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流传,“筵席就要散了,我已听到冬院门外的脚步声,若是云大人还不肯离开,那我也不介意嚷嚷起来。
正如你所言,我这样姿容下乘满身伤痕性子又不好的女人,韩王大抵是看不上眼的,云大人是韩王的左膀右臂,说不定韩王大度,不仅不计较你偷他后院的女人,还会将我赐与你为妻呢。”
华丽的黄金面具下,元湛的脸色蓦然一沉,心中彷佛被钝器捶打,一时有些闷痛。
他推开她,缓缓从床榻上立起,语气冷得如同染上了冰霜,“你倒是有情有义,为了将你的奸.夫摘开,对我投怀送抱,连廉耻都不要了。”
颜筝挑了挑眉,冷声说道,“廉耻是什么?难道是云大人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威胁人的生死?还是一意孤行构陷好人?或者又是夜半三更无缘无故闯进自己主上女人的房间,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她哼了一声,“如果这就是廉耻,那我宁愿不要。”
她话音刚落,便觉得脖颈间被一股大力钳制住,那种突如其来的巨大压力,令她喉间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恶心之感,像是要将整个心肝脾肺肾都要吐出来一般,痛苦地不能呼吸。
元湛伸出右手扣在她颈间,他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捏碎这白玉般脆弱的脖颈。
他的生辰,他的初吻,被这个可恶的女人,以这样可恶的理由,破坏殆尽,事后她不仅没有半分痛悔,还这样理直气壮地火上浇油,将他恶劣的心情彻底跌入谷底。
有这么一刻,他忽然有些后悔,曾一度对这个女人手下留情。
这样想着,他手上便又多使上了几分力。
他身材修长而挺拔,居高临下地望着手中已然惨白的女人的脸,心中告诫自己,这一次绝不能再心软。这个身世不简单的女人既然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利益,又这样忤逆自己的心意,所到之处总会惹来各种各样的麻烦,偏偏又狡诈若狐,若是放纵她,不晓得什么时候,他会像今日这样在她手上吃亏。
既然是这样,那就索性一了百了,不给她任何反扑的机会。
元湛感觉到手中一片湿黏,他皱了皱眉望了过去,只见有殷红的血滴从他葱白如玉的手指缝间淌落,他微微一怔,心里好像有针扎般刺痛,只不过这转瞬之念,右手不知不觉便就松开,身前的人儿一软,便朝他胸口砸了过来。
他忙伸出手去探她鼻息,直到感觉到指尖被微弱的湿气缠绕,这才松了口气。
潺潺的血珠从她颈间被崩开的伤口处滚落,划过她光洁的脖颈,沾染在藕色的衣襟,化开成一朵炫目的红花,这触目惊心的颜色让元湛心头一痛。
他想了想,终于将她打横抱起,如同一团紫色的烟雾,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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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欺负
039.
韩王府北院的密林之后,便是后山,翻过嶙峋而陡峭的山石,便能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小村庄。
在寂静的月色里,高耸苍翠的古树枝杈间,依稀露出一角燃着烛灯的青瓦小院,看起来孑然独立,不与外界相连。
但若是仔细留意,便能发现这院落四周布满星星点点的人桩,他们隐于四面,与大自然融为一色,只除了铠甲和兵刃上的银光,泄露他们存在的秘密。
小院里,一身素色麻衣的中年男子默不作声地整理药箱,他面色凝重,眉头紧紧皱起。
元湛不由急了,“段先生,她……她到底怎么样,没……没救了吗?”
临窗的木榻上,静静躺着一个藕色裙衫的女子,她一动也不动地躺着,好似死了一般。
元湛没有料到,这女人的性命竟然如此脆弱。
是,虽然的确有那么一刻,他心里想着,这样麻烦而倔强的女人,就让她死了罢了,但那念头转瞬即过,他钳制住她脖颈的右手根本就没有办法下决心使力。他只用了一分力,一分力而已,她怎么就……
段青衣板着脸不说话,等到元湛问得急了,这才将药箱放下,哀声叹了口气,“那女娃脖子上有两次剑伤,伤口好了又坏,结痂了又裂开,这都是你做的?”
元湛脸上闪过一丝愧色,过了良久才点了点头,“开始时怀疑她是永帝派来的奸细,后来虽知道不是,但她总是惹事……”
他连忙说道,“伤口割得浅,只破了点皮,我以为养几天就无碍了的。”
他语气里的懊悔和惋惜,紧张和愧疚,表现地太过明显,令段青衣不得不多看了他一眼。
段青衣老而不浊的眼眸精利地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爷不是看上这女娃了吧?”
