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把南谨还给我!否则,我便杀了你!”
白色皮肤里不断渗出的血红色液体,就这么无声的滴落在床上,鲜艳至极的颜色,红的触目惊心,她却漠然的看着,连眉都不曾皱一下。
纤长的手指在触及脖颈处的温热液体时,他的眼睫轻颤了下,眼眸中流转的万般柔情,霎时便被惊惶覆盖。
“苑儿……你看,我流血了……”平素波澜不惊的脸,在此时却露出万念俱灰的神情,他轻声唤她,语气里透着几分委屈,几分乞求。
“听到没有,我让你把南谨还给我!!!否则我便杀了你!”
那绝望的神情和越发温柔的语气,令李隆苑一阵心悸,她只是晕过去罢了,心脏怎么会痛的这么厉害呢?
“苑儿……这里好痛啊,来,你帮我上药吧,这样就不疼了。”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他用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地方,又拉了拉李隆苑的衣袖。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你以为我下不了手么?”一只手按住胸口,李隆苑边喘边对聂清远吼道。
就在这个危机关头,一群影卫突然破门而入,他们身后跟着的正是流萤。
“驸马!你没事吧!”等流萤冲上前将帘子拉开,就看到她家公主正拿刀架在驸马爷的脖子上,鲜红的血迹滴的到处都是,吓得她顿时捂住了嘴。
刚才来寝殿送汤羹,流萤敲了门,却良久都没听到回应,不安的靠在门上仔细一听,果不其然就听了里头传出的争执声。生怕会出什么事,她忙不迭的就跑出去将驸马爷的人叫了过来。
“这些都是你的人吧?以为你找了救兵来,我便会放过你么?若你再不将南谨交出来,我今日就是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也要先杀了你!”
刀刃不断深入的刺进皮肤,李隆苑不会武功,下手不知轻重,她虽刻意避开了动脉,但她不知,在那样要害的位置上,浅几寸深几寸都有可能要了人的性命。
聂清远的命从遇上李隆苑的那一日起,便属于李隆苑了。
她想要的话,随时可以取走,可她要为了另一个男人杀了他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其实,刀口划出的伤并不疼,疼的是李隆苑在看到他受伤之后,仍不为所动。从前,他手上只是生了冻疮,她都会心疼的红了眼眶。这是梦吧,一定是的,他的苑儿不可能这么对他的,她说过的,此生只要他聂清远一人足矣,她从来不骗他的。
“苑儿,我疼……”血还在不断渗出来,聂清远的脸色几近惨白,僵在脸上的笑是他最后一道屏障,他的苑儿不会为了别人伤害他的,她舍不得他露出哪怕一点难过的神情,所以她不会如此待他的,是她让他明白,活着是件多么好的事,她又怎么会狠心的将他唯一活着的希望扑灭呢……
“还不肯说是么?那好,我就先杀了你,再去找南谨的下落!”就在李隆苑手起准备将刀狠狠刺进去时,身后的影卫突然开了口。
“公主殿下,南谨公子就在地牢,属下这就将他带来!”
影卫们奉旨听命于聂清远,他们最主要的任务便是保护聂清远,所以无论如何聂清远都不能有事。
当浑身是伤的南谨被影卫搀扶着带了进来,李隆苑便很快丢掉了将手里的短刃,跳下床跑过去将南谨拥在了怀里。
“总算找到了,太好了……”南谨似是受了什么私刑,如今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我这就带你回临安阁,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安慰着伤痕累累的南谨,她搀着他一步步往门外走去。
“不要!”猛地推开了正在给他止血的手下,聂清远疯了一般狂奔到李隆苑面前。
“不要走……我……我受伤了,苑儿要给我上药的啊!你说过的,我是你的!我受伤的时候,只有你可以给我上药……别走好不好……”
☆、雨中寻簪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要用那种悲伤而乞求的神情看着她呢?
难道她表达的还不够清楚么?
