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两知自己拗不过他,只好按他的吩咐去办。
南荣烈抱着凌采薇,这丫头躺在他怀里仍然不知死活的哼唧着姓秦的。南荣烈把手指放到她微开的唇上,喃喃道:“以后你的生命里只能有我。”不知是她听见了,还是又昏了过去,后面的路程再没出声,一直很安静。
南荣烈撕下里袍的一角,简单的包扎好她的伤口。受伤的地方没有血迹,只看到一条泛白的伤口。南荣烈奇怪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小雪貂趴在凌采薇腿上“呀呀”的向他邀功。
刘一手赶到时,南荣烈刚刚把凌采薇放在床上。
他伸出手就要给太子诊脉,太子却拒绝:“先给太子妃看,她已经昏迷。”
四两没办法只好让千金先用清水给太子清洗伤口。
刘一手隔着纱帐为太子妃诊脉,奇怪地“咦”了一声,又换左手,还是感觉蹊跷:“太子我要看看太子妃的伤口。”
“我来。”一直在旁边着急的绿茉钻进纱帐,解开南荣烈包扎的布条露出凌采薇受伤的手臂给刘一手查看。
老头细细的研究了半天,才点点头说:“太子妃没事,她的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
“怎么解的?那她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南荣烈面色苍白双目直直盯着躺在床上的凌采薇,听到她没事,紧绷的弦才松驰下来。
刘一手没好气的说:“她是失血过多才这样。至于毒怎么解的,老夫暂时没弄明白。太子还是让我先看看你的毒。”他抓过南荣烈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号脉,脸色越加凝重。
“有什么话直说。”太子不耐烦的抽回手,“本王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还有什么抗不住的。”
刘一手想想也对,只好直言告之。
华夏三百一九年的除夕夜,太子、太子妃在家宴上受到刺客袭击,身染剧毒,虽经救治,但命不久已。遂带着家眷迁居净心斋,脱离朝廷争斗,安渡余日。
正月十五晨,凌采薇站在镜子前,反复端详身上的这件太子命人新做的梅花纹纱袍,无奈叹了口气。
青柠和绿茉正在摆放刚端进来的早膳,听到凌采薇的叹息二人相视一笑,青柠道:“大早晨的,公主叹什么气。快来看看今天太子让人炖了红枣阿胶汤、还有乌鸡焖饭,闻闻香不香?”
“我不吃了。他不懂医术还天天乱弄些补品塞给我。看看我都胖成什么样了?”凌采薇拽了拽裙子,的确过于收腰,前两天量体时明明是让青柠量宽松些,今天穿了竟然变成合身,不用说就是长肉了。她皱着眉瞧着镜子里那张由尖变圆的脸,又叹了口气:“怎么就让他养成胖子了。”
“胖子有什么不好,本王喜欢看。”南荣烈抱着叮叮当从外面进来,笑着打量凌采薇:“女人分三等。三等女人似竹,男人见了只想砍了当柴烧。二等女人似柳,有道是蒲柳之姿韶华易逝。只有一等女人最好。”南荣烈坐在餐桌旁故意卖起关子。
叮叮当调皮的站在他腿上,两只前爪搭在桌上,使劲嗅着饭菜的香味、口水都要流他腿上了。南荣烈不仅把凌采薇养得略见丰腴,还把叮叮当喂的圆滚滚,像个拉长的球。
“那第一等女人呢,像什么?”凌采薇问他,顺便把叮叮当抱到地上,免得它又多吃。
南荣烈从桌上拿了个鸡腿,无视凌采薇的抗议,递给伸着前爪跟他抛媚眼的叮叮当,接着说:“第一等女人似珠。”
“猪?”凌采薇大声重复着他的话。自从搬来净心斋他越来越不像太子,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拿她打趣。
青、绿二人知道太子又在戏弄公主,知趣的退出去,关上门。
“此珠非彼猪。真不知你脑子里天天想些什么。”他站起身在凌采薇光洁的脑门上弹了一记暴栗。“珍珠的珠。此类女人凹凸有致、珠圆玉润,才是女人中的极品。”
凌采薇躲闪不及揉着痛处思索着他口中的一等女人,明白过来他是在说浑话,脸一下红起来,便啐道:“天生没有象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过来,罚你把桌上的东西全吃了。”南荣烈拉着想要逃开的凌采薇按到椅子上,逼着她老老实实的吃饭。
凌采薇趁他不注意就把肉都丢到地上。反正她知道叮叮当会帮她解决。
自那日南荣烈在大殿上救下她,她心里便放下对他的芥蒂。四两告诉她,太子装瘫一个原因是为了让南后放松警惕,有朝一日抓着机会扳倒她。第二个原因也是为了保全自己。因为十岁那年南后就想要置太子于死地,幸亏刘一手冒死救下他,为了让南后失去戒心,他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装病示弱。
这一次为了救她,太子暴露了隐藏十年的秘密,扳倒南后的计划不得不重新布局。凌采薇明白这是多大的牺牲,心里十分感激他。
