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抚着有些圆圆的肚子,仿佛想到了当初怀着元善嘉的时候。
“说到乖囡,也不知道她跑到哪儿去了。她说是跟着雅伦师傅去了,可是我怎么瞧着她跑到什么危险的地方去了?”元老夫人拿眼睛觑着芸娘,暗自观察着她,试图找出些痕迹。
她到的那天,媳妇和天儿的话似乎有些奇怪,若是乖囡真的跟着雅伦师傅去,怎么会没有跟天儿说?而且当时媳妇的面色明显是变了。
她这段时间试探了几次,但是两人似乎是商量好了,总是不软不硬地挡了回来,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嘉儿跟着雅伦师傅去了,娘您不必担心。雅伦师傅和梅先生的身边都有好些人保护着,不会出事的。”芸娘并没有什么异样,安慰着元老夫人。
不过眼中还是闪过了一道忧虑。
元老夫人看到了,但是她知道自己问也是没有明确的答案的。因着之前她问过一次,芸娘回答的是:“做娘的哪有不担心远行的孩子的。”
这话竟让元老夫人无言以对,挑不出什么刺儿来。
元老夫人点点头,便斜斜的看了一眼摇篮里的孩子,“芸娘,你也照顾这孩子一段时间了,该回去休息了。”
芸娘迟疑了一下,将摇篮里面的孩子的杯子拢了拢,对旁边候着的婆子招招手,“照顾好小姐,天气凉了,不能让屋子里断了暖气,但是不要忘了开窗子。不要让小姐在窗边呆着。”
元老夫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也是受用的。这孩子虽然体弱,怎么也是元家的血脉,芸娘对这孩子关心,她看着不像是假的心中便更加高兴了。
芸娘又嘱咐了许多,才对着元老夫人道:“娘,我们走吧。”
为了照顾这孩子,孩子便搬到了芸娘的院落里面,因此芸娘住的地方便就在旁边,走两步便到了。
不知不觉便到了十一月底,距离新年只有一个月了。
在大旱过后的冬天,天气冷得异常,云国以西竟是下起了大雪。
人们走在街上,哈气都是纯白色的,和雪的颜色一般无二。
元善嘉离了红叶山庄的人,便往西边而来。
为了让东国大军不要加大兵力,元善嘉终究同意让楚睿攻打东国了。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楚睿早就让楚**队攻打东国了。
楚睿一直跟在元善嘉的身边,照理说,楚国朝廷违抗的人应当是挺多的。
可是恰恰相反,因着楚睿的风行雷厉,楚国朝廷的官员根本就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何况也有许多好战分子,老早便对东国不满,更是全力支持楚睿。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楚睿还留下了替身在楚国,不然楚国那些人哪儿会安分守己?
“小姐,天气更加冷了。”云叔皱眉,看着茫茫的白雪。
不过是半个月时间,路面便被白雪覆盖了。
在东边的时候还好,进入连城的境内,雪便越来越大了,马在路上走一步陷一步,只能慢悠悠的,根本赶不了路,将元善嘉等人堵在了路上。
幸而连城这边并没有收到战争的太大影响,而且粮食都还是比较充足的。这让元善嘉才得以在附近的镇子上暂歇。
元善嘉望着外面的茫茫白雪,即使是镇上的人们不断地清扫路面,清扫房顶,可是路面上以及房顶上依旧积了脚背厚的雪。
“现在要怎么赶路呢?”元善嘉喃喃自语道。
连城这边都已经是这般了,济丹城那边定是更加严重了。
她心中的担忧更甚。
楚睿默默地将披在元善嘉的身上的披风拢了拢,“梵丹国定然更加严重,清月国那边听说也是如此。”
元善嘉听了,望了他一眼,神色暂缓,眉头轻舒。
的确是如此,这么大的雪,往西去,自然也是更加地严重,梵丹国的疫病爆发后,可没有谁帮他们,再加上这么冷的天气,他们肯定没法攻城了。
至于清月国,实力本就不是多厉害,只是一个国家的话,也不可能攻破越海城。
只是东国,以及吴国,这两边的消息还没有传来,不知道具体的情形。
“这雪看来是要下几天,听说下面已经有好些村子雪封了,估计活下来的人不多。”
“可不是,这次的大雪突如其来,谁也没有预料到,估计准备的粮食都不是很多。”
“是啊,听我婆娘那边传来的消息,还希望我能够匀一些口粮个他们呢。”
……
在元善嘉的右边的桌子,几人懒悠悠地喝着烫酒,悠然自得,说话间似乎有些悲天悯人,实则是无聊极了,随便说说而已。
元善嘉听了,神色微动。
她想了想济丹城储存的粮食,估量了一下。
似乎有些不够。
济丹城的粮食在疫病的时候,被人搬走了不少,用了不少,尽管后面从连城搬运了不少,但是也是不够的吧。
而且那附近的树木并不是很多,也就是能够烧得柴不多。那些百姓怎么取暖?
