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切想弄清楚原委的谢明轩对此视而不见,他仅是克制住咆哮的冲动,恶声诘问何念秋,“说,你是从哪里听来这话的?你还知道多少?你马上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何念秋想要挣脱谢明轩的钳制,可是她力气太小,并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手腕持续传来的疼痛让何念秋忍不住嘤咛出声却也恢复了几丝镇静,尽管如此,张口时她仍语带哽咽。
“表哥,我是无意中从姑姑那里听到的,除了这个什么都不知道了。”她摇一摇头垂下眼,低声对谢明轩说,“能不能先放开我……表哥,虽然我不清楚其他的什么,但我可以发誓,我真的是听姑姑说的,否则我断不敢相信这种话。”
谢明轩低头盯着何念秋,在沉默中分辨她这番话的真假。从震惊的情绪里稍微脱离出来以后,谢明轩恢复了一点分析判断的能力。他究竟是相信何念秋,不认为何念秋敢拿这种话开玩笑。
“我信你。”谢明轩最后只对何念秋这般说道,他松开何念秋的手,起身拿过自己的斗篷,便步履匆匆往外面去了。他需要尽快弄清楚是真相,这关系到太多东西,尤其是他的前程!
何念秋任由谢明轩离开,她站在原地揉着自己发疼的手腕,眼眸里满是形似孤注一掷的情绪。她看看自己的手腕,一圈青紫痕迹,可除了她自己再没有人心疼。
她需要谢家作为后盾,但在这偌大的府宅,单单她姑姑,谢家的大夫人与她算是真正有牵连的人。表哥是姑姑在谢家的地位支柱,是英武侯府的长孙,也必须是谢家家业的继承者。
如果韩玹真的有着特殊的身份,势必要横插一脚,不仅对表哥不利,也对她的姑姑不利,对她更不存在任何好的影响。如果不是那么一回事,自然最好……何念秋宽慰自己,这其实也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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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轩风风火火赶到何氏的院子,进屋撤下斗篷,往迎上来的丫鬟怀里一塞,问,“母亲在里面吗?”见丫鬟见头应声,他又径自往里间去。
何氏正躺在暖榻上,虽然屋里已经十分暖和了,但此时的她依然紧裹着雪白的狐裘,甚至身上还盖着张薄毯。她拧眉看着闯进来的谢明轩,慢慢坐起身。何氏叱道,“什么事情这么急冲冲的?一点都不稳重!”
谢明轩已有两日未见何氏,若放在往常,必定待他热情,也定十分欢喜,而不是现在这样的态度。他想起何念秋说的自己母亲心情不佳,看起来的确是这么回事。
四下看了看,屋子里没有了其他人,谢明轩走到暖榻旁蹲下身,方便与何氏说话。他将声音压得极低,沉声与何氏道,“母亲,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直在瞒着我?”
何氏不意谢明轩突然说出这种话,心里吓了一跳,连表情都绷不住了。她眉头越是紧拧,挺直身子,两眼定定看着面前的谢明轩,“明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听说了什么……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哪怕早晚都会叫谢明轩知道,眼下却不是何氏想要的时机。她细想近来的发生过的事,应不至于叫谢明轩说出这般的话,那多半是谢明轩在哪里听说了奇怪的话。
想到这里,何氏便气不打一处来。若非谢鸿松处处对韩玹示好,哪会那么容易被人碎嘴、说出奇怪的话!她眸中迸出两道怨恨的光,瞥向谢明轩冷冷道,“明轩,你快说到底是怎么了?”
谢明轩一握拳头,说,“我听说了些话,不知真假,但父亲以前对韩玹态度就莫名其妙的好,我很难不相信。有人告诉我……韩玹也是父亲的孩子……”他艰难说完后面的半句话,泄气垂头,“父亲对我一贯严厉,偏偏……”
何氏猜到定然是与这有关系,见谢明轩失落,不由得说,“这幅样子做什么?不管是怎么一回事,你都是谢家长孙,将来谢家都必须得靠你!尤其是娘,幸好你很争气,娘很欣慰。”
没有听到任何否认的话,似乎说明他从何念秋那里听来的不是假的,这让,谢明轩再次惊了惊,又觉得自己父亲根本是个混蛋!
谢明轩想,一定是自己父亲觉得韩玹比他强、比他厉害,年纪轻轻大有作为,才这样对他的。无论当年是为什么不要韩玹,现在必定是想让人认祖归宗,回到谢家!
韩玹究竟比他大还是小?谢明轩自己都弄不清楚,可是他清楚知道,自己的地位遭到了威胁,原本稳稳妥妥是他的东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被抢走了。再想到韩玹对他的态度,是不是他早就清楚这些?
