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棠略有些意外,实在摸不透季迎春心头的想法,若说季迎春真的只是想与她亲近,她以前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说是季迎春打了别的主意,那又是什么主意?
季海棠抬头望了眼一旁抱孩子的季吴氏,想了片刻对季迎春道:“你先出去吧,我跟祖母说说话儿。”
季迎春恭谨地起身退出门外,季海棠则伸手接过孩子抱在手里哄,季吴氏坐在她身侧说:“估摸着四娘子是想让你替她寻觅一个郎君,许是觉得谢家比咱们家财大势大吧。”
这也不是不可能,季迎春这会儿讨好她,不过就是说亲的时候请她说一门极好的亲事。
季海棠叹气道:“她既然是季家的人,咱们能找好的给她,自然找好的,也不用她这样殷勤。”
季吴氏笑道:“什么殷勤?她是你妹妹,难道不该么?何况你上次生平安的时候,她不也在一边照顾着么?”
季吴氏这般说了,摆明了要让她帮忙,季海棠倒不好再推辞,转头看着身侧的季吴氏说:“让她留下就留下吧。”
季吴氏也笑着摸了摸季海棠的脑袋:“让她留着照顾照顾你,我帮着你管事儿,总有些照顾不了你,迎春怎么的也是咱们季家的人,她要讨好你,定然会好好照顾你,我也放心。”
季海棠倒不知道季吴氏还有这样的心思,心头微感动,就笑道:“让她留下来吧,若是这些日子有贵人来探月子,我看能不能替她琢磨到一家。”
季吴氏也点了点头,又觉得季海棠实在是好,便将季海棠搂在怀里说:“当年你选谢靖是选好了的,祖母信你那双眼睛。”
季海棠只笑了笑,并未在那事儿上多言。
就这样,季迎春留了下来,每日里照顾季海棠,偶有时间也偷偷跟在谢靖身后走一段儿。
这日里季映兰也来探望季海棠,进了屋子,坐在榻侧,当着季吴氏他们的面儿并不敢和季海棠闹僵起来,而是客客气气说了些话就出去了。
季映兰一出门便携了季迎春的手,脸上漫出笑意:“迎春,带我去你房里走走。”
季迎春面皮有些发僵,只觉得季映兰过于亲近了,仍旧是领了季映兰到自己所住的房间里去。
季映兰进了屋子,环顾着这屋子,只见屋中净瓶插花,妆台上有些女儿家的首饰,还有个绣萝,说不上多富贵,但难得雅致。
季映兰寻了榻就坐上去,在外面的亲切笑容化作一团冷笑:“若是季海棠知道你肖想自己的夫君,她还会留你吗?”
季映兰一惊,犹如一只被拍了一巴掌的猫,朝季映兰逼过去,厉声骂道:“你胡说!”
“我胡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季映兰不慌不乱,只冷笑莹莹瞥着季迎春。
季迎春气得喘息,站在那儿半晌没开口。
季映兰将她看了半晌,眼珠子一转,又笑道:“季海棠在,你连妾也做不了,除非...她死,谢靖必定需要填房,你如今正该说亲,正好给他填房!”
季迎春半晌不语,季映兰又问:“你想法子了没有?”
季迎春仍旧是不语,季映兰仍旧是不生气:“我盼着你赢她,她真是讨厌得很。”说着,提着步子走了出去。
季迎春追了季映兰几步,拉着季映兰的袖子说道:“你别说出去,我若是做了谢家的主母,定然会让守固扶持你夫君。”
“那你可要快些了。”季映兰低低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拇指长的小瓶儿:“这药好用。”
季迎春握着那瓶药,看着远去的身影冷冷一笑:“看看,盼望着季海棠死的不止我一个!”
每天几碗汤,汤里染了些拇指上的残余药,季海棠的身体慢慢变化着,一时间没有感觉,直到一个月之后,她终于病倒了,毫无预兆,她吃了汤半个时辰就吐了两口血,虚弱地倒在了床上。
一家人慌忙请了人张大夫来医治,张大夫在房中把脉,探了许久的脉说:“这...中毒?”
这话音刚落,外面哗啦一声撩开了帘子。一家人随着声音望去,只看见谢靖手里的鞭子撩开了帘子,身上的袍子也未脱下,还有些微的喘息,想必是一路奔回来的。
季吴氏上前道:“也不知怎么的就吐血了。”
谢靖只觉得季吴氏在耳边嗡嗡地说,根本听不见去季吴氏说什么,只走近床榻去看季海棠,只见床榻上的季海棠面色青黑,眉头紧锁,像是十分痛苦,他抚了抚额头,微微定了心神,问张大夫:“怎么样了?”
