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辞看着秋画萤的背影,皱了皱眉,望了望远处的围墙,不知在想些什么。
推门,秋画萤对着屋里头的人行礼,在瞧见平王身旁的楚玉贞时怔了怔,想必,这个便是她们说过的楚家姑娘罢。
楚玉贞客气地将她扶起,“姐姐不必多礼,我俩既同在平王府,自此便一同为平王殿下谋事了。”
秋画萤抬头,被楚玉贞扶着的手臂抖了抖。
巍峨的碧凌宫中,华襄帝端坐于龙椅之上,一身玄衣的玄沧镜脚步同上次一样匆忙,瞧见华襄帝时,行了个礼,复命道:“陛下所托,臣不辱命。”
华襄帝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贡院失火一案,确实有人故意所为,只是……同陛下所想不同,并非白家,而是另有其人。”玄沧镜将自己所查到的资料递给华襄帝,华襄帝结果资料,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此事涉及江湖势力,不知……”玄沧镜欲言又止,不知华襄帝会如何处理。
“江湖势力……”华襄帝喃喃道,“楚城前几日不还举行了一次什么……交流大会?那个癯仙阁,朕倒是从未听说过。”
玄沧镜答道:“陛下所说的癯仙阁,于七年前成立,阁主乃是江湖人士,只知姓展,好似同当初的楚城城主夫人有些关系,不过癯仙阁只是搜集信息,还时常帮助百姓,并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不太出名。可就在前不久,展阁主突然宣布传位于少阁主,对外宣称那人是其螟蛉。”
华襄帝揉了揉太阳穴,“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少阁主,在交流大会上大露风头……”半晌,抬头道:“查,查清楚这个少阁主是谁。”
玄沧镜抱拳领命,“是。”
待玄沧镜退出大殿,华襄帝瞧着资料上的涛梧殿又皱紧了眉头。
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转眼已至阳春三月,杏榜发放的日子。那一日,皇宫前的两棵杏树开的一丛丛、一簇簇,杏榜之前人头攒动,白其殊被挤在人群后头,瞧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瞧见,只能瞧见黑压压的人头。
里头和自己交好的几个纨绔子弟挤了半晌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瞧见白其殊时挥了挥手,“白兄!”那人估计考的不错,笑的像个傻子一般。
在杏榜之前的人,瞧见了自己的名次,也无非是几个表情,考上的,喜极而泣,像那范进一般傻笑道“我中了!”考不上的,在原地愣了半晌,低头默默地走开。
瞧见身旁的人笑的开怀,另一个人忙将他的手拍了下来,朝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到了白其殊身旁,“白兄。”
白其殊瞧着两人走了出来,面上的喜色遮掩不住,想来他俩是中了的,又瞧见两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白其殊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怎的了?”
“白兄……你也莫要去相信甚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话了,科举实在是……”话还未说完,另一人踩了踩他的脚,那人惊呼了一声,瞪了另一人一眼。
另一人笑道:“白兄莫要听他瞎说。”
白其殊瞧着他俩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功名利禄,我也不太在意的,只要尽力而为便是了。”
两人听了这话,为白其殊打抱不平起来,“白兄平日里诗词都是信手拈来的,白兄的才华我们是无人能敌的啊!”
白其殊擦擦汗,“过奖,不过是从前在书里头瞧见背下来罢了。”
两人并不认同他的看法,“白兄所看的诗我们都未曾瞧过呢。”
白其殊尴尬的笑了笑,你们要是瞧过就完了。“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便不必在执念于结果了,走,你们前几日不还说新开的酒楼味道不错,要去瞧瞧嘛,今日正巧有时间,一起去?”
两人听罢都感叹白其殊的胸襟,“不过,三百名的成绩实在是委屈了白兄。”
方才嘴巴咧到耳朵根的白其殊差些跌跤,颤巍巍地回头,像见了鬼一般,“你,说,什,么?”
两人以为白其殊对自己的成绩太不满意,故而有些惊讶和忧伤,正预备劝劝他的时候,白其殊一甩手,“你们去吃吧,我饱了。”说罢便不瞧两人,瞧见远处的马时牵着马离开了。
啥,你问他为啥不骑?自从上次在马场跌倒后,白其殊便长了记性,对骑马有了阴影,今日是因为古董店要进货,马车都分配给了店主去用,自己只好牵了匹白马来,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回去的时候也没什么心情去骑马了。
一群学子从皇宫走出,牵着白马的白其殊一袭月白长袍,倒成了最惹眼的。
安平的街道让,一如往日的热闹,白其殊经过的街道,不像主街道那般宽敞,两旁摆着小摊,后头是正在经营的茶楼。
☆、第五十七章◎宁阳公主
白薇白芷便跟着白其殊后头慢慢走,白其殊一直想不明白,自己交了白卷,为何还堪堪挂在杏榜的最后一名,这伙儿他算是想明白了,按照古代,科举分作童生试、乡试、会试、殿试,像他这种连童生试都未过,却直接参加了会试的人,肯定是有人暗中“帮”了他一把,华襄帝这是在忌惮白家,想方设法地要将他往朝堂里头拖呢,他能高兴得起来吗?
