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定国侯焉知他们抢来的只是一片铁片,而非整个盒子?沈将军带人冲进山寨,找到贡品时,曾看到山寨库房里堆积着大批金银,那么多贵重物品,他们有可能根本来不及逐一查看,只好全部堆在库房里……”
镇南王目光锐利,字字珠玑,混厚的声音中气十足,驳的定国侯哑口无言,可他没有怒气冲冲,也没有垂头丧气,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他等的就是周慕沧这番话:
“镇南王字字句句为那匪徒开罪,莫不是同情他们,想为他们求情……”
铿锵有力的指责一出,满座皆惊,群臣无不色变,威焱军犯的是谋反死罪,先皇恨极了他们,现皇也是恨的,依律要诛连全家完全合理,周慕沧同情反贼,为他们求情,就是犯了青凉律法,会按同罪治罪。
悄悄望望龙椅上的皇帝,面色十分难看,眸子里浮现丝丝寒芒,似对周慕沧之举极为不满,群臣暗暗轻叹,皇帝面前,说错一句,就会被打入无边地狱,镇南王触了皇帝的大忌,不知能否度得过眼前难关。
镇南王幽冷的眸子里一片锐利,没有半分担忧,镇定自若望着定国侯,声音洪亮:
“定国侯,那对父子刺杀翊王妃,拦路抢劫,罪恶滔天,无论他们是不是威焱军中之人,都难逃一死,我刚才所言,并非为他们求情,只是想让岳大人调查清楚,如果他们是威焱军之人,罪上加罪,斩首示众,万一他们不是,威焱军另有其人,而咱们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放过了这条线索,岂不是为朝廷留下了心腹大患……”
群臣闻言,目光皆是一亮,与周慕沧交好的,更是暗暗松了口气,捋捋胡须,赞赏的点点头:“镇南王言之有理,威焱军遗孤之事,定要彻查,绝不能放过真正的反贼……”
定国侯的面色瞬间黑的能滴出墨汁来,周慕沧在军中多年,是个狡猾的老狐狸,自己设了这么精致的圈套,他三言两语就给破坏了,真真可恨……
他大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脉络突出,还来不及有更多的怨恨,周慕沧混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铲除山寨土匪,抓到他们父子的是翊王与沈将军,负责案件,查获山寨,清出威焱军护腕的是岳大人,土匪没抢过定国侯的物品,与定国侯无冤无仇,定国侯为何急着为那对父子定罪?”
是啊,那对父子与定国侯没有任何交集,他为何一心一意想要他们的命?莫不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见众臣疑惑的目光纷纷望来,定国侯心中一惊,眸中的神色快速变幻,土匪抢劫杀人案事关重大,京兆府上交刑部时,他就知道事情一定会深查,绝不会轻易善了。
土匪父子是他的人,一个虽是军人,一个却是刚刚成年的孩子,意志薄弱,万一受不住刑,将他招了出来,他一定会被满门抄斩。
为免惹祸上身,牵连全家,他决定杀人灭口,才会将威焱军的护腕丢进赃物中,转移众人的视线,以皇上对威焱军的恨意,必会速速结案,斩杀两人,哪曾想老狐狸镇南王居然跑出来搅了他的好事。
“末将只是想尽为臣之责,为皇上分忧,镇南王不要想太多了!”
话音落,金銮殿里隐隐响起轻嘲声,镇南王从南疆班师回朝,其子周烨更是与南疆公主定下了亲事,永结秦晋之好,皇上龙颜大悦,大肆封赏,周府地位节节高升,同为武将的定国侯却只是平定了西坞山,心里不舒服,抓住点小事就大肆夸张,真是急功近利!
面对嘲讽,定国侯没有大怒,面色反倒缓和了不少,让群臣以为他急功近利,总比怀疑他和山寨土匪有染好。
皇帝望着一脸沉静的定国侯,犀利的眸子里浮现一抹流光:周慕沧,曲沛严不合一事,朝中人尽皆知,他也有所耳闻,这两名将军都是难得的将才,他们忠于他,他会论功行赏,绝不会厚此薄彼,可若是有人打着为国好的幌子欺骗他,他绝不会轻饶!
“颁朕旨意,速查那对父子的底细!”
“臣遵旨!”在众臣垂首跪地,齐称万岁的高呼声中,早朝结束!
