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御林军服饰,看着却面生。
因为御林军这次也补了不少新人,颜烈不认识,他大步走过去。
那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半转过身好像想走,随即又强做镇定,站直了身子。
“你哪里当值的?”颜烈走过去问道。
“颜郎将,小的今天不当值。”
“不当值?不当值你来宫门转悠个什么劲?”颜烈一听,怒了,“怎么?看我们当值很好看?还是宫门没看够啊?给我抓起来。”
“不,不是……小的……”那人没想到颜烈就两句话的功夫,直接就把自己踹倒在地,让人绑了自己,急的大叫。
“颜郎将,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火啊?”
颜烈这边正叫人捆人,背后有人叫道。
颜烈转头一看,“钱将军,您怎么过来了?”
钱将军,钱云长,是京郊南营的,宫变之后,颜明德拿着元帝的虎符调南营进宫护驾。御林军里,新的将领就有从南营补过来的人。
钱云长在京郊南营里任副三品的副将,到了御林军里,还是副三品,等于是平调。不过御林军是天子近卫,一样的副三品,前途可比在南营中好多了。
他刚好是颜烈的直属上官。
地上那人看到钱云长来了,立时叫了起来,“颜郎将,我不当值,就从宫门这路过,不犯法吧?您说绑就绑,就算你是颜家二公子,你也得讲理。”
钱将军走了过来,看了看那人,“颜郎将,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话说出来,颜烈不是傻的,自然知道这人是钱云长的人了。想到颜宁说自己若是擅离职守,被上官看到要处罚,现在再看到钱云长过来,他当然也明白了。
“钱将军,这人偷偷摸摸在这躲着,路过么当然大大方方地走,偷偷摸摸算怎么回事?我觉得这人有些可疑,正打算捆了审审呢。您来了,正好,这人您带走吧。”
他说着,踢了踢地上的人,直接扔给了钱云长带来的人。
“钱将军,人交给你了,可得看好了。”颜烈的话说得有些阴阳怪气。
但是,他没犯错的情形下,谁能奈何得了颜家的公子?
这个气,钱云长只能忍下,“好,既然是颜郎将说可疑,我就带回去问问。颜郎将,宫门这你可得看好了。”
“放心吧,为圣上办差,我哪敢不尽心。”
钱云长哼了一声,带着人离去。他到底是武将出身,面上的疑问和怒意就露了几分出来。
武将,总是直肠子些。不比文官,任何时候,都可以笑如春风。
颜烈看他们走了,暗自道了一声侥幸。自己要是再晚回来半刻,现在,被捆着的可能就是自己了。钱云长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居然是三皇子的人?
“颜郎将,颜郎将,那边来了辆马车。”
“这车赶得挺快啊。”
守着宫门的几个人,看到一辆马车飞速而来,都叫了起来。
“是三皇子府的马车啊。”
“不知道有什么事,怎么还不慢下来。”
“颜郎将,我们拦不拦啊?”有御林军看到那马车像要直冲过来,问道。
颜烈看了一眼,的确是三皇子府的徽记。
他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宫门,往里走了几步,“等马车过来再看。”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三皇子府的侧妃刘琴。
刘琴此时在马车里,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她脸上,没有离开三皇子府时的怒容,只有恐惧和紧张。
马车里,坐着一个嬷嬷。
除夕宴后,刘琴从济安伯府带来的人,被楚昭业换的换杀的杀,到后来,直接给刘琴指了一个贴身伺候的嬷嬷。
刘琴知道这嬷嬷是监视自己的,却不敢拒绝。
后来发现有了身孕后,她的日子才又好过起来。
这时,府里已经添了几个新人,但楚昭业直接让她做了管家侧妃。在几个新进府的侧妃和贵妾面前,给她做脸面。
所以,她现在对楚昭业,又爱又怕。
自己怀的,是皇家的长孙。宫中的林妃就不提了,元帝和颜皇后也是非常看重。隔三差五就会派太医进府看看。
如今,她已经怀胎五月了,有时,肚子里的孩子还会在肚子里踢她,看过的太医和嬷嬷们,也都说这是一个男婴。
济安伯夫人嘱咐她,让她万事不管,一定要好好养胎。若是一举得男,凭济安伯府的门第,她直接扶正也不是不可能的。
☆、228章 宫门落胎
“夫人,宫门快到了。”车夫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刘琴手中一紧,两手交替着,捏的越来越紧。
从府中离开,坐上马车后,她脸上的怒容,就淡了下来。
随着马车晃动,她的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侧妃,快点喝吧,不然来不及了。”车里的嬷嬷,拿出了一瓶东西,递给了刘琴。
刘琴看着那个瓶子,嘴唇哆嗦着,眼圈就红了起来。
“侧妃,殿下还指望着您帮他呢。您跟殿下是夫妻啊。”那嬷嬷,又轻轻说了一句,随后,就将瓶子塞到刘琴手中。
夫妻!