张大夫起身道:“中毒了,救不救得回来看命吧,不过就算是能救回来,只怕以后也不能再怀上了。”
谢靖冷着脸沉默了一会儿,对张大夫道:“先救命,你先救她的命。”
张大夫捋着白胡子,有些凝重:“这是自然。”
谢靖点了点头,转首来叫人跟着去抓药,将屋中一群人扫视一遍,实在不知道到底是谁做了这种混账事儿,竟然谁也不敢相信,到末了握了握拳头,还是请了季吴氏:“您跟着去,一点儿岔子不能出,劳烦您了。”
季吴氏也擦着眼泪,跟着张大夫出去抓药。
第74章
“痛。”季海棠想□□出来,可是她的喉咙似乎打不开,这个痛呼的声音只能溺死在她的胸腔里。
眼前黑黢黢一片,她看不见光亮,也寻不到出口,她像是溺在一处深潭里面,巨大的无助感从四面八方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海棠,快些醒吧,我等着你给孩子取名字呢,求你,求你,谢靖求你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混沌,她只能隐隐约约听明白,不知道是为他苦还是为自己痛,她哇地一声哭出来,只觉得喉咙中一股腥甜涌出,那股无助感如潮水褪去,她只觉得全身松快。
“叫人去请张大夫!”
谢靖从塌上起身,呼啦啦朝外走,一路走一遍胡喊道:“去叫人请张大夫!少夫人呕吐了。”
季海棠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见谢靖立在床头,正俯身来抱她。
她想她又度过一劫,在谢靖怀里低哑的问了句:“你怎么也会求人?”
她知道谢靖这个人十分能扛,打掉牙也能和血吞,即便是有事拜托人,也不会有这般可怜模样。
谢靖伸手抚着她的脸庞,有些失而复得的哽咽:“是的,我求你,我求你的。”
他或许这一生低贱,可却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万幸她醒了过来。
张大夫与季吴氏、谢老太太急匆匆赶过来,季海棠却又睡了过去,婢女们要放下长子来让张大夫隔着帐子把脉,谢靖一把掀开帐子说:“有什么可隔的!”
张大夫给季海棠把脉,又端详了季海棠的脸色,但见她脸色不似前日里青黑,终于放下心头大石,点了点头道:“命算是保住了,接下来的日子就多调养。”
谢靖与季吴氏等人亦是松了一口气,谢靖令季吴氏跟着出去抓药,自己则在屋内守着季海棠,谢老太太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又拿着帕子擦眼泪:“还好醒了。”
谢靖点了点头,又起身劝老太太:“这里病气儿重,还请您先回去吧。”
老太太又问:“那下毒的人可抓住了?”
谢靖沉吟片刻道:“守固已有主意,您不必劳心。”
谢老太太听他说有主意,这才放心,随着李姑姑回了自己的院子。
季吴氏回来看季海棠,却见季海棠还睡着,便站在床首静静看着,不知何时,季迎春也进门来守在一旁。
“姐姐有救了?”季迎春貌似欣喜,手指却紧紧捏着自己的裙摆……她终究是还是功亏一篑了!
谢靖抬首望了季迎春一眼,眼眸微微闪动,尽管他并不认为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可是这并非不可能...谢靖眼皮一动,朝季吴氏道:“劳烦您依旧照顾海棠的饮食,切记定要寸步不离,勿要让他人有机可乘。”
这两日他已经将季海棠的饮食全部拜托给季吴氏,只因他知道季吴氏是最疼爱季海棠的人,绝不会对季海棠下手。
季迎春则张了张嘴:“姐姐中毒这事儿……”
“我来办。”谢靖回答道:“这事儿并非难查,只是前些日子我忧心海棠,分不开身罢了。”
季迎春咽了咽口水,没再做声儿。
当日夜里,谢靖就令谢老太太的身边的婆子将照顾过季海棠的婢女全部搜查一遍,然后将八位婢女与季迎春挨个儿叫去问话。
清音最先进门去,只见谢靖坐在榻上笑,只觉得他笑得异常柔和,不知为何心中反而有些发毛,便跪下身去。
谢靖抬了抬手臂:“起来吧,你是海棠的贴身婢女,不必这样见外。”说着,递了一盏汤给清音:“半夜让你来,辛苦了。”
清音连忙又跪下道谢:“不敢,不敢。”仍旧是不能推了主子的赏赐,端了汤盏喝了一口,与谢靖说了两句家常的话儿,便已经两眼昏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阿郎,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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