谁知一场生死考验,竟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早饭后,南荣烈便出门说要办点重要的事,把她一个人扔在净心斋。
半月来,凌采薇习惯了他在身边像个老太婆一样絮絮叨叨,突然没有他的身影,她还有些不习惯。
“想太子了?”青柠见她在窗边发呆,逗她道。
第三十六章 有子同行
“你们两个就喜欢胡说八道。”凌采薇收了心思翻起手边的书来。
从决定替嫁到受伤,她时刻处于紧张状况,人乏心累。这些日子因为要养伤,又要防着南后一党刁难,暂时收起查案的心,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和太子一同搬到净心斋的除了四两,只带了青柠和绿茉。南荣烈特许她不用扮成怡姝的样子,这样一来,她觉得更加放松。
难得过这样平静的日子。早上和南荣烈一起用早饭,饭后一起让刘一手诊脉,喝她开的药,然后两个人便坐在他的书房里看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会话。高兴时,他还会舞剑给她看。看着翻飞的剑花,凌采薇总觉得似曾相识。
他长身鹤立,身姿挺拔,剑眉入鬓,笑起来阳光明媚,绷起脸吓唬她时又让人感觉如坠寒潭,周身的凛冽让她敬而生畏。她最怕他盯着她看,那双漆黑的眸子似乎是片璀璨星空,仰视久了就会眩晕。
有时候,她低头看书,正看的入迷,总觉得头顶有道目光凝着,她不敢抬头,因为她知道只要一抬头就会对上那双令人心悸的眼睛,那里面看似平静无波,却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只要望一眼,她的心就如乱蹿的小鹿慌不择路。
她暗暗告诫自己他是个危险人物,不仅会骗人,还会妖术。叮叮当没有气节的家伙首先让他几顿好吃好喝的就给俘获了芳心,没事就跑去粘着他,还时不时抛个媚眼啥的。有时她想要抱抱它,它就摆出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伸出尖利的小爪子死死勾着南荣烈的衣服不松手。
青柠和绿茉在知道他揭穿她们的阴谋后决定不杀她们,立即对他产生好感。甚至夸他除了缺少太子的权势外,其他都非常符合怡姝公主挑男人的标准。
提到怡姝公主,凌采薇就会抱着叮叮当发呆。它凭气味跑来找她,可公主去哪了?它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公主是不是遇到了危险?为了安心,她让绿茉去了几次药铺,请铁血阁打听她的下落。对方问要找的人的样貌和名字,她又犯了难。如果邬弗峻在就好了,他有那么多鬼点子一定可以帮到她。
公主的真实身份万万不能透露,一旦走漏风声,对谁都没好处。怡姝公主性格多变,她也猜不到公主会用真容在外面闯荡,还是会用凌采薇的容貌,只好画了两张画像给铁血阁,一张名字写着凌采薇,一张没写。也许,找到公主后知道太子不像她当初想的那样,说不定愿意留下来。
那她怎么办?凌采薇的心乱成一团麻,没有一点头绪。
午后她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个时辰,睡醒后又在院子里和叮叮当晒了会冬日的暖阳,南荣烈仍然没有回来。
吃过晚饭,青柠搬来七弦琴:“我和绿茉好久没听你弹琴了。薇儿弹一曲吧。”她们三人约定好,在没有人的情况下,直呼她的小名即可。
凌采薇的指尖快速划过琴弦,久不弹琴,指法有些生疏。犹记当年母亲教她的第一首曲子《流水》,手指拨挑间曲子如行云流水在幽静的夜里流淌开来。
青柠和绿茉头挨头、肩并肩坐在床边,静静欣赏着凌采薇的演奏。曲子时而轻灵清越、时而沉着浑厚,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久久回旋于耳际。
南荣烈推开门鼓掌:“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他走到凌采薇近前,摸摸她的头感慨道:“丫头有这等琴艺,将来流落街头也可以讨口饭吃了。”
凌采薇侧身躲开他的手:“太子过誉。”明明想夸她,到他嘴里却变了味。果然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南荣烈知道她在腹诽自己,便用手指敲敲她的头:“又在心里说我坏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拉过她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凌采薇也不知哪来的一股气,一天都不见人影,回来后依着自己的性子也不问问别人要不要跟他出去。她面上愠怒,甩开他的手:“天气已晚,臣妾想睡了。”
南荣烈瞪了眼站在床边看热闹的青柠、绿茉,二人立即低头装作没看见。他伸出胳膊狠狠把凌采薇拦在怀里,小声在她耳边提醒:“你似乎忘了我们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