最重要的是,府里的碳备得够吗?
娘怀孕了,祖母祖父年老,身体羸弱,若是没有足够的碳取暖,这么冷的天,怎么熬?
元善嘉想到这儿,心中不由又着急起来。
她必须得运些东西回去!
☆、第四百五十四章 风雪来人
元善嘉想好之后,便决定改道去连城,镇子上也有煤炭卖,但是却没一是价格昂贵,而是数量并不是特别多,买来也是可有可无的。
还不如去连城那边,将羲和坊储存的东西带来。
羲和坊经营着许多店面,都不大,但是拥有的能量却是不小。
元善嘉想到这些,便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可是看到门外的厚厚的积雪,她苦笑一声。自己现在连出门都不行,何谈改道去连城?
她叹一口气,自己也是异想天开了。这天气,她能够安全地到达济丹城,已经是很好了。
正当元善嘉忧心之间,客栈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门外的风雪刷地冲了进来。
彭!
门迅速被关起来。
进来一行人,有十几人,都是披着皮毛披风,上面积着雪,看样子是奴仆的人,帮着主子把身上的披风取了,抖了抖雪,落了满地,接触了屋内的暖和气息,变成了一滩凉水。
周围喝着烫酒的人纷纷皱眉,这天气本就不好,屋里进了水,便会有些潮气。进来的客人都是在外面抖了雪才进来的。这些人却是好没道理,竟然将雪弄进来。
不过这些人也不是傻子,看着这一行人的气势,根本就不敢说话。
这些人身上有股煞气,看着便不是什么普通的人。
众人的目光不由地探寻地看向领头的人,想要看看是谁家的公子出行,回去好跟别人摆道摆道。
领头的人去了披风,露出一头鸦雏色的头发,头发被金冠束着,落着几条金丝编织成的流苏。
那人面色雪白,如同瑰丽的女儿家,不过双眼中闪烁着的寒光,却让人不敢误会了。
但那些吃闲酒的懒汉子自然不会看到其中的寒光,他们偷模偷样地瞅着,眼睛滴溜儿转,想到了那花楼里的细嫩姑娘。
可是那些护卫可不是吃素的,看这些人的眼神不好,狠厉地瞪了几眼,他们便讪讪地收回目光,但是心中都纷纷嘀咕着,眼中也露出不以为然之色,又悄悄地看。
唰!
“啊!”一声尖叫响起。
等众人回过神,一眼望过去,便见着一人的眼中插着一根银签子,双目流血,竟是瞎了。
那人便是眼神最肆无忌惮的人,眼神中还流露着淫邪之色,大胆的很。这时候就遭了报应。
“若是谁在敢这么看我家公子!便是这般下场!反正那双招子留着也没什么用处!”说话的人是领头公子右边的护卫。身材清瘦,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黑袍,勾勒出肌肉磊磊,似乎是一点儿也不冷。
他身上散发出一阵杀气,让那群眼神难看的人浑身颤抖,跟抖着的鸡毛掸子一样。
领头的公子并不阻止,反而是旁边的老仆给收拾了一个桌子,扑铺了毛毯子,才让他坐下。
“掌柜的!”
“哎!哎!哎!来了!客官要些什么?”掌柜的连忙亲自出了柜台,点头哈腰地应着。
“给我们上两个小炉来。”老仆却不像那动手的护卫一样精神,满面皱纹,眼神浑浊,穿着蓝色的圆领袍,边上镶着毛边,脚上蹬着的靴子也是露出厚厚的毛。
“好的,客官,马上来!”掌柜的也不稳为什么单单要个炉子,连忙招了小二来,让他们快快把东西拿上来。
“客官还要些别的吗?”掌柜的又回头恭敬地问。
“不要了!”老奴摆了摆手,“只把炉子拿上来就是。”
他说着,便对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
却见那人手上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足有半人高,之前被厚大的披风遮着,一时间没被人看见。
老仆从食盒里面拿了东西出来,仔细地取了些放在桌子上,其余的又放进食盒里面。
等到火炉上来,他便拿了个铁盘子放在炉子上,将吃食热了的同时,又烫了酒,用一个瓷白小杯装着。
元善嘉的目光从那公子的脸上划过,眼中闪过异色。
这竟是云玉清!