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用了全力去拉,仍没拉动他。不禁头上冒汗。
凌采薇一时不明白这其中奥妙,心里只想着救人,见四两不动发怒道:“四两,你想害你主子不成。”
南荣烈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趁凌采薇主仆不注意,偷偷在四两耳边嘱咐一个字:拖。凌采薇会医术的确是个意外,想不到她竟然有这么多秘密等着他去探知。
四两闻言脑筋一转,又哭哭啼啼道:“太子妃是卫国公主怎么会医术呢?您不要救人心切,反而害了太子,还是让太医来吧。”得,难题又扔给两个立在旁边满头大汗的太医了。
瘦高个太医硬着头皮拱手道:“太子妃有所不知,这位太医虽然在朝廷供职,实际上他是民间有名的在世华佗‘刘一手’刘神医。”瘦高个低着头感受着刘一手砸过来的如重石一样的目光,心里反抗道,让你个怪老头不出手化解危机,就别怪我把你的秘密说给太子妃听。
“什么?您就是刘神医?”凌采薇曾听母亲说起过此人,崇敬之情溢于言表。凌采薇手中留着他写的医书,有些病例始终看不懂,一直想找机会跟他请教,没想到此人现在就在眼前。惊喜之余,心里又略有难过。
连刘神医都说太子病入膏肓,她一个无实战经验的女子更别提救人治病了。
刘一手见自己被人供出,十分不情愿的拱手回太子妃话:“在下刘秉良。神医名号担当不起。”
凌采薇见太子脸色苍白,似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没耐心同刘一手寒暄,直接切入正题:“您是太医也好,是刘一手也罢,治病救人是大夫的天职,本宫只想知道太子还有没有救?”
“这?”刘一手抬眼看了眼床上的太子。他是被四两诓来演这出戏的,以他的脾气,不想做的事,皇帝也奈何不了他。
唯独这太子是当年先皇后托孤给他和几位大臣,又是他一直给太子诊病,救回来一条命,所以感情深厚。有时太子任性胡来,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配合他。
可是今天太子让他配合着骗太子妃,他觉得实在荒唐。要不是太子死磨硬泡,他是铁定不会参合进来的。
太子妃显然是真的担心太子的身体,既然太子想做游戏,那老夫只好推波助澜了。
“有救。”刘一手捋了捋垂在胸前的胡须,接着说道:“不过,情花之毒需要世上真情挚爱才能与之抗衡。”
“真情挚爱?”凌采薇脑子里跳出一个长身玉立、面目英俊的人来,又立即把那人赶出了画面。
“那要如何医治?”她问。
“老夫可保太子一时无虞,但若要除根,就必须找和太子有真情挚爱之人,要那女子的处子之血和太子动情时的左手小指取下的血珠当药引,合着老夫配治的草药服下,一剂便可痊愈。”
凌采薇和青柠都是少女之身,听到此处难免害羞,低着头不说话。
南荣烈躺在床上听到刘老头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气得冲着那老头直瞪眼。刘一手根本不搭理他,接着说道:“不过,这处子之血必须是对太子动真情的人才行。一旦那女子有半分假意杂念,那她的血就是催命符,不但治不好病,反而会加速患者的死亡。”
刘老头环视屋内各人,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法子是有,但要找出这样的女子不易啊。关键还要两情相悦才行。太子妃,您看这药引子?”他话说半句,等着太子妃自己上套。
第二十七章 药引
屋内的气氛一时变得紧张、尴尬。
刘一手深知太子的脾气,他只有对一件事用了心且没有眉目时,才会如此大费周章。看太子妃扭捏羞怯的女儿态,他估摸着外界传言太子圆房的被单未见红应该是真事。
为了防止太子日后没完没了的骚扰自己,刘一手索性出了这个馊主意。
既然太子对太子妃下不了手,他这个老头子十分乐意帮太子一把,推波助澜,成其好事。
凌采薇对刘神医说的话深信不颖,飞快地转动着脑子,猜测着太子府这些个女人谁会是处子之身,谁又会对太子用情专一。
“玉晴。”她第一想到的就是她。
她断定此人和太子感情非同一般,但是她担心玉晴已经和太子有了肌肤之亲。那处子血就无从谈起。
她俯身小声问双眼紧闭的太子:“殿下,不知玉晴……”一时之间她不知如何措词才不至于让自己脸红,便稍想了片刻,接着问道:“玉晴妹妹可做得这药引?”凌采薇话说出口才觉得松了口气。