接下来,等待他的可是殿试,殿试,便是华襄帝亲自检验的测试了,不过,贡士一共三百名,白其殊就不信,华襄帝有时间和精力去一个个检测。
白其殊手握缰绳,瞧着热闹的人群,呼了口气,哀叹道:“哎呀,这个世界只剩下繁华同我。”
白薇白芷白了他一眼,不知白其殊又抽了什么风。
无茶楼中,一男一女对坐,女子身着胭脂长裙,执子落下,透过楼阁,瞧见了下头的白其殊,笑道:“有意思。”
对面的苏淮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才瞧见了牵着马的白其殊,却不知女子话中何意,“何出此言?”
此女子正是无茶楼的主人,名唤茶凝,正值花信年华。
茶凝笑笑:“锋芒毕露,怕是暗箭难防。”苏淮想到会试之时白其殊答得密密麻麻的算术一卷,执子的手有些抖。茶凝捧起茶杯,吹了吹,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旁边的阁楼上传来不少人的尖叫,两人起了身,才知,原是位在楼上瞧白其殊的姑娘不小心跌了下去。
宁阳正站在无茶楼的走廊上观望,却不知什么人撞了自己一下,就这般毫无防备地摔了下去,时间就如静止一般,白其殊瞧见方才在自己身旁的人迅速闪到了别处,观察着他的反应,白其殊皱眉,不知是谁要来针对自己,不过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放下手中的缰绳,一把抓住了用来装饰无茶楼的红绫,白其殊身轻如燕,飞身而上,脚踏在柱子上蓄力,将掉落的宁阳接住,就这么一瞬间,记忆涌上心头。
宁阳想起了他叫什么,是白家的子弟。
那个时候,白其殊还不是家主,身子也柔柔弱弱的。自己是个被封的公主,说是公主,可谁心中都清楚,当时华襄帝膝下无女,夏阳虎视眈眈,就算和亲,怎会让嫡公主来?所以,他们便不顾自己的意愿,去了她云姓,冠上万人艳羡的国姓,封了一个宁阳的封号,她的存在,只是为了和亲!
宫中无人将她当回事,只有庙会时,她才有机会同其他官家小姐一路出去游玩,那时便碰见了求签的他。
一样的下下签,他摔了签子,“我的人生怎会被一个签子束缚。”
三年之后,再次见面,白其殊变了不少,不似那时那般瘦弱了,宁阳的脸红了红,站稳后退了几步。
周围是短暂的寂静,随后便是雷鸣般的掌声,不少女子呼喊着,朝着白其殊扔香囊,白其殊抽了抽嘴角,安平的女子当真开放。
身后的白薇白芷瞧见了宁阳的面容后才反应过来,忙行礼:“奴婢参见宁阳公主。”
这一举动倒是让白其殊一愣,自己救了个公主。“草民参见公主。”
白其殊的愣神宁阳瞧在眼里,心底还是有一抹失望,他不记得自己了。说实话,白其殊是在三年之前才来到这里的,三年前的事情他不记得很正常。
宁阳吸了口气,尽量不教自己去想从前的事情,平复了心情后,轻轻点点头,“不必如此多礼,白公子救了我,我应当感谢才是。”
此时身后的宫女却提醒道:“公主,还请快快回宫,莫要耽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宁阳又回头瞧了白其殊一眼,敛下了眸子,随着宫女离开了。
这等时辰,给皇后请安,白其殊怎的也不会相信,回头问白薇白芷道:“这宫女怎生比公主还狂妄?”
白薇问道:“公子可还记得云妃?”云妃,是前将军云璟的姑姑,如今云璟是宫里的右将军,掌管巡弋府。云妃,是当初华襄帝用来牵制云家的工具。“陛下子嗣不多,如今膝下只有两位公主,一个是宁阳公主,一个是安阳公主,宁阳公主便是方才那位了,本名唤作云媛,安阳公主乃是皇后嫡出,如今还未及笄。”
白其殊心中一惊,帝王的心思谁猜得出,先前是想尽办法教人进宫做官,官位渐高后便又想出其他办法制约,制约来之约去的,当真是伴君如伴虎。白其殊心中忽的有些同情宁阳,一个被拿来当做制约工具的女子,当她和亲之后便没有了利用价值,那时远在他国,还有谁会在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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