“你不是南谨,所以我不会为你留下的,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
面对他那双满是期待的凤眸,她偏过头,冷冷的回答道。
就在她以为,他还会纠缠不休的追上来的时候,他却没有再追上来。
离开寝殿不过几步,便听见影卫在喊他,紧接着便从里头传出一阵手忙脚乱的嘈杂声,但她没有回头看一眼,她搀扶着的是她最爱的南谨,其他人的生死她懒得关心,也不该关心,聂清远大概是不会死的吧,不过是割破了他的脖颈而已,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的吧。
李隆苑带着南谨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公主府,在南谨伤好之前,她打算一直都住在城郊的别苑,若是继续留在公主府,不知聂清远又要使什么阴毒的手段来对付南谨了。
“他如此对我,也是情有可原的……”上了药之后,南谨没有急着控诉聂清远,反倒替他说起了话。
“我不贪心,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聂清远他,却是想贪心都贪心不起来……还记得么?他身患隐疾,不能令公主有孕……这样的他,本就没什么可能与你在一起,如今我的出现,便算是夺走了他全部的希望,他恨不得我死也是应该的。”
像是计划好的一般,南谨说起了聂清远的事,这是从未在李隆苑记忆里出现过的部分,然而她并没有觉得嫌恶,只是莫名的心悸了一下,意思是说,聂清远他……此生便不能有后了么?
察觉到李隆苑眸光中的怜悯,南谨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本想着将此事告诉李隆苑,好坚定她休了聂清远的决心,怎么好像适得其反了呢?
深知女子心善,且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向着弱者,此番他被聂清远如此对待,本该彻底激怒李隆苑才对,可她的反应却比南谨料想的要平淡太多了。
一言不发的听完了南谨的叙述,他的语气淡然,看上去没有半点的怨恨的样子,但若真的不曾怨聂清远,他完全不必说的如此细致。
让南谨睡下后,李隆苑一个人在别苑荒废了的院落里晃荡着。
真是奇怪,对聂清远的所作所为,她竟一点都不觉得愤怒,打从公主府出来后,她眼前便会不断浮现出那双绝望的凤眸来……
别苑的园子不大,就算打扫的下人每月只来一次,也不该致使它荒废才对,一定是这帮奴才偷懒没有好生照料的缘故。
心下烦乱不已,不知不觉便来园中那颗大树下,她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很蠢的问过母亲,什么时候她才能完全把这棵树圈住。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她在长大的同时,树也是会长的,所以直到现在她还是没能用怀抱完全圈住这树。
“你是凶手的话,我便是你的帮凶……你有罪的话,我便是你的同谋”
手在触及树干之时,脑海中触电般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黑的让人发慌的夜晚,她手里拿着一把锄头,穿着沾满鲜血的衣裳,正弯下身不住的挖着什么……
踉跄退了几步,李隆苑捂着胸口,眼睛发直的盯着那棵树看。
蓦地,那画面骤然转到另一处,她看到一个男人正朝朝她跪行而来,下一刻,男人那双白玉似的纤长手便紧紧环住了她,她听见,怀里的人不断发出野兽般的悲鸣,嘶哑而绝望的声音,在夜里听得格外清晰,可他的脸她却怎么也看不清。
是谁呢,谁在哭呢……
为什么,总也想不起来呢?
“苑儿……”
就算捂住耳朵她还是可以听见,那似呜咽般的声声呼喊,心脏跟着呼声一阵接一阵的剧痛起来,没多久,她便疼的倒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一场大雨在子夜时分,毫无预兆的降了下来。
一匹白色的骏马从京城的街头疾驰而过,在浑浊的夜里划出一道道泥泞的轨迹。
骑在马上的李隆苑早已浑身湿透,雨水一遍遍冲刷着她苍白的面颊,但她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要回去确认一件,一件和她记忆有着巨大误差但很有可能是事实的事。
几乎是一路狂奔着推开了公主府的大门,守门的侍卫虽面露惊色,待看清了来人之后,自然也是无人敢拦的。
寝殿里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
她直奔记忆中的那个梳妆台,犹豫了一会儿,才敢打开放在右边的雕花木匣。
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条雪白的丝绸手帕,她的手颤抖着,拎起手帕的一角,用别扭的针脚缝出的一对看起来像是鸭子,但估摸着应该是鸳鸯的图案,便赫然现于眼前。
手帕的右下方用红色的线,蹩脚的绣了聂清远三个字,而在背面同样的位置上绣的却是她的名字……
“奴婢觉着,用红线绣人名有些不吉利,要公主换别的颜色试试?”
“我倒是想用最吉利的黄丝线,就怕宫里那位见了,又要生气。流萤,你不觉得这红线两头分别绣着我和阿远的名字,看起来就像是月老用红线将我们绑在一起了么?”
脑海里无端闪过自己的脸,那是一张令她倍感陌生的,笑靥如花的脸孔,可她竟一点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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