太子听她把玉晴搬出来,明显是在告诉自己,她凌采薇对太子无意。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顿时天昏地暗、大雨滂沱。
他头歪向一边,不搭理她。
“那紫烟妹妹呢?”虽然长得狐媚,一望便知不是省油的灯,只要可以救人便是好的。
南荣烈心里的大雨霎时幻化成漫天飞雪,彻骨的冰冷覆盖到心里各个角落。
“其他妹妹里可有人选?”她坚持不懈地提醒着他。
南荣烈睁开眼睛瞪着眼前戴着面纱的女人。
你就这么想把我推给别的女人?我就这么不堪,抵不过你所谓的秦大哥。
他的确不堪。南荣烈及时反思自身不足。
世人眼中的太子不仅体弱多病,而且不思朝政,行动不便,身有残疾,哪个女子会喜欢这样的男人。
凌采薇一心想着救人,根本没考虑她这样做实在不是太子妃该做的,而且十分伤太子的面子。
此时,太子面色由白转青,呼吸变得急促,显然已经被她羞辱到一定程度。
“刘神医,你快过来瞧瞧太子。”凌采薇担心地要去掐太子的人中,被太子避开。刘一手以为太子妃会自告奋勇当药引,没想到却是毫不避嫌的把太子往别的女人那里推,难怪太子要出奇招。
他假模假式的把脉、查看舌苔,折腾半天,又从怀里取出一个棕色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塞进太子嘴里。
“此药虽续命,但不可多吃。在未寻得解药之前太子需要静养,太子妃说话可要慎重。不可让太子情绪起伏太大,不然老夫也没有办法。”刘一手颇为同情的注视着太子,让原本就恼怒的南荣烈更加生气。
且不说他的太子身份,就是铁血阁阁主的身份只要勾勾手指,就会有一大群如花似玉的少女死心塌地追随他。一个假冒公主的凌采薇竟然嫌恶他至此,恨不得立即把他推到别的女人怀里,实在让他大伤颜面。
“殿下,还有其他药引子吗?”凌采薇哪里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这些,一心只盼着快点找到药引治好他。相处这几天,虽然他性格顽劣,爱捉弄她,但她能感受到他的善意。她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对她好的人,她都珍惜。
“爱妃是不是担心本王死了,你这个太子妃就要被废?”南荣烈脑子里回响着她说的那些让他心灰意冷的话:我从来没拿太子当夫君看待。他不过是我复仇路上的一架桥梁,我只有用太子妃这个身份才能方便寻找线索。
凌采薇被他问蒙了,以为他是毒气攻心病糊涂了,并未往心里去。
“臣妾当然担心殿下健康,您一定要振作,仔细想想有谁可以救您。”
“你。”太子艰涩地吐出一个字,又把后面的话生生吞了下去。
凌采薇以为太子有话要叮嘱,又恐他没力气说完,便又俯低身子,想听清他什么。
四两在一旁替太子干着急,既然太子不好意思说,那他来说:“太子想说药引子就是……”
“是倪小暖。”太子抢在四两前面说出一个女子的名字,便闭上眼睛再不说话。没人知道此刻他内心已经如被凌迟的伤口,流淌着泊泊鲜红几乎令他窒息。
在她罔顾他尊严的追问下,他慌不择路地拿出一块挡箭牌来捍卫他的自尊。
既然她不喜欢,他何必强求。
四两傻在那里。
凌采薇问他好几遍这个倪小姐是谁、人在哪儿,他都没理会。
半晌,南荣烈情绪才略有平复,让四两带着太医他们出去,只留凌采薇在屋里伺候。
她瞧着太子的气色渐渐好转,以为是药丸发生效力,心里多少踏实一些。
“我想喝水。”太子已经坐起来,半靠在枕垫上。
凌采薇拿来一直煨在暖炉上的人参汤喂他,关切地问道:“太子今天吃了些什么?一定要查清楚是谁下的毒。”
“不必了。是我不小心自己误食,和他人无关。”
“那个倪小姐现在何处?太子是不是马上派人请她过来。”凌采薇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你不用操心。”太子一勺勺喝下她喂过来的人参汤,盯着她脸上的面纱好奇地问道:“爱妃脸上怎么戴着面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话音未落,他伸手狠狠扯下面纱,一张惊惶失措的面容毫无防备的呈现在他面前。
那是一张与怡姝公主截然不同的脸。
如果说怡姝公主的容貌是三月的桃花娇美诱人,清丽脱俗。那凌采薇的容貌就是寒冬腊月里的那一枝傲雪红梅,凌寒绽放,一枝独秀,无人争锋。
在南荣烈片刻的恍惚中,凌采薇惊呼着赶忙用双手遮住脸,手里的那碗补血补气的人参汤全都敬献给土地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