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这就去。”李贵有些不明白。
太子殿下要去皇觉寺祭天时,他家主子就说太子不会到皇觉寺,可太子殿下行程定下时,又在皇觉寺排了人手。
楚昭业看李贵一脸迟疑地出去,知道他心里的疑问,懒得解释。
皇觉寺远离京城,楚昭恒肯去冒险,颜家也不会肯的。只是,机会还是不能错过的,安排些人手在那,万一成了呢?
没想到楚昭恒这次居然会重伤,颜家没有派护卫吗?
楚昭晖手底下的人,有这么厉害?真能刺杀得了太子?
楚昭业摇了摇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终于是看不进书了,“来人!”
“爷,李总管出去办差去了,奴才李祥。”门外李祥听到楚昭业叫人,在屋外应声道。
楚昭业这书房,除了李贵,其他人未经允许,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哦,李祥?那你出去打听打听,太子殿下遇刺的经过,还有,跟着去伺候太子殿下的人,都回来了吗?取点银子,去宫门那边找人问问。”楚昭业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去。”李祥连忙领命,退下了。
楚昭业看看天色,刚好是午膳时分,走出书房后,叫了人后院告诉刘琴,今日去她那用晚膳,自己带着人去衙门办差了。
他如今领着主持赈灾的差事,扯皮的事可不少。
李祥出府后,先赶到了宫门那里,听说太子殿下还未回来,他站在宫门那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掉头,往石板巷走去。
石板巷,是京城中平民聚居之处。住在这里的,都是些穷苦人家。
石板巷巷子尽头,有一间干净的小院,那门头和旁边比起来,干净很多。
李祥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传来,随后传来了拉开门闩的声音。
“阿婶,是我,狗子。”李祥未进宫前,小命就是狗子。
“狗子,今儿怎么来了?快,快进来!进屋,进屋去,婶给你下碗面。”老妇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着,常年的劳作辛苦,压弯了她的腰。
看到李祥,她高兴地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拉着李祥的手进了院子,就把他往屋里推,自己想去厨房做饭。
这间院子很小,只有并排两间房,左侧一间小厨房。
不过院子里拾掇地很干净,李祥看到,右边的空地上,甚至还有一片地被一陇陇开好了坑,显然,刚才阿婶正在院子里忙活。
“阿婶,都说了你腰不能弯,怎么还弄这些地呢?”
“就这么一块地,不累,我腰好着呢。那个封先生前儿又给我送药,那药好用着呢。封先生是好人啊,狗子,你怎么认识的?”
李祥听到封先生来过,脸上就是一愣,听到老妇的问话,没有回答。
他掏出一个布包,“阿婶,这些钱你拿着花。我不进屋了,今儿事情忙,我还领着差事呢。”
“哦,好,办差要尽心。”老妇听说李祥还要办差,不敢留他了。
李祥将钱送给老妇,又看了看米缸,还有大半缸米。
老妇絮絮叨叨说封先生刚给买的米云云,李祥也不再多留,让老妇好好在家,就走了出去。
这老妇,就是小时收养他的人。后来有一次出门办差,看到老妇在京城乞讨,才知道她丧夫丧子,被夫家赶了出来,他拿银子租下这房子,将老妇安顿在这里。
可是,他在宫里,不能随意出门,又不敢托人转送,总是不能及时送钱。
后来,跟着师傅李贵离宫,在三皇子府办差,三皇子府规矩比宫里还重,府里伺候的奴才,除了自己师傅,其他人出门办差都得是两人一组的。
今日有机会一个人出来,他连忙过来送银子。
老妇身子不好,他曾想托太医看看,但是他一个伺候人的小太监,哪个太医会离他呢?他也不敢告诉李贵,师傅曾说过,三皇子最喜欢的奴才是没牵挂的奴才。
这话,他自然懂。
☆、177章 殷殷嘱咐
李祥让老妇收好银钱,看老妇走路果然利落很多,知道封平必是拿了好药。
他其实有些琢磨不透封平,他知道这人算是颜府和太子的人,找上自己,居然只逼自己做了件小事。
然后,他再没对自己有何要求,甚至,连三皇子府内的情形,都没问一句。
而且,还对阿婶照顾有加,自己出门不便,他还时时来送米面,送药材。
难道是为了将来让自己帮他做大事?