出了宫门,刑部尚书岳大人乘了马车迅速赶往刑部大牢,准备提审那对土匪父子。
他们强抢贡品,刺杀王妃,还牵扯出了威焱军,可谓是胆大包天,皇帝十分看重这起案件,亲自交待要慎重清查,他绝不能马虎。
刑部大牢里阴暗潮湿,阵阵霉味扑面而来,呛的人连连咳嗽,岳大人身穿官服,捏着鼻子走了进去,他昨天已经提审过这对父子,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那两人硬是不吐口。
今日说是来提审,其实就是简单的问一句,如果他们还不开口,直接上刑,刑部大牢里的刑具,让人看了都色变,他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巴。
父子是重犯,关押在最里侧的精铁牢房里,刚刚走近,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飘了过来,岳大人面色一变:“糟糕,出事了!”
快走几步,来到精铁牢门前,透过铁栏的大片缝隙,他看到那对父子都倒在了血泊里,额头的血窟窿还在向外冒着鲜血,显然刚死不久。
正前方的墙壁上,以血写了几行鲜红的大字:狗皇帝,生不能报王爷之仇,死后诅咒你下地狱!
“他们还真是威焱军的人,可怜啊……”望着断气的父子,岳大人眼前浮现十五年前那场血腥杀戮,精明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同情,忍不住叹息,声音轻的几不可闻,随即又恢复了他的精明睿智,朗声道:“人死了,把尸体抬出去吧!”
父子二人已承认是威焱军之人,事情不必再深查,将他们之死上报皇上,就可以结案了!
刑部宣判案情,却隐去了他们是威焱军人这件事情,只说那土匪父子强抢贡品,罪无可恕,已自行了断。
青凉国泰民安,皇帝治国有方,百姓们丰衣足食,土匪刺杀翊王妃是件大事,这条重磅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京城瞬间闹的沸沸扬扬。
定国侯坐在书房里,听着窗外下人的悄声议论,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幸好他早做了准备,将威焱军的护腕混进赃物里,被岳大人查到,顺利将事情转移到了威焱军身上,那父子二人一死,线索也就断了,案情绝不会再继续追查下去,自然也查不到他的头上了,只是可惜了莫峰此人,当年他帮自己办下许多事,没想到就这样死在了自己手里,
想到那片黑铁护腕,他嘴角的笑容冷了下来,早朝时,他一直注视着皇帝,乍见黑铁护腕的瞬间,他清楚看到皇帝眸子里闪烁的震惊寒芒。
威焱军驰骋沙场,战无不胜,即便是在他们全部被杀的十五年后,只是一片小小的护腕,就让九五之尊的皇帝如此大惊失色,可见当年威焱军对青凉的影响有多大。
幸好他们全都死了,不然,必是他的心腹大患!
消息传到翊王府时,苏向晚正躺软塌上看书,听闻刑部的宣判,微微皱起眉头:那对父子被抓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犯的罪足以判他们死刑,如果他们自知报仇无望,被抓后就应该自尽诅咒皇帝。
可他们居然在被揭出叛乱威焱军人的身份后才死亡,不像撞墙自杀,倒是很像杀人灭口。
前几天,冯姨娘被强盗们,安份了许多,没再来找她麻烦。
冯姨娘久居深闺,找来杀手不可能是绝顶高手,苏永辉是文臣,不懂打打杀杀,况且,如今他们已经没有了关系,他没必要买凶暗害她,至于曲侯爷……想来想去还是他最可疑!
或许这他明明和那对土匪父子没有半分恩怨,却硬要将威焱军人的身份安到两人身上,置他们于死地的原因,他怕他们供出他,与土匪私通,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等等,与土匪私通!
苏向晚漆黑的眼瞳里倏的浮现一抹冷然,据说这位曲侯爷和过世的翾王一向不和,景尚翊是翾王之子,他自然可以买通山寨的杀手追杀自己。
呵呵,难怪他在早朝上言语犀利,态度强硬的把反贼之名往那对父子头上扣,原是想早些害死他们,以免夜长梦多!
那对父子的死,应该和他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些,苏向晚也没心思看书了,甩手把书本扔到一边,她翻身下床,慢悠悠的向外走去:既然这件事牵扯到了翾王,那么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听听景尚翊的看法……
景尚翊站在书房的窗边,仿佛早就猜到她会来,慢条斯理地转身,犹豫片刻,低低地道:“向晚,我……”
他是逆贼翾王之子,这点无法改变,他也不想改变,只是如今翾王谋反一事被人重新提起,他害怕苏向晚会介意他的身份。
他的欲言又止,苏向晚全都理解,苏向晚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不管你是皇帝之子,翾王之子或者是乞丐之子,我都不在乎,我喜欢的只是你,无关你的身份,地位。”
景尚翊的身份如何,苏向晚根本不在意,她喜欢的只是景尚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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