这字眼,让刘琴一惊,狠了狠心,她拿起瓶子,就倒进嘴里。
她倒的太急,呛到了,咳嗽起来。
那嬷嬷连忙接过她手中的瓶子,又掏出手帕,伺候刘琴擦了擦手和脸,看看瓶中还有剩余,又递了过去。
刘琴直接几口喝完了,眼中,滑下一滴泪。
颜烈等人站在宫门处,就看到那马车不要命一样飞奔而来。
“停下,速速停下!”御林军叫着。
那车夫作势拉缰绳,实际却未阻止马车奔跑,“快闪开,救命啊!”
马车穿过宫门洞,到了宫门内。
颜烈站在宫门内,看到马车直闯而进,直接从旁边往前一窜,就跳上了马车车夫座上。
他抬腿,将车夫踢下马车,“将此人拿下!”双手一用劲,将马缰绳勒紧。
那马倒是温顺,狂奔中被勒住缰绳,居然只是往前冲了几步,就停了下来。
车内却传出“哎呀”一声,一个嬷嬷掀开车帘,大叫道,“快来人啊!刘侧妃被甩下马车,动了胎气!”
她一边大吼大叫着,一边跳下马车,就往宫内跑去。
宫内值守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们,听说是三皇子府的刘侧妃动了胎气,都不敢阻拦了。
皇家长孙,元帝有多重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
颜烈大喝道,“快把人抬下来!这马车得检查!”
“大胆!你竟敢谋害皇孙!”刘琴在车内呵斥了一声,随后又开始痛呼。
站在马车外的御林军,有一个拉了拉颜烈,指着马车底下,“郎将,血!”
马车底部,一滴一滴往下滴血。
看那血流的样子,大家都知道,刘琴的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
三皇子府的嬷嬷,很快就带着一个太医回来了。
宫门口的动静太大,来往朝臣们自然都看到了。没多久,康保带着人匆匆而来,看到这里的情形,他传了元帝的口谕,“来人,先将颜郎将拿下!将刘侧妃带入宫中救治!”
很快,一副步撵被抬了过来,嬷嬷扶着刘琴坐上步撵。
刘琴看着脸色苍白如纸,双眉紧皱,两手抱住肚子不断痛呼着。
那太医也是一脸惊慌,脸色苍白。他暗叹自己倒霉,怎么就刚好在太医院呢。
没保住皇家的长孙,这就是大罪一条。元帝盛怒之下,砍了自己赔命都是可能的。
颜烈被捆到勤政阁,颜明德刚好也在,听说颜烈拦住刘琴马车,刘琴甩下车座动了胎气,他连忙跪在元帝面前。
元帝无心理会,只让太医院几个太医速去为刘琴救治。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一个太医擦着冷汗,战战兢兢地走进来,“圣上,臣等无能!未能……未能保住刘侧妃的胎!”
元帝一听胎儿没了,只觉又是伤心又是气怒,“她不在府里养胎,出来干什么!”
三皇子府的嬷嬷被康保带了进来,进门请安后,哭着说道,“圣上,我们侧妃原本是在家好好养胎的,是颜姑娘到三皇子府里……侧妃没办法,想进宫来找皇后娘娘。”
“我们没想到,在宫门前,被颜公子强行停下马车,停得太急,侧妃就从座上摔了下来……圣上,求圣上为我们侧妃做主!”
那嬷嬷一边哭一边说,话却为说完,含含糊糊几句。
“圣上,我们侧妃怀的胎都成型了,是个皇孙啊!”
元帝一听,只觉得怒不可遏,“颜明德,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好女儿!竟然敢谋害皇家子嗣!谁给他们的胆子!”
“把颜烈给我拖下去,先杖刑八十!再丢入天牢!再把颜宁关入天牢!”
这段日子,因着中毒,元帝身体本就垮了。又接连死了两个皇子殿下,元帝只觉得心痛难耐,他指望着刘琴这一胎,给皇家添点喜气。
元帝只要一想到,自己满心期待这第一个皇孙,就被颜家兄妹给折腾没了,心里就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圣上,圣上,颜烈和颜宁虽然鲁莽,但万不敢对皇家不敬!求圣上开恩,让他们过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