无数念头从谢明轩脑海里闪过,几乎塞满他全部思绪。看到谢鸿松从外面走进来,他下意识霍然起身,直愣愣盯着谢鸿松,眼底满是愤怒与不平。
谢鸿松也察觉到里面的气氛不对,临到嘴巴的一句“外面又下雪了”都硬生生咽了回去。谢明轩看着他的眼神令他感到不痛快,谢鸿松斥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像是见到自己父亲该有的样子吗?”
“那你又有做父亲的样子吗?”脱口而出的话让谢明轩自己都愣住了,可究竟没有办法收回,他思绪太过混乱,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何氏即便想拦下他,也完全来不及。
谢鸿松同样怔了怔,他的火气“噌”地蹿了出来,这驱使他下一刻便将大掌甩到了谢明轩脸上。谢鸿松气咻咻的,“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要反了你!”他那一掌用了很大的力气,不仅让谢明轩脸颊红肿,也令自己手心发麻。
毕竟是二十岁的年龄,自尊心容不得践踏,挨过谢鸿松一掌,谢明轩彻底爆发。何氏早已从暖榻上面下来了,这会挡到两父子面前,才不至于叫他们真的打起来。
谢明轩站在何氏身后冲谢鸿松吼道,“你根本不配做我爹!我没有你这种一身肮脏事情的爹!”想到过去独他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的像个蠢货,他又忍不住说,“我知道,你就是觉得韩玹这个儿子比我好,才越来越看我不顺眼!”
纵然诧异谢明轩的话,但被自己孩子数落的羞耻感更叫谢鸿松恼羞成怒,他颤抖着手指着谢明轩,大怒道,“你……你看看我今天打不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大力推开何氏,谢鸿松揪住谢明轩,拖着他便往外面去。何氏跌倒在地,见这般情形,顾不上疼赶紧爬了起来,追着出去了。
外面又下起大雪,何念秋躲在自己房间烤火,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道谢明轩怎么样了。丫鬟突然掀了帘子从外面进来,何念秋吓了一跳,皱眉说,“怎么进来不提前说一声?给我吓一大跳!”
看清楚自己丫鬟满脸着急,何念秋才缓下不好的口气,问,“发生什么事了?”丫鬟连忙道,“小姐,大事不好了,大爷不知怎么对表少爷动了家法,表少爷被打得浑身是血,这么下去,命都能没了!”
何念秋听言,倒吸一口凉气,顾不上拿斗篷,推开丫鬟便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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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腊月已至,在腊八节之前,春山书院组织的冬猎活动终于轮到沈落的梅班。冬猎的地方是属于皇家的寒山,因要在寒山停留三天的时间,学生的安全必须保证,春山书院申请到了专门的护卫。
这些消息在出发之前,沈落了解得清清楚楚。即使天不亮出发,也至少需要半天才能赶到寒山。路途无趣,沈落将差一点便能收工、为韩玹做的鹿皮手套带上了,正好能在路上收工。
沈落乘坐的是平日自己用的马车,并邀请了谢兰蕴一起,这样路上能有个人说话。当沈落将快做好的鹿皮手套拿出来的时候,坐在她对面的谢兰蕴几乎是两眼发亮。
“这是你自己做的吗?”谢兰蕴惊喜,“落落,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我的手不巧,很多东西做得歪七八糟,我娘常看着我绣出来的东西,笑得肚子发疼。你教教我吧!”
沈落笑道,“其实我做的也不好,我第一次做这个,反正要送的人不嫌弃,我也不管好还是差了。”她将其中一只手套递给谢兰蕴看,“喏,你瞧瞧,我连线都缝不好。”
谢兰蕴真的按沈落说的看了看,不过更觉得这手套像是依着男子的手掌大小来做的。她想到一个人,但有些话不好问也没有办法问沈落。谢兰蕴笑笑说,“我觉得做得很好啊,如果是我,肯定做不出来。”
无论谢兰蕴是不是恭维话,沈落都不介意被夸奖。马车外响起说话声,沈落辨认出说话的人,连忙搁下手套,掀开马车帘子。外面韩玹坐在高头大马上,依然是沈落最初遇到他时的样子。
“韩将军!”
沈落心情美妙、热情和韩玹打了个招呼。在出发之前,沈落便知道,韩玹会负责他们的安全。这不是巧合,是韩玹特别腾出时间安排的。马背上韩玹垂首看她一眼,抓着缰绳驱马靠近沈落乘的马车。
“躲进去,外面冷。”韩玹低声道,沈落点一点头,却不动作,韩玹又说,“起得这么早你肯定没有睡够,这一路都很好走,无聊可以睡一会,但是记得盖好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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