他知道,自己虽然叫老妇“阿婶”,心里,却是视她如母的,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不管阿婶。要不是阿婶,哪有自己一条命在,当年阿婶自己家穷成那样,还愣是接济自己。
罢了罢了,自己不能不管阿婶,将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老妇看他来去匆匆,有些舍不得,可到底不能耽误他办差,只好将他送到门口,叮嘱道,“狗子啊,这天还冷,要多穿点衣裳。阿婶给你做了双鞋,等过两日再做两件开春穿的衣裳,你记得过来拿啊。”
“阿婶,你眼睛不好,不用赶着做,我衣裳鞋子都有呢。”李祥看老妇浑浊的双眼,连忙嘱咐。
老妇答应着,送他出了门。
门合上后,李祥留恋地看了几眼,叹了口气,四下张望了一眼。石板巷这里的住户们,白天都出去找活干,所以四门紧闭地多。偶而有几个孩子奔跑嬉戏,跑过他身边时,好奇地张望一眼。
他低头,走出石板巷,走到了西大街上,沿着西大街往宫门口走去。
李祥只顾埋头走路,没有看到,对面的街口,李贵刚好从林府出来,看到他独自从西大街往宫门那边走去,脸上闪过狐疑之色。
李祥赶到宫门时,刚听说太子殿下进了城门了,跟着太子殿下的人都还未回来。
他在宫门口外的墙角站了,守着。
宫门口是不准闲杂人等逗留的,守门的御林军知道,这人是三皇子府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楚昭恒一行人,紧赶慢赶,此时才到了城门口。
城门内外的人,看到早上才离京的太子銮驾,又仓惶不安地回来了,都知道是出大事了。但是太子之事,就是朝廷之事,谁敢乱打听?
孟秀和姜岳两人在前开道,一边大呼“让开,让开”,一边纵马疾驰。
在城门口,遇上了元帝派来的两位太医。
“头儿!姜头儿,姜侍卫长!”跟着两位太医回来的东宫侍卫,看到姜岳,大声喊道。
姜岳转头,看到是自己派回来向元帝报信的。
“头儿,圣上派了太医院两位看外伤的好手。”那东宫侍卫一指自己旁边的马车。
两位太医听到东宫侍卫的话,连忙爬到马车外,“姜侍卫长,太子殿下在哪里?圣上让我们赶来看看。”
颜宁和陈昂、蒋立淳几人跟在楚昭恒马车的旁边,走到了近前。
蒋立淳听到两位太医的话,看其他人都没翻译,连忙出来代楚昭恒谢恩,随后对两位太医说,“太子殿下的刀拔出来了,血也止住了。路上到底简陋,麻烦两位太医到东宫后,再为殿下好好看诊吧。”
元帝派出两位太医,既是关心,未尝没有怀疑的心思。
两位太医看到那辆马车,知道是太子在里面了,想要上车去把脉。
可是孙神医在马车里,他们没处落脚了。
“两位,太子殿下现在还好,还是快点赶回去看诊才好。”孙神医对两人说道。
两位太医张望了一眼,看楚昭恒脸色虽白,但伤口包扎处没有血渗出,他们不知道孙神医是谁,可此时太子殿下为重。他们自然不敢将太子耽搁在路上,连忙答应了,上了先头两位太医坐的马车。
那东宫侍卫骑马走到姜岳身边,“头儿,圣上大为震怒,让我去大理石找了游大人,让游大人亲自带人查案。”
颜宁听到这侍卫的话,心中一动,问姜岳,“姜侍卫长,刚才与刺客过招时,你们可有什么发现?”
“说来惭愧,刚才挂心太子殿下,没注意其他的。”姜岳在颜宁面前不敢托大,有问必答。他是个只管动手的粗人,打的时候哪会注意其他啊。
颜宁想想不放心,叫过孟秀,低声嘱咐了两句,又大声说,“孟秀,你回府去,禀报我父母亲一声,就说太子殿下安好。”
“是!”孟秀大声遵命,拨转马头,冲出队伍离开了。
城门内外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姜岳等人管不了颜宁,也管不了孟秀的行踪。他们只着急快些回到东宫。
陈昂忍不住催促道,“颜姑娘,太子殿下要紧,还是快走吧。”
众人不再耽搁,继续往宫门口而去。
进了京城城门,走到南街路口,一群人得在这分道了。
安国公夫人得往左行,回安国公府,楚昭恒这一行得直行回宫。
楚昭恒还昏迷着,安国公夫人和李锦娘又是女眷,颜宁让其他人继续走,自己走到安国公夫人和李锦娘所坐的马车边,为今日的援手道谢。
安国公夫人自然连声谦辞。
李锦娘忍不住满心的担心,也不顾母亲还坐在马车里,就从马车里掀起车帘,抓着颜宁的手,嘱咐道,“宁儿,太子殿下若是好了,你……你让人来告诉我一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