元湛一愣,随即反驳,“先生说什么呢,这女子素来行事惹人厌恶,生得又丑,我堂堂韩王怎么能看上她?”
话虽然这样说着,但他修长的手指却不由自主掠过嘴唇,指尖冰冷的温度令他心中一颤,她温热的嘴唇印在他唇上的那幕场景,无法抗拒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段青衣颇觉好笑,但此时神情拘谨而迷惘地立在他身前的这位,虽然是他的后辈,却也是他的主上,身为僚属,他是不该拿着主上的痛处取笑的。
是以他收了调笑的表情,认真说道,“王爷放心,这女娃没事,她不过是一时昏厥过去,醒来就无碍了的。”
他指着桌案上两个白玉小瓶,“大的那瓶内服,每晚各一丸,吞服,这药味苦而腥,最好备点蜜饯放着,可去苦味。小的那瓶外敷,也是每夜一次,拿温水将药化开,敷在伤口处,三日结痂,五日落痂,到第七日,连一点疤痕都不留。”
元湛拿着药若有所思,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那陈年旧疤,也能用这药来除去?”
段青衣笑笑说道,“若是这女娃身上还有旁的伤,那老夫就再给王爷配一剂这活血生肌丸罢。”
连自己都摸不清头脑的心事被骤然窥破,元湛脸上讪讪的,他别过脸去,将话题岔开,“先生方才唉声叹气,难道穆昭的脸不能恢复?”
既然颜筝的伤是小事一桩,段青衣是绝无可能为此叹息的,他面色凝重,极有可能是因为遇上了难以解决的问题。
段青衣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植皮之术,对于旁人而言,乃是天方夜谭,但于老夫,却不过信手拈来,穆昭的脸没事,前日已经拆了针,再养个半月就能焕然一新地出去见人。只是……”
他话音一转,语气里便带了几分忧虑,“我在他体内发现了一种罕见的寒毒,历年已久,想来是幼时就被种下的。
这种毒诡异地很,若他一辈子都生活在极热的南罗,半分都不会察觉到不适,但一旦出了南罗,这毒会随着天气的变幻而变幻,现在是暑日,应当无碍,可若是到了严冬,他就会毒发……”
段青衣叹了口气,“初时只不过是有些不太舒服,第二年便开始觉得浑身无力,第三年会感觉疼痛,等到了第四年,恐怕连站都站不稳了,到第五年上,必死无疑。”
元湛目光微凝,“这毒可能治?”
段青衣抚了抚胡须,“若是能晓得这寒毒是用哪几种毒物炼成,自然能解,若是不能,怕是要一种一种地去试,我只怕他捱不到那时。”
他顿了顿,“王爷,穆昭从南罗而来北地,如今已是第四年了吧?”
元湛垂下眼眸,点头说道,“是,可叹他素日坚强,能忍得疼痛,我竟不曾发觉他身上还中了毒。”
他抬起头来,目光里一片冰冷,“永帝没有在护国大将军府搜到父皇的遗旨,就算灭了穆氏满门,他心里仍是怕的,所以才会在穆家仆人的身上种下寒毒。
这等阴毒的方子,若是前朝就有的,那在司录监一定能找到,若是永帝令人后制,那么找到那个替他制毒的人,应该就能解了穆昭身上的毒。”
元湛轻轻开口,“我立刻派人去皇城。”
他千辛万苦从南罗将人找回来,不仅是为了要得到父皇传位的遗旨,以及一个能够替他控驭千军万马所向披靡的大将军,也为了要给护国大将军穆重一个交代。
若是穆昭出师未捷身先死,穆氏的血脉彻底断了,他愧对九泉之下的穆氏全族。
段青衣心里虽想,皇城帝宫守备森严,司录监又藏着那样多的皇家秘辛,周围的护卫当极其严密,哪里是说去就能去得的?或者,又当真有那么一个替永帝制毒的人,又岂能轻易让人寻到?
永帝那人心狠手辣,可是连自己父兄都能下毒手的,又岂会怜悯别人的性命?
但他晓得元湛是必须要为穆昭做些什么的,哪怕徒劳无功,这些努力也是必要去做的,是以他便没有阻拦,只是轻轻颔首说道,“穆昭是个好孩子,剐皮之痛,他能一声不吭,接皮之苦,也不见他叫苦一句,他尽得武穆真传,又有这样的毅力刚果,将来定能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