是那句话,只要庆禧亲王死不了,本宫与皇后娘娘就会护着你。”
景馨淡淡一笑,才明白,原来紫菡死后,宛瑶与如姗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景馨一一将府中的事情,说给两人听,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竟隐约与宛瑶的相像,待一番话说完,才发现宛瑶愣愣的盯着她瞧,不知在想着什么。
如姗轻轻的碰了碰宛瑶,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宛瑶默了默,轻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紫蓉有点像……紫菡。”
如姗莞尔一笑:“她们是两姐妹,虽说不是一个生母,但有些相像也是难免的。”
如姗不以为意,温声与景馨说道:“这次宣你入宫,一则是为着给你撑腰,做脸面,二则是为着武佳氏的事儿。这庆禧亲王一直盯着武佳氏,论规矩,到了四月里,先皇后的百日过了,武佳氏就要入府,我着人打听了下武佳氏的事儿,这会儿与你说一说,也免得你心里七上八下的。”
如姗温声念道:“这武佳氏是个温柔敦厚的,寻常不大爱说话,性子沉闷,因为是府里头的长姐,自小养成了事事忍让谦卑的性子,她这样的入府,必定不会容不下你,也不至于耳根子软到,被人挑拨,就拿你说事儿。
你方才说,庆禧亲王要让你打理后院,你给推了,这个推的就好,这个武佳氏也是被教导嬷嬷,教导过几年掌家理事的,只是她御下不严,识人不明,你们府里头的另外一个侧福晋孙佳氏呢,没有那两把刷子,却是个贪权的,等着这武佳氏一入府,必定有番热闹要瞧,你只要抓住了庆禧亲王,就能做壁上观。”
景馨听着如姗一点点的教导自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倒好像回到了永和宫那会儿,她住在永和宫后殿,如姗事事与她说个分明透彻……
“怎么了这是?”如姗见景馨愣愣的,不由得皱眉问道:“莫不是身子还没有养好不成?”
景馨慌忙回神,回道:“只是有些困倦,早上被两个侍妾格格闹了一场,让两位娘娘笑话了。”
“这算什么?以后这样的,你也不必客气,不过两个侍妾,处置了,回头再送两个过去。”如姗说完,才意识到,到底哪里出了岔子,她便是再送两个过去,也是那不安份的,她们原本的目的,就是不让庆禧亲王安生。
如姗无奈一笑,说道:“罢了,庆禧亲王被太上皇和皇上留下用午膳,午膳的时候,必定是用了酒水的,怕回去的时候,都要快晚膳时分了,你且先眯一眯,等一会儿午膳时候,再起来。”
景馨连道不敢,如姗却道:“算不得外人,去吧,你姐姐那会儿,还与皇后娘娘住在一间厢房里过呢。”
花嬷嬷请景馨往碧纱橱里头去,景馨不敢争辩,去了里头躺下。
如姗看着宛瑶愣愣的神色,蹙眉问道:“你刚刚就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宛瑶看着碧纱橱方向,轻声说道:“只是觉得,紫蓉的行为举止,甚至说话的语调节奏,像极了……景馨。”
宛瑶这两个字一出,在碧纱橱躺下的景馨,浑身一震,眼角滚下泪水来。
如姗沉默了片刻,声音也低微了下来:“你别胡思乱想了,景馨是倒在永和宫宫门口的,她走的规制不低,也不算委屈了她。”
“人都没了,什么规制,什么妃位,还有什么用?”宛瑶说道。
如姗道:“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我看你是闲的太厉害,都开始伤春悲秋了,有这个功夫,你不如好好的,把这次的秀女名单划拉划拉,庆禧亲王的继福晋武佳氏倒也罢了,二阿哥的嫡福晋要定谁?我可听说,二阿哥最近在朝堂上勤快的紧呢。”
“二阿哥?她瞧中了谁?”宛瑶有些闷闷的:“也不知怎么的,同样是旁人的儿子,我如今瞧着三阿哥百般顺眼,瞧见二阿哥却是不舒服的紧,总觉得是瞧见了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如姗塞了块如意山药糕,放进宛瑶口中,没好气的说道:“三阿哥同四阿哥一样,是你亲生的,旁人还没胡说八道呢,你自己倒是胡说八道起来了,该打!”
宛瑶小口小口的咽下,颇没好气:“咱们中午吃锅子,涮羊肉好了。”
宛瑶现在恨不能把二阿哥那张绵羊皮给扒下来,日日这么瞧着,可真真是堵心得慌。
如姗已经习惯了宛瑶事事都能联想到吃上去,因而点了点头,就继续说道:“听说,二阿哥如今与户部尚书走的极近,私下里,去过一次户部尚书的别庄。”
宛瑶对前朝的事儿,一向没那么敏感,只诧异问道:“户部尚书阿里衮?他的女儿不是庆禧亲王的嫡福晋?死了的那个?”
“这都多久的老黄历了?如今的户部尚书是布颜达赉,他的女儿名唤韵儿,虽不是容颜倾城,但也当得起端庄明媚这四个字。”如姗知道宛瑶对朝堂上的事儿